梁知行 发表于 2007/1/22 20:31:33

为医者的课外书之三十二--<<疾病解说者>>

此书由(美)裘帕·拉希莉 著,卢肖慧,吴冰青 译 ,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2月出版发行.

内容提要
《疾病解说者》是裘帕·拉希莉的第一部小说集,向世以来,几乎囊括了美国所有的小说奖,其中最大的就是美国普利策文学奖。这本出手不凡的处女作集子里,九篇小说准确描绘了故事人物跨越国家和时代追求爱的情感之旅。才情横溢的作者捕捉到了移民,难民和他们的后代来到文化交汇之处所面临的矛盾冲突:一次停电促使一对印裔美国夫妇彼此部白忏悔,共同面对他们破碎的家庭和婚姻;目睹电视里如火如茶的巴基斯坦内战,一个女孩在过万圣节的时候找到了自己文化的根;跟着单自母亲、脖子上挂钥匙的小男孩,从来自加尔各答的孤独落寞的家庭主妇身上打到了一种共鸣;一位导游带著印裔美国家庭寻根访祖,意外听到了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这些小说浸梁着印度文化栩栩如生的细节,以同情和智慧感动着每一个读者。
正如书名所提示的,拉希莉自己就是一位处在祖先严格传统和令人迷惑的新世界之间的传译者。《疾病解说者》带来了美国小说美妙的新声,是一部洋溢着智慧和奥妙的小说集。

作者简介
裘帕·拉希莉(Jhumpa Lahiri),1967年出生于英国伦郭,在美国罗得岛长大。她的多篇小说收入《全美最佳小说集》,获得过欧·亨利短篇小说奖、《纽约客》杂志小说奖等。现居纽约市。




编辑推荐
“不同凡响的新的声音……拉希莉女士平实的文风如此具有说服力、如此从容自信,读者几乎感觉不到《疾病解说者》是一位年轻作者的处女作……拉希莉女士客观而富于感情地记录了众多人物的生活,同时以细致而有质感的笔触描绘了他们生活中的情感冷暖。她是一位带着罕见的优雅与沉着的作家。”
“《疾病解说者》中每一篇故事都精巧而敏锐,就像穿透丝绸而出的针尖。”
“拉希莉是那种作家,看完她的书,你会有种冲动:截住身边任何一个人,对他说,‘请读一读这本书!’她是讲故事的能手,有着独一无二的噪音、敏锐细致的眼光、听得见命运嘲弄之声的耳朵。”


目录
译者序
停电时分
柏哲达先生来搭伙
疾病解说者
真正的看门人
性感
森太太
上帝福佑我们家
比比·哈尔达的婚事
第三块大陆,最后的家园
裘帕·拉希莉访谈
报刊评论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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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书评:

《疾病解说者》:文学是对“疾病”的重新阐释

来源: 南方都市报 

□张贲思(特约书评人)

  “好文学”与“坏文学”

  “好文学”是人类敏感、善良心灵的直接或者曲折的反映。“坏文学”是心灵冷漠的辩护者

  据说在美国一所大学的某次“女性主义”文学课程上,老师要求每一位女学生写一篇文章,记述自己遭遇过的最悲惨的一件事情。非洲的、亚洲的女学生写了什么呢?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到。她们写的都是“悲剧”。一位中国女生写了她青年时代在“知青”农场干苦力,并被农场领导诱奸而造成的心灵创伤,老师感到非常吃惊,认为这是“女性主义”的好材料,并质问她为什么不到法院上诉。欧美的学生写了什么呢?老师发现,她们最悲惨的事情是考驾驶执照多次不成功,冰箱的噪音日夜骚扰她们,或者经常得不到性快感。局部地看,这的确挺悲惨的;放眼全球,她们那些小事儿实在是不足挂齿。为什么这些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就不是“女性主义”的材料呢?

  文学究竟要表达什么?特别是个人经历中缺少“悲剧”因素的时候怎么办?这是一个老问题。许多作家因写不出“悲剧”而感到苦恼和绝望,于是他们经常要去体验生活,去“挂职”,去找苦吃。他们希望通过这种虚拟的、带有自虐性质的行为方式,重新体验到人间悲剧,并找回自己心中快要消失的“悲悯”情感,最终当然是要达到增加其作品感染力的目的。但实际情况常常是事与愿违,这种造作的方式,经常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在文化成为一种“产业”的今天,它已经变成了眼球经济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了。这是当代文学生产的一个基本技巧,也就是贩卖“苦难”和“悲剧”。

  生活中有大悲剧,有小悲剧,有准悲剧,有发生在乡村生活中性命攸关的悲剧,也有发生在城市日常生活中细小而又可悲的事故。我无意将“悲剧”分成等级的高下,分类学不是文学的任务。对于一个心灵敏感的人来说,“悲剧”无处不在,这是“悲观哲学”产生的基本前提。相反,如果大的悲剧(社会的、政治的、军事的)频繁发生,只能将人类敏感的心灵磨砺得越来越粗糙,以至于他们以为,不出人命(饿死、打死、吓死)就算不了什么。这种大悲剧的产生,固然有其复杂的社会原因,但从文学的角度看,恰恰是人的心灵敏感性的丧失(所谓丧尽天良)而导致的!

  同情、怜悯、关怀这些人类心灵应该具备的要素的逐渐丧失,正是一种人类根深蒂固的心灵疾病。它不是以死亡、杀戮、毁灭等宏大的、残暴的方式表现出来,而是以心灵细胞逐渐坏死的方式表现出来的,直接表现方式就是冷漠。一切坏、恶,都由冷漠而产生。也就是说,最可怕的不是大的悲剧(那是结果),而是导致悲剧产生的缺心眼儿的心灵坏死过程。针对人类的心灵冷漠症,宗教信仰要求的悲悯和博爱、悲观和虚无,不失为最好的心灵药物。而文学不过是信仰丧失之后的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文学因此勉为其难地充当了一种“抗生素”的角色。它试图阻止人类心灵细胞在“冷漠病毒”攻击下的坏死,试图帮助培植人们对生命中细节的敏感性。

  就此而言,文学在题材上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好文学”和“坏文学”的区别。换句话说,“如何写”不仅仅是一个技巧问题,更是一个价值观的问题。“好文学”是人类敏感、善良心灵的直接或者曲折的反映。“坏文学”是心灵冷漠的辩护者(利用社会、历史、民族、集团这些宏大主题作为辩护的借口)。我们经常见到一些动辄就试图表现所谓重大题材的坏文学,其实是一些言不及义的粗制滥造之作、冷漠之作,是伪文学。而对表现日常生活细节的好文学,我们视而不见,认为它没有厚重感,没有历史感,是咀嚼身边小事、个人悲欢的小情调。那种扯虎皮做大旗的病态文学观念,几乎是积重难返。

  对心灵疾病的解说

  裘帕。拉希莉小说写的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但都写得非常具有震撼力,就像有评论所说的那样——“像穿透丝绸的针尖”。

  在所谓的“英雄时代”结束之后,文学不可能再具有史诗那种辉煌的叙事气派。它只能通过对经验的重新阐释,发现日常生活细节中所隐含的危机,以及努力地对吞噬心灵的过程进行抵御。这是现代文学的基本共识。当代美国作家的创作为我们提供了借鉴,比如海明威的短篇小说《白象似的群山》以及他的大量短篇小说、雷蒙德。卡佛的短篇小说《大教堂》等、安。波特的短篇小说《灰色马》,等等。我认为,这是一种美国当代文学、特别是短篇小说中的“海明威传统”——对细节的敏感、简洁凝练、富有诗意。2000年度“普利策文学奖”获得者,青年女作家裘帕。拉希莉,也是这一“海明威传统”的优秀继承者。她刚刚完成的长篇小说《同名人》,我还没来得及阅读。我只是读了她的一个短篇小说集《疾病解说者》。

  裘帕。拉希莉小说写的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但都写得非常具有震撼力,就像有评论所说的那样:“像穿透丝绸的针尖”。裘帕。拉希莉的获奖作品是一个短篇小说集《疾病解说者》。集子的名字也是其中一个短篇小说的名字。评论者认为她的小说是“以悲悯的情怀,谛听生命的痛苦”,“将变幻难料的人生带进了文章”。评论者的评价一点也不过分。她具有非凡的洞察力,在貌似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中发现心灵的危机。

  短篇小说《疾病解说者》,看似写了一对夫妇的旅游经历,实际上是一个心灵疾病的故事。那位导游,既是司机,又是一位兼职翻译者,将一种患者经常使用的难懂的方言翻译给医生——肠胃痉挛、骨头肿疼、灼疼、刺疼等等。女主人公对他的职业非常感兴趣,并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希望他能为自己的疾病做翻译。实际上她患的不是骨头疼的病,而是对丈夫不忠的疾病。这是一种无法翻译的疾病,但它具有确切的症候,并在她的身体和心理中起作用。如果女主人公并不认为这是疾病,那么一切症候都会消失,也会被忽略。当她认为这是一种疾病并且无法向“医生”转述的时候,她就渴望别人的翻译。这是一种交流的渴望,也是对一种交流障碍的恐惧。整篇小说,正是对这种心灵疾病的解说。能否治疗,我们毫无把握,但解说和翻译是治疗的前提。文学正是这种心灵疾病的翻译、转述和解说。

  《停电时分》展示了个人想象的恐怖之处。小说中出现了两个人:一对年轻的夫妇,实际上还有第三个人,他们的孩子——胎死腹中的婴儿(早产)。女主人公一直在想象那个死去的婴儿的样子,并为此感到悲痛。在停电时分,为了消除婴儿死亡带来的痛苦,他们不停地聊天,并决定每人向对方说出自己不曾透露过的秘密。丈夫认为什么秘密都可以说出来——考试作弊、私藏女人照片、酗酒,但他对天发誓,有一个秘密永远也不能说出来,那就是妻子昏迷的时候,他亲眼看到护士抱着死去的婴儿的样子(红皮肤、黑发、5磅、捏紧的小手指)。裘帕。拉希莉残酷地将这个秘密写出来了。我们很难想象,一个对尚未出生的人具有悲悯之情的人,会去伤害一个活生生的人。裘帕。拉希莉善于描写日常生活中经常发生的小事,并能够发现其深处隐含的人性危机和生命的脆弱。这是她的敏感之处和过人之处。她是一位优秀的“疾病解说者”。

  写出“不祥的渊鱼”

  裘帕。拉希莉,还有许多令人尊敬的作家,他们发现了、想到了并写出了这些“不祥的渊鱼”。这既是文学的美,也是文学的真和善。

  中国有句古话:“察见渊鱼而不祥”,意思是说,你连深渊底下有几条鱼都看见了,那么我干点坏事还不全被你知道了?这太过分了,太可怕了,看我怎么整你!因此,“察见渊鱼”是一种不祥的征兆,你要倒霉了!所以,聪明的中国作家和中国文学,经常将这些会带来“不祥”的因素隐藏起来,为的是自己个人或者某个小集团的“吉祥”。它的文学经常显示出一种貌似优美、抒情的气派,其实就像是一个弥天大谎。正因为如此,中国文学中不可能出现真正的悲剧(中国古典“悲剧”,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悲剧,最多只能算是“冤剧”或者“怨剧”,在此不做详细辩证)。裘帕。拉希莉,还有许多令人尊敬的作家,他们发现了、想到了、并写出了这些“不祥的渊鱼”。这既是文学的美,也是文学的真和善,因而是文学的“吉祥”。相比而言,那些整天嚷嚷着要写得“伟大”的作家,不小心就会变得非常渺小。因为他们关注的不是渺小的“个人”,而是“伟大”这种践踏、欺凌“渺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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