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文赏
《钱本草》唐•张说
钱,味甘,大热,有毒。偏能驻颜,采泽流润。善疗饥寒,解困厄之患,立验。能利邦国,污贤达,畏清廉。贪婪者服之,以均平为良;如不均平,则冷热相激,令人霍乱。其药,采无时,采至非礼则伤神,此既流行,能役神灵,通鬼气。如积而不散,则有水火盗贼之灾生;如散而不积,则有困厄之患至。一积一散谓之道,不以为珍谓之德,取与合宜谓之义,使无非分谓之礼,博施济众谓之仁,出不失期谓之信,入不妨己谓之智,以此七术精练,方可久而服之,令人长寿。若服之非理,则弱智伤神,切须忌之。
【简析】张说,字道济,一字说之,唐代洛阳人。20岁进朝为官,历武则天、唐中宗等几代皇帝。武则天殿前召集贤良问治国之策,张对为第一。授左补阙,擢凤阁舍人。忤旨,配流钦州。中宗召还,累迁工部、兵部侍郎,修文馆学士。睿宗拜为中书侍郎,知政事。开元初,进中书令,封燕国公。寻出刺相州,左转岳州,召拜兵部尚书,知政事,敕令巡边。后为集贤院学士,尚书左丞相。卒谥文贞。说为人敦气义,重然诺,喜延纳后进,朝廷大述作,多出其手。与苏颋号燕许大手笔。谪岳州后,诗益凄惋,人谓得江山之助。集三十卷,内诗九卷,今编诗五卷。本文是他积40年做官的经验、17年修史根基、70年人身阅历,苦心孤诣而写成的充满哲理的奇文。
本草,中药之统称。本文是张氏仿我国古代中药学名著《神农本草经》体例和语调而创作。从大处着眼,小处落墨,借药喻钱,借钱言药,等于为世人健康长寿,开了一剂永适之方。
张说开宗明义指出“钱,味甘”,同时又指出“大热,有毒”的一面,有钱会让人有甜蜜感和幸福感,手中有钱,脸上泛光,“偏能驻颜”。男士多此,派头十足,“采泽流润”;女士多此,珠光宝气,足底生辉。大千世界,有些人只看到钱的“味甘”,而忘了其“有毒”的一面,因此贪得无厌,聚敛不择手段,结果钱迷心窍,毒性也随之发作,身陷囹圄。钱用在国防上,“能利邦国”,富国强兵;钱用在经济建设上,可使百业俱兴,为民造福。然而钱又是“污贤达”的腐蚀剂,从古到今的例证,不胜枚举,因此要在金钱面前不贪心,不动摇,有较强的“自身免疫力”。英国作家斯麦尔兹说,构成犯罪根源的东西并非是金钱,而是对金钱的爱。钱来自社会,用于社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能积能散,能赚能施,便是人间理财之道。晋代石崇,善于敛财,又极吝啬,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终遭暗算,死于非命,此“积而不散,则有水火盗贼之灾生”之史实。钱和世间的任何东西一样,具有两重性,善驭者才能趋利避害,得其所用,故需有正确的“金钱观”。
张氏最后为人们开了一副七味药方:曰道,曰德,曰义,曰礼,曰仁,曰能,曰智。但愿普天下的芸芸众生,都能掌握驭钱之术,做金钱的主人,不要做“孔方兄”的奴隶。
《钱本草》这篇文章的作者是唐代张说。张说(公元667~730年)字道济,洛阳人。武则天时曾授太子校书,后任黄门侍郎等官职。睿宗时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因为助睿宗以太子李隆基(玄宗)监国,唐玄宗继位后受到重用,任中书令,封燕国公,曾任朔方节度使。张说为一代重臣,才华横溢,擅长文辞。可是张说为官时好物贪财,敛钱好利,排斥异己,事发后被贬到岳阳做了一个地方官。这时,张说才有所醒悟,认识到人离不开金钱,但金钱也能害人,于是就写下了奇文《钱本草》,现录于下:
钱,味甘,大热,有毒。偏能驻颜采泽流润,善疗饥寒,解困厄之患,立验。能利邦国、污贤达、畏清廉。贪婪者服之,以均平为良;如不均平,则冷热相激,令人霍乱。其药,采无时,采之非理则伤神。此既流行,能役神灵,通鬼气。如积而不散,则有水火盗贼之灾生;如散而不积,则有饥寒困危之患至。一积一散谓之道,不以为珍谓之德,取与合宜谓之义,使无非分谓之礼,博施济众谓之仁,出不失期谓之信,入不妨己谓之智。以此七术精炼,方可久服投之,令人长寿。若服之非理,则弱志伤神,切须忌之。
张说经历了60多年的人生道路,事业可谓一帆风顺,青云直上,且有40多年的做官经验,积17年的修史功底,为了财物和金钱栽了个大跟头。张说痛定思痛,写下这一奇文,在当前仍有借鉴意义。
张说贪财的事到底是怎样东窗事发的呢?这里还有一段故事。当时,张说在朝廷中官位显赫,排斥异己,同朝为相的姚崇无法扳倒他,在临死之前定下一计,将其告发而获罪贬职。姚崇病重在弥留之际,跟儿子们说:“张宰相一直与我不和,但他一贯奢侈,贪财并喜爱华服和宝玩。我死后他必定会来吊唁,可将我所有的华服与宝玩等贵重物品放在纬帐前陈列。张说来后如果视而不见,你们就不会幸存下来;如果他仔细端详这些东西,就赶紧写个礼单送给他,求他为我写道碑文。你们得到碑文后赶快镌刻,呈给皇上看。张说发现事物机关奥妙常略迟于我,数日后必定反悔,如果再来索取碑文底本,就说已经奏明皇上,并让他们去看刻好的墓碑碑文。”姚崇死后,张说中计,为姚崇写了碑文并携物而去。过了几天,张说果然反悔,说碑文有的地方文辞不妥,需要修改。姚崇儿子告之已刻成墓碑,奏明了皇上。张说这才知道事情不妙,说:“死姚崇能算计生张说,今天才知道他高我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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