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飞 发表于 2007/2/9 01:07:51

[转帖]药剂师12年持续举报药监局 曾被打成骨折(图)

本文转自:http://news.sohu.com/20070209/n248140900.shtml

[提要] 湖南中湘康神制药厂的制剂室主任高纯,从1995年至今署名举报其所在企业新药造假。期间,三届总理三次对高纯的举报材料作出批示,但都被国家药监局按下。近日,药监局原局长郑筱萸落马的消息传出,令高纯感到欣慰。高纯在接受采访时透露一个2000人的医药企业,起码组成一个10人的队伍专门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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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至今,高纯一直未停下举报的脚步。摄影:本报记者 吴峻松


  新闻回顾:新药报批造假举报者12年历程:曾被郑筱萸大骂

  药剂师多年持续举报国家药监局,揭露医药黑幕

  药监局官员向我们卖材料

  药监风暴

  钱都拿去行贿了,结果药价就定得很高。

  我去国家药监局上访,住在附近的招待所,那里住着的,都是提着十几万现金等着药监局某些领导接见的。

  对话人物

  高纯原是湖南省岳阳市中湘康神制药厂的制剂室主任,该厂曾是江南最大的一家抗生素制药厂。[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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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纯从1995年至今从未停止过署名举报工作所在企业新药造假,被企业扫地出门后,又连续多年被剥夺“执业药师考试”资格,只得离开了医药行业在外打工。他还起诉国家药监局行政不作为,持续向中央各部门举报企业和国家药监局的违规行为。

  先把批文搞下来再说

  当时就从香港买过来几种药,换了一个包装,就送去审批了

  记者:一说到举报者,大家可能都会觉得有个疑问,当时你已经是那个企业的制剂室主任,一个中层干部,你为什么会选择举报你所在的企业的问题?

  高纯:我从大学毕业就在这个企业工作,对这个厂感情很深。我是毕业后的大学同学里第一个成为工程师,第一个被提为主任级别的,我是制剂室的主任,所有的原料要通过制剂室来报批,制剂又是个对外的窗口,所以我知道的肯定多一些。可是自从1994年开始,换了一个所长之后,我们就开始不做实验了,开始偷别人的产品报批。谁都知道这是不行的,这是偷,是拿来主义。

  记者:你们厂是怎么做的呢?

  高纯:我们有12个业务骨干,厂里就开了一个骨干会议,说今年我们要完成多少的新药指标,按照这个行业的规律,没有三五年是研制不出来一个新药的,你一年要完成十个新药,可能吗?我们说不可能。但是所长说:没有不可能。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把别的企业的药买过来换一下包装,不就可以了吗?当时就从香港买过来几种药,换了一个包装,就送去审批了。

  记者:如果这样做,你们怎么生产呢?是分析出里面的成分然后仿造吗?

  高纯:说起来这就是一种悲哀。其实申报的时候,根本无法生产。当时做的就是先把批文搞下来再说,到生产的时候再去找别的企业买配方资料。因为我们每种药的研发都可以拿到几百万元的科研经费,科研经费省下来了,就可以做别的用途了;另外项目完成了,政府还有奖励。

  记者:这种情况普遍吗?

  高纯:非常普遍,但是这种做法不行。最后只能是害别人害自己。

  记者:你们这个实验室一共有多少人?

  高纯:我们药物研究所一共是60多个人。

  记者:那为什么最后别人没有去举报,站出来的是你?

  高纯:当时我们也是斗争了很久,这个想法是在1994年底就产生了。我是主任,这件事就由我来牵头。其实大家都很清楚,要么是把他告下去,要么就是我们失败,再无退路。大家商量了很久,都觉得有风险。我站出来说:我是主任,那就由我一个人来签名吧。

  记者: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高纯:考虑过,会有困难,会有压力,但是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迅速,这么可怕。我没想到政府会这么护着企业,我刚刚把材料送到我们市里的药政局(后来主管部门变成药监局),第二天他们就把我的实名举报材料交给了我们所长。我就在厂里再无立足之地了。从此我就“停职反省”,说我是诬告领导,破坏生产,从那以后我不能上班,不能拿工资,只能继续把举报之路走下去。

造假队

  一个2000人的医药企业,起码要组成一个10人的队伍专门造假,来应付药监系统的检查,或者搞批文

  记者:你觉得药价飞涨的根本原因在哪些方面呢?

  高纯:很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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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是GMP认证,把企业的成本提高了,一个企业做GMP认证,要花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元,还有一个药品流通企业的GSP认证,把标准定得老高。这样的后果就是99%的企业达不到这个要求,那怎么办?结果就是作假,行贿,给权力部门造成一个很大的空间,还对具体的设备和生产方案提出要求,企业为了有口饭吃,不得不去买药监部门推荐的高价生产设备,这些成本都打到药价里面去了,这是药价升高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就是生产企业为了便于销售,给医院等大量的回扣,钱都拿去行贿了,结果药价就定得很高。这两个原因是药品价格奇高的最重要的原因。

  记者:去年曾经被禁的隆胸药物奥美定,也是拿到国家药监局批文的,却给千万妇女造成了永久的可怕伤害。据你所知,这种危害巨大却能堂而皇之拿到药监局批文的情况多吗?

  高纯:像奥美定这样造成严重的恶劣后果的,不多。但是临床上发生各种不良反应的药品非常多,应该引起重视。还有就是医院进行的临床试验药品,给人体造成的伤害非常大。有的医院并不告诉患者,你所用的药品是试验药品,还要收取巨额药费。

  记者:这些试验是医院要做还是企业要做?

  高纯:两种都有。企业要医院做的,起码还有个批文,但是医院自己做的,就什么都没有。

  记者:你了解的情况还有哪些?

  高纯:一个2000人的医药企业,起码组成一个10人的队伍专门造假,我们叫它造假队,来应付药监系统的检查,或者搞批文。

  记者:搞这个批文难吗?

  高纯:怎么说呢。不花钱就很难,而且基本上可以说是搞不到的。但是只要有钱就能搞到。在行业里,这是公开的秘密。有一家企业的老总跟我聊天,他说你信不信,从送资料到拿批文,一个星期我就能把两个药批下来,结果他还真的拿到了。我去国家药监局上访,住在附近的招待所,那里住着的,都是提着十几万现金等着药监局某些领导接见的。

  记者:现在每年拿到国家药监局批文的药品有一万多种,这里面企业自主研发出来,到底能占到多大的比例?

  高纯:非常非常少。有几个是新药?很多都是翻新的东西。没有新鲜东西。

  记者:是抄袭了国内其他企业的呢还是国外的?

  高纯:都有,主要是国内的。中国人非常聪明,看到一个工业流程,就能把它做出来。而且国家药监局都会把你的申报生产资料卖给别的厂家。

  记者:那有没有这种情况,一个企业费了很大力气研发出一种新药,但是目前的这种制度就很容易被其他的厂家盗窃、复制了?

  高纯:现实就是这样。一个企业开始申报资料,马上就涌出几十个企业都报类似的甚至同样的资料。这个材料怎么泄露出来的呢?值得去追查。

  记者:你当时就亲自参加过报批工作,是吗?

  高纯:对。在国家药监局里面有个跟我们比较熟悉、负责跟我们联络的官员,她有药品(生产)资料可以卖给我们,让我们去报批;我们也把上报的资料先给她,她帮助我们和药监局领导联系,有一次因为她给我们资料太晚了,导致时间已经过了申报截止日期,她就跟我说,这没问题,改一下不就行了嘛,她就把资料上的日期给提前了一段时间,改在了有效期内。

  记者:她是义务帮你们这么做?

  高纯:当然不是,小的方面我给她送过很多土特产,大不了里面夹一沓钱,这不算什么,大数额是我们领导给她。这个大数额是多少,对所有人都是保密的。

  记者:你确定是有的吗?

  高纯:肯定是有的,因为我们企业一年里要花掉这样的公关费几百万元。

  旁白:因为长期举报,高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仅失去了工作和收入,还被打成骨盆骨折、耻骨联合分离,移位约0.5厘米;长期在国家药监局等部门反映举报未果之后,2003年,高纯把国家药监局告上法庭,起诉国家药监局不作为,并且要求给予自己职业医师资格。一审二审得到的结果都是不予受理。

三届总理给过三次批示

  郑筱萸被双规的消息传出后,我给所有认识的人打电话,我欢呼雀跃

  记者:你现在已经离开医药行业了。[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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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纯:没有办法,我拿不到执业药师证,我们单位和地方药监系统不让我考,我没有办法,只能离开它,另起炉灶。

  记者:你的举报之路还在走?

  高纯:一直在做。我现在仍然向药监局要答复。

  记者:现在最大的希望是什么?

  高纯:很想拿到执业药师证。像我这样有职业操守的人,却拿不到执业药师证,这是这个体制的悲哀。

  记者:做一个举报人,到底有多难?

  高纯:在药品界,一个是我,一个是(举报假药的)陈晓兰,我在国家药监局信访办看到她多次,我亲眼看到她在那里流泪。我是个男子汉,我不能哭,但是我理解她的感受。我最穷的时候,带着200元块钱去北京,在北京过了21天。你想想我怎么过的。这些年,在国家药监局,我见过8个局长,他们有个形象工程叫局长接待日,我的日记本上记录了他们每个局长的接访日,我先后去过8次。

  记者:每次都充满希望?

  高纯:每次都充满希望去,失望而回。

  记者:这12年,支撑你的精神支柱是什么?

  高纯:我做的是对的,总有一天我会取得胜利。

  记者:告药监局的结果在你意料当中吗?

  高纯:我很清楚。自从我起诉国家药监局之后,只要我到省市药监局去,他们就派人来抓我,带到车里,强制送回去,他们把我当作精神病。我起初向药监部门举报,但是后来我慢慢了解了这个行业更多,我知道一定是国家药监局出了问题。并不只是地方药监局的问题。

  记者:你见过郑筱萸?

  高纯:见过两次,第一次他说,国家行政监管的事情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上你自己的班吧。第二次他见我的时候,已经是我起诉国家药监局之后了,他就对我发火,说:“药监系统的事情,你个人有什么权利来告?你个人又有什么权利来要求国家药监局处理造假企业?你没有!”

  记者:你觉得你有吗?

  高纯:我当然有,我作为老百姓,我有义务举报这些,我也有义务要求主管部门给我一个答复。我先后去过北京30多次,三届总理给过三次批示,可是国家药监局没有任何人给过我一个说法。那我现在走法律程序起诉你,要求你给我一个答复,这有什么不可以呢?我当时十分气愤,说,你就是第一大贪官!

  记者:这个行业是你曾经热爱的,它让你失望吗?

  高纯:我曾经写过一篇网文,名字是我的强国梦。里面写的就是我11年的奔波。我很想改变这种状况,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了。不过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后悔或者失望,郑筱萸被双规的消息传出后,我给所有认识的人打电话,我欢呼雀跃,我说郑筱萸被双规了!

  记者:目前有消息说,国务院有关部门已经准备撤销国家药监局,将其职能再并入国家卫生部,药品监督管制制度也将大幅度调整,你觉得整个药品系统的希望在哪里?

  高纯:我觉得国家药监局一定要有个监督它的机构,不能大权独揽,不然今天出了一个郑筱萸,明天还会有个李筱萸。

  本报记者 贺信 丰鸿平 韩福东 本报首席记者 姜英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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