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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昌先生医哲思想及医技特色

2012/11/11 19:05| 发布者: 水中火| 查看: 5541| 评论: 0

摘要: 张大昌先生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受家庭文化的薰陶,少年时得哲学大家尚渭南先生的启蒙教育,青年时期又得一代名僧释正果开示,奠定了研究哲学的良好基础。其家传医学珍籍《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的作者,恰为被当代古典 ...
 

 

张大昌先生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受家庭文化的薰陶,少年时得哲学大家尚渭南先生的启蒙教育,青年时期又得一代名僧释正果开示,奠定了研究哲学的良好基础。其家传医学珍籍《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的作者,恰为被当代古典文化大师南怀瑾先生誉为梁代道家“卓荦代表”、“诚千古高人”的陶弘景,其书中哲学底蕴之深厚,也激起了大昌先生追求医哲思想的兴趣。随着对该书研究的日渐深入,逐渐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医哲思想。其“理事体用为万法宗”和“彼此时势观”对其医药学术的研究和发挥,具有指导性作用,也是他的医术独具特色的重要原因之一。现笔者谨依个人浮浅陋见,简述如下:

张大昌先生所撰《医哲心法·自序》云:“理事体用为万法宗”,高度概括了他对世界一切事物范畴划分,和性质认识的思维方法,这是他吸取释、道、儒各家思想精华所形成的观点。

理事和体用是中国古代哲学中的两对用语。理、事并列组合,始于唐代僧人智俨,体、用并列组合,始于汉末王弼、钟会。“理”是规律、理论之意;“事”是现象、活动状态之意;“体”有本体、质体之义;“用”有功用、作用之义。理事和体用之上源可溯及《老子》,“理”即《老子》中的“道”;“体”如《老子》中之“物”;而事和用,原本是《老子》中之常用词语。后世之释、道、儒思想家,对理事和体用之说,各有发挥和利用,成为中国古代文化特有的思想内容。

张大昌先生,将此两对古代哲学词语集合为一,并分析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深化其科学内涵,运用到医药学术之中,对理解学术文献,人体之生理、病理、诊断、处方等各个方面,都具有启发和指导性意义,尤其是《辅行诀》以体用学说为其理论核心,欲光大之而不明体用,更是无从谈起。没有哲学的指导,医学就不能提高和进步,但是医学属自然科学,哲学亦不能代替属科学范畴的医学。张大昌先生深知这种关系,其《医哲心法》云:“哲学、理也,譬如说食,科学,事也,为汤、为馔。说食难饱,汤馔果腹。奕有兵机,兵果奕乎?!戏有人情,戏果人情乎?若以说食即饱,奕即战事,戏为人情,岂不是笑话?”形象地说明了哲理与医事的关系。

《医哲心法·自序》首句云:“天下无无理之事,无无用之物”。又云:“有其事必有其理,事在理必在”。这与司马光《迂书·无怪》中所云:“有兹事必有兹理,无兹理必无兹事”实同出一辙。说明了客观存在的事物,必然有它存在的原因和条件,即一切事和物,都有一定的道和理,这将启示人们对客观存在的事物,不可因自己或更多的人不能理解,就持怀疑或否定的态度,应该认真观察,勇于探索,总结规律,上升为理论,因为“事在理必在”。对刚刚发生或正处发展阶段的事物,也可以用已知的理论和以往的经验,做出试探性的处理,以验证正确与否,作为确认或否定的根据。

张大昌先生认为体和用的关系是相互依赖,同时并存的。他说:“有是体,必有是用”,“体复用亦复”,这正是古代哲学中,阴和阳,现代哲学中矛盾的对立统一说相合。体用是一对阴阳,如影随形,刻不相离。其医话《论阴阳水火》说:“绝对之真理,一阴一阳而已,阴之属在质为水,水化则为气,气为阳,乃阴为阳根,阳为阴体也;阳之属,在体为火,火变为血,血为阴,又是阳为阴根,阳为阴用也。此阴阳互根之义,体用互为之事也。”对体用的阴阳属性给予了进一步辩证的说明。

用理事体用划分事物范畴的思想方法,分析、观察、研究、运用医学文献和学术,就能使纷繁杂乱的内容条理化、明确化,对指导总结实践经验的规律,分析理论的价值都有积极的作用。《医哲心法· 序》云:“此理、事、体、用四项,医家之事毕矣”之言,实为不过。现抄录张大昌医话四则,可见其一斑。

“《内经》一书,详于理法而略于方药,但仍不失为理、事、体、用俱备,故为医家之经典也。所立阴阳、五行、气象、天文者,医之理也;脏象、经络营卫气血,医之事也;色脉、证候虚实,医之体也;治法补泻、疏散导引,药物之四气五味,升降沉浮,及十三方、医案,医之用也。读《内经》者,当如此着眼。”

“注解伤寒诸家,大约可分四派。宋代朱肱以经络讲,清初柯琴以部位讲,张志聪以运气讲,近世日人丹波氏以证候讲,实宗徐大椿之类方。张氏所论者,伤寒之理而论也;朱氏所言者,乃伤寒之事也;柯氏所论者,乃伤寒之体也;徐氏及丹波氏所论者,乃伤寒之用也。夫理以明事,事以显综,体以定局,用以施治,读《伤寒论》者通达此四者,庶乎登堂入室矣。”

“脉象可分为阴阳两统,阴统言体质,阳统言功用,为脉学之理;按上、下、左、右、前、后,六合以言脉学整体为其事;据长度、积径、重量三方面以识其体;以博力、次数、升降以求其用,从而衍化出三十六种脉象。”

“处方学应以证知因求其理,而设二综六纲;以因论治准其事,而立四要八目;就治取法为其体,而建组方制度(君、臣、使、佐,和权宜分量);随法制剂以为其用,而定方之体裁变化。”

张大昌先生认为,药物五味的五行体用配属,是《辅行诀》的理论骨架。五脏各自的体味和用味和合的结果,形成了质的改变,即是“化味”。五味的合化有五种,即辛酸化甘,苦咸化酸,甘辛化苦,咸酸化辛,和苦甘化咸。五脏相生者,母之用味与子之体味相合,不合化为新的味,仍是两种原味的混合,它们也有五种形式,它们是:辛与苦不合化;咸与辛不合化;甘与咸不合化、酸与甘不合化,苦与酸不合化。

张大昌先生认为,药味的五合化,有调养本脏之气的作用。《辅行诀》的补泻方法,即是以用味补本脏,体味泻本脏,调平体用偏颇所造成的虚实病证。此系扶正以祛邪,属养生之道。五不合化,有驱除病邪的作用。《辅行诀》的除病方法,即是五脏之母用味与子脏体味并用,但药味之功分途而施,如辛开苦降以除痞,咸软辛散以除滞,甘缓咸润以除燥,酸敛甘缓以除挛(风),苦清(泻热)酸敛(收神气)以除烦。此系驱邪以复正,属驱邪之道。并例举张仲景方剂,如除痞之半夏泻心汤,除滞之肝着汤,除燥之大黄甘草汤,除挛之芍药甘草汤,除烦之栀豉汤,为之说明。

张大昌先生传一口诀:“有此即有彼,此无彼亦无;处时暂决定,失势则转变。”(有云语出佛学密宗经典者,不详确否)。这是先生援引佛理以论时空的哲学理念,是他对世界一切事物运动变化现象认识的概括。

所谓“有此即有彼,此无彼即无”,是指事物所占据的空间,皆有相互对立的“彼”和“此”两个方位,如东和西,南和北,左和右,前和后,上和下,高和低,内和外等。这些对立的两个方面,又是相互依存的。其中一方不存在了,另一方亦即失去了意义,如无东即无所谓西等,东和西都是依中点而言,“无中点难以定四方”,它项类此。

所谓“处时暂决定,失势则转变”,是指事物所存在的时间,决定着它的状态,某种状态的优势,会随时间的进展而转变为新的状态,而失去原来的优势,呈现新的优势。由于时间的一维发展,“得势”是暂时的,只能是所处时间的即时状态,它必然会被新的状态所具优势所代替,与此同时,原来的事物亦即在空间位置上消失,而成为“无”,新生状态的事物随之占有了空间位置,而成为“有”。而新生的事物又会有从“有”到“无”的历程。如此变化不已,构成了事物发展变化的轨迹。宋代哲学家邵雍时事吟云:“时之来兮其势可乘,时之去兮其事始生,前日之事,今日不行,今日之事,后日必更”可作张大昌先生彼此时势观的注解。

在辩证唯物主义发展已臻成熟的今天,这种时空观固然不属创见,但仍不失为格言妙语,更难能可贵的是,张大昌先生把这种时空观,贯彻到医药学术中,使其学术别具新义,为中医学注入了新鲜血液,增加了生命的活力。

《医哲心法》对阴阳五行学说的认识,体现了他的彼此时势观。他认为阴阳五行学说含有对性和互性,特性和共性。

阴阳的对立即对性,是属阴或属阳的事物在空间位置上的有形状态。阴阳的统一即互性,是属阴或属阳的事物在空间位置上的无形(混沌)状态。对性为阴阳之理,互性为阴阳之事。在医理上,如寒与热、虚与实、表与里,乃就对性而论;寒热交错,虚实兼挟,表里同病,乃就互性而言。

阴阳的转变即是特性,是事物在发展过程中,特定时间内得具属性优势的一定状态。阴阳的消长即是共性,是事物在发展过程中,任何时间内都有属性趋势的动向状态。特性为阴阳之体,共性为阴阳之用。在医理上,如三阴三阳病证状,发解时间,传经规律等,乃就阴阳的特性而言;三阴三阳病的变病、直中、合病、并病、顺逆、转属,及攻表救里,汗解攻下的先后次第等,乃就阴阳之共性而论。

五行相克即对性,即正胜(正克)与反横(反克)相对。正胜即: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反横即:金横火、火横水、水横土、土横木、木横金。(反横即相侮)。五行相生即互性,即顺生和负生并存,顺生(正生)即: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负生(反生)即:金伤土、土掩火、火焚木、木竭水、水蚀金。五行生克的对性和互性,是五行在空间位置上形态之有无。

五行之苦欲为特性,即以所欲为德用,以所苦为淫祸。德用为:木欲散、火欲软、土欲湿、金欲敛、水欲坚。淫祸为德用之过极变态:木散极变急、火软极变缓、土湿极变淖、金敛极变抑、水坚极变凝。五行之特征为在得据优势时间的表现。五行之含变为共性,即以含其所克为偏含,以其所被克为革变。偏含为:水中火、火中金、金中木、木中土、土中水。革变木极变金、金极变火、火极变水、水极变土、土极变木。五行之共性为在失去优势时间的表现。

(上述《医哲心法》对阴阳五行学说的认识,系笔者据原文修改整理而成,不一定完全能表达其意)。

由上所述,可粗见张大昌先生以彼此时势观研究阴阳五行学说的成就,不仅深化了阴阳学说对立、统一、消长、转化的认识,又在五行生、克、乘、侮关系的基础上,提出了负生的问题。它如德用和淫祸,实本于《内经·脏气法时篇》,至于五行之偏含,乃五行各含其所克之真(能含于其被克之中,故可称“真”)气(精),五行变革,乃物极必反,极则变之理,又与“反横”相合,虽在《内经》中已有类似论述,尚无提高到时空角度去认识者,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

张大昌先生独特的医哲观念,学医历程,及善于从其所爱好的多种艺术中,吸取多学科知识,充实诊疗技术,搜集验、密单方,考之以理,变通其用,不断增强了医术特色。

他的医技有典型的经方家特点,而旁取诸家之说,重《辅行诀》、《伤寒》、《金匮》,亦采《千金》、《外台》等古籍。诸书之方,皆以《辅行诀》之组方法度以审察使用。辨证虽亦尚五脏之虚实,实是据五脏体用之偏颇。治法虽亦本“虚则补之”,“实则泻之”,却不拘一般的“虚”、“实”含义,而以用病为虚,体病为实,助用为补,助体为泻;组方虽亦以君、臣、使、佐为格局,对其名职意义又另有发挥,认为“药剂中分设的君、臣、佐、使,是据它在矛盾进展中,在器质与机能之间的转化和相互影响中应起的作用而选定的。”(见张大昌先生《处方正范·综述》,笔者手抄稿);在五脏补泻用药上,以与五脏用味味同者为补,与体味味同者为泻,虽硝、黄皆称其能泻,而在治心方中乃称为补,虽参、草皆称其能补,而在治肾方中乃称为泻。张大昌先生诊疗的理、法、方、药各个环节,都具有以《辅行诀》学术思想为主的特点。

张大昌先生精于绘画,常以三原色调配的变化类比药物五味配合的变化。他说:“兰黄成绿,红兰成紫,用药亦然。用色比例不同,效果亦异,如绿有草、葱、墨之不同,故用药合剂时,不可忽视药量之比,经方中大小承气汤之别,即在药种比例之差,其用途亦别。对望色诊病,积累了丰富经验,他认为“病色黯者重,色浅者轻,色浮者病在外,色沉者病在内,五脏有专色,见克者凶,四季有旺采,不符者灾”,指出五色“以明暗为性,眼视为应”。

他对律吕之学的研究和实用,加强强了对闻诊的认识。常引《内经》说:“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而知之谓之巧。”在临床上积累了丰富的闻诊经验,往往能“闻而知之”。1976年,有一晚期肺癌患者请先生出诊,笔者随其前往。未入病室,已闻病人呻吟之声,入室少坐之后,乃临病床,令病人侧卧,手指其右侧背中上部,问:“是此处痛否?”病人颔首称是。此闻而知之之功夫,在座莫不为之惊奇,传为美谈。

张大昌先生深厚的文史基础,使他对古代医著的理解,常出人意表,颇具卓见。如《内经》论平脉曰:“春曰弦,夏曰钩,秋曰毛,冬曰石,又云冬营。”以太过不及者为病脉,而春之平脉、病脉,只一 “弦”字,他认为,冬之平脉“营”字,必是春脉“营”字,必是春脉之别名。因“营”字,《广韵》释之曰:“造也”,《诗·大雅》有“经之营之”句,《礼》云:“合孟春三月,日在营室”,“营”又与“荧”通,小光也。《太公兵法》引黄帝语云:“涓涓不塞,将成大川,营火不息,足可燎原”,认为“荧”多有初建始之义,而《内经》所云:“春肝脉也,东方木也,万物之始生”,广引博证,“营”字作为春之平脉义理甚切。语有之,“文是基础医是楼”若没有坚实的文史基础,张大昌先生如此独具特色的医学大厦的建立,是不堪设想的。

张大昌先生特别重视单方验方的运用,对《肘后》、《良朋汇集》、《串雅》之方,更是推祟有加。诸如蜡矾丸用于乳腺炎,密犀丸治疗高血压,茶叶、槐米、芝麻核桃治疗肢体神经痛等。皆为常用方。对书中不载之流传效方,绝技,亦必不耻下问,尽力求得,谓此等方技,均有实效,关键在于能否辨其医理,而随证用之。有威县西街孙其昌,善以推拿治疗失眠癃闭60年在济南曾治愈肾结石患者,使病者免除了手术之苦。先生带笔者至其家求教,孙氏乃把手教之,后用之果验。又有一老妪深夜突发剧烈头痛,请先生诊治,该村一无医,二无药,时值春节之后,院庭内多有爆竹废筒,先生忽忆许叔微《本事方》中有硝石散,分为火硝、硫黄,而爆竹中亦有此二物,乃捡取废爆竹,煎服而收一笑之功。又有病人告之以硷、黄酒共用治崩甚验,先生谓此所治当为血燥而妄动者,正合《辅行诀》咸甘除燥之理,后曾遇血燥之鼻衄甚多者,乃变通其方,以大盐、白糖与之而愈。如此小方治大病,在大昌先生手下取奇效者,举不胜举,若非先生深明医理,变通应用,恐亦难能。在经济腾飞,医疗条件大有改观的今天,此类方固然常被人不屑一顾,但仍有提倡使用的价值,更有研究开发的必要。

张大昌先生的生平业绩,与陶弘景有诸多相似之处。他们青少年时期,均为朝代替换,政局动乱的年代。陶生于丙申(456)年,张生于丙寅(1926)年;陶卒于乙卯(536)年,张卒于乙亥(1995)年。他们出生之前,先人皆在武昌为官,父、祖皆为军旅中人而兼有文才;他们均有宗教信仰,虽有道佛之异,但皆旁通它教;都有广泛的爱好,多才多艺,诸如哲、文、史、医、书法、绘画等,皆无所不精;都有崇真尚实,勇于探索的科学创新精神。陶氏隐居茅山,先师终生潜身乡野,他们都淡于名利,潜心科学研究和医疗实践,有怜悯百姓,济世活人之美德,二人相隔1500年之久,真可谓之忘世神交者。

更有现实意义的是,陶氏近1500年前之旷世医著《辅行诀》,由于历史的原因一直无闻于世,先师竟有缘由家传而得,可谓奇书恰得其主,虽被文革浩劫毁没,却亡而未亡,此正是得先师之力,亦正是陶氏之幸。陶氏之作能再现于此传统医学极待光大之时,可谓之物华天宝。在此陶氏诞辰1550周年,张氏诞辰80周年;陶氏辞世1470周年,张氏辞世11周年之际,钱超尘先生《<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研究》即将问世,陶、张之理想即将实现,谨撰此文聊表怀念先哲之情,企望四海诸有识之士,为中医学术之精华续薪添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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