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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一个医生面对的生死 @莲子清如许 为纽约时报中文网撰稿

2012/12/25 17:08| 发布者: david92003| 查看: 3719| 评论: 0

摘要: 一个医生面对的生死 @莲子清如许 为纽约时报中文网撰稿 (2012-11-04 08:34:31)转载▼ 标签: 转载分类: 医疗卫生 建议中国政府应该尽快提供中等水平的免费标准医疗服务 ( 如:广州花都模式或陕西神木模式 ), ...
[转载]一个医生面对的生死 @莲子清如许 为纽约时报中文网撰稿
(2012-11-04 08:34:31)转载

标签: 转载分类: 医疗卫生

建议中国政府应该尽快提供中等水平的免费标准医疗服务 ( 如:广州花都模式或陕西神木模式 ),所有人到国家指定的公立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只收5元挂号费/次)或 公立一甲医院 (只收20元的挂号费/次 及 20元/天的住院费) 或 公立三甲医院 (只收50元的挂号费/次及50元/天的住院费) 看病及治疗都是免费的,因为这些医院只提供国家基本药物及标准治疗服务并且不能收取病人的其它费用,至于其它医院就是完全市场化了(股份制医院、私营医院、私人诊所等),有钱人可以叫医生上门服务,每个人可以根据需要购买医疗保险,这才是市场经济所需的医疗保障啊(注:在公立医院服务累计满20年的执业医生或年纪达到58岁的执业医生才有资格开私人诊所)原文地址:一个医生面对的生死 @莲子清如许 为纽约时报中文网撰稿作者:莲子
    我所在的神经内科,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重点科室,当年大学毕业分来这里觉得专家个个都是牛人,崇拜得五体投地。慢慢地在临床上轮转,当住院医师,我的确得到了相当严格和高端的神经内科医师培训,患者都是全国各地慕名来求最终诊断的,专家们的诊断水平跟国际相差无几,甚至超过国外(中国人多,病种多,所以在这里见识也多)。但是这仅仅是诊断,神经内科能明确诊断的病大概三分之一,在这三分之一里能治疗的估计是三分之一,神经科往往可以运用各种先进的诊断技术来确诊病因,但由于疑难杂症多,往往只能获得一个笼统的治疗方向,而难以建立个体化治疗,所以有着所谓“重诊断轻治疗”的行业传统,治疗捉襟见肘。我时常胡思乱想,号称科学先进的现代医学就是这样治病救人的吗?

    我永远记得当一年住院医轮转内科遇到的那个肺癌患者,30岁女性晚期肺癌,胸廓变形了,头上有两处颅骨转移,包着白纱布,像“小龙人”。她整整三个月没有平躺着睡过一觉,只能抱着枕头端坐间或眯眼打盹。她那位可敬的爱人同志,没日没夜的守着她。我值班的那天,她爱人来找我,说她疼的厉害。我忙去看她,情况已经是相当的惨烈,血压全靠药物维持(医学上就是临终状态了),每日几乎不进食,整个人都浮肿了,是一种透明的白净,可以透过菲薄的皮肤看见她孱弱的血管仍在顽强的搏动。我听了她的肺,全是痰鸣音,她却没有一点力气咳出来,只能靠护士吸痰,但每吸一次都像是要她命的痛苦。真正要命的肿瘤让她疼痛的神志不清,普通的止痛药无济于事,只能打度冷丁,至此我才相信书上记载的癌性疼痛有多厉害。我给了她一支,不是很管用,仍疼得迷迷糊糊,我也不敢再给,不知如何是好。他爱人从冰箱里拿了支冰棍给她,脸上表情极其复杂,在这个寒冷的深夜,暖洋洋的病房,喂她一口一口的冰棍,她像个孩子一样,慢慢的吮吸着,奉如甘饴。于她而言,每一次进食,每一次看见第二天的太阳,都是一种奇迹。我每天都会知道她还在消耗维持着,直到那个早已料到却不愿到的中午,抢救现场气氛竟是一种无奈的从容,她爱人不停地打电话“我媳妇快不行了,你们打车来吧……”泣不成声,那种极度压抑悲伤的声音让我简直要窒息了。她已经完全昏迷了,脸肿得厉害,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的“死气”,轻轻地喘息,终于可以平躺在久违了三个月的床上了,她就在这张她趴了三个月从未躺过的床上永远睡去了。年资高的大夫在从容地临终抢救,大家都明白这于她及家人都是一种解脱,但我没法看完整个过程,也许是年资太低,工作还短,心里还留着一条缝——一条医生不该有的缝,我的整个心都憋得很疼。这是件令人沮丧的事,我拿这件事尽我所能与他人轻描淡写聊了半天,掩饰我这种不符职业情感的心理,而结果却是愈加郁闷

    工作了十年,见过的各种死亡场面,感慨良多。很多病人在急诊室去世时,身上被插着各种管子:输液器、胃管、导尿管、氧气管,甚至是气管插管。最后的那一刻,真的是惨不忍睹,既增加了临终者的痛苦,也增加了世人对死亡的恐惧感。亲属盲目的追求延长患者毫无质量的生存时间,有时候其实只是为了世俗的所谓“尽孝”。我进了NICU只3天,我就特别沮丧,每天就是在讨论用多少营养液,用什么抗生素,怎么对症治疗,延长这些昏迷患者的生存期限。我不知道医生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就是这样无休止地维持病人根本没有意义和质量的生命吗?

    还管过一个患者,女 72岁,脑肿瘤,高颅压,慢性脑疝形成。我们神内只能用药降颅压,但是时间长了很快会肾衰的,根本问题(肿瘤)不解决,好转不了。所以我们确诊肿瘤之后让家属尽快转科,但是从来不出现的儿子儿媳一听说要出院,就马上来跟我们交涉,似乎把老太太扔在病房,就是保险箱,他们就尽到了孝心,老爷子被这两对小夫妻弄得没了主意,也想赖在神内。其实转往神外,尽快手术,老太太还是有救的,至少不是目前的等死状态。最后我把嘴皮子说破,终于同意了转科,这样太极推手又拖延了一周左右,我心里都恨不得大嘴巴抽那几个矫情的子女,这是为老太太好吗?我现在想明白了,普通人对死亡是很恐惧的,他们未必能真正理解死的含义,那是生命最后的尊严,每个人都应该得到死时的尊重和人文关怀,而不是因为生者害怕死别,害怕背上不孝的骂名,就硬要医生盲目延长临终的过程。有希望救的,就应该尽百分百的努力去做,但是无意义的抢救,该舍弃还是应该舍弃。

    我想起我第一次抢救病人时忍不住湿润的红红的眼圈;想起我见过的最孝顺的儿子签署放弃有创抢救他爹后,在地上“梆梆梆”磕的响头;想起患者走后家属惨烈干嚎后在门口冷静摊派丧葬费用;想起无耻“医闹”老爹死后不及时入殓,开始盘点医护失误准备官司,面对生死真是众生百态,人性毕现。

    我那英年早逝的大师兄,气度非凡,大高个子,声如洪钟,是我见过的最博学的神经内科医生,他理解力、记忆力都超强,专业知识(神经解剖、神经病理、神经生理)和社科知识都超强(历史、政治、文化、艺术)。我简直没见过比他更神的神经科医生。他看病,我们这些小字辈的在旁观摩,觉得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从查体到诊断、到治疗,从健康指导到心理疏导,让病人觉得宽慰,让我们觉得到位。他给大家讲课,旁征博引,口吐莲花,思路清楚,特别实用。他没出过一天国门,但是用英文作讲演时,那种地道和流畅,让很多海龟也汗颜。45岁他查出肝癌,做了肝移植,一度还复出,松散地出门诊,经常跟我这个闲云野鹤的人聊,他说他是提前进入而耳顺阶段,准备进入随心所欲不逾矩的阶段。我们探讨过工作的目的,他说最低级,工作是为了生存;高一些,工作是为了获得成就感、获得快乐;最高境界,工作什么都不为,就是工作。移植后1年癌细胞再度扩散,他还发消息跟我说不要担心,他这一型扩散后最高生存期是7个月,他要试试挑战纪录,至今他的这些短信我都舍不得删去。在八宝山,他静静躺在鲜花中,我悲不能已,他应该没吃什么苦头,他爱人也是医生,放弃了一切有创抢救,师兄总算可以安静的走了,我后来想通了,默默地跟他说:师兄,你先走一步,大家都会再见面的。

    人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利,但是应该有选择死亡的权利。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是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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