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一接触冷水即欲便一例治愈有感

患者某女，64岁，诉晨起一接触冷水就欲大便,无论春夏秋冬。如此已三年，期间屡经中、西医杂治，叠进中、西药数月，有效有不效。奇怪的是，此种大便既不是下利清谷，也不是溏便，而是黄色硬条状香蕉样便。其他时间段即是接触冷水也无此癖。患者三世同堂6人共住三室一厅一卫住房，其卫生间早上的利用率最高。所以患者每早都是早起到卫生间履行完固定程序，再洗漱为全家准备早餐。可一接触冷水还要再次大便，此时就要冲刺进卫生间，即使如此，也有失败的时候，因为全全憋不住。有时紧急时刻突至，而卫生间已被占位，那结果就不用说了。

诊见患者面黄隐现黧黑，舌淡显白厚粉状腐苔，双关寸轻按浮大，重按无力，右甚于左，双尺重按似有似无。问诊得知患者素畏寒、乏力、纳呆，余无异常。证为中气不足兼脾肾阳虚，遂以补中气兼温补脾肾立法，方用补中益气汤合四神丸，3剂：

      炙黄芪45炒白术12陈皮2柴胡升麻各6党参10炙甘草10当归10吴茱萸6补骨脂15五味子10肉豆蔻10

二诊，患者诉服完第一剂畏寒乏力减轻，着冷水欲便的毛病还有，但似乎能憋得住。3剂服完，晨起再着冷水不再迫不及待欲大便了，且食欲也增。药既中病，效不更方，继服6剂，诸证愈。后改补中益气丸合四神丸连服2周以巩固疗效。随访10个月，未复发。

看完上述文字，诸位或许以为我是一位高手——辨证立法，依法处方，一气呵成——错了，完全是幸中啊。正是因为一招中病，且出乎意料，自然是兴奋不已才如此得意忘形。而回想本病的诊疗经过，完全不是像文中说的那样果断。

当时四诊完毕，种种“证”的概念、类似病的特征，等等，都以初尚清晰转而模糊的形态一起涌入脑海，乱如麻团，缕不出个头绪。《伤寒论》有关描述大便异常的用语，诸如“下利”、“下利清谷”、“便溏”、“泄泻”等与本例的“香蕉样便”相差甚远；记得《金匮》有关章节有“大便反快”语，似乎与本例之大便相近，但记不住出于那一篇，自然不知其“病脉证并治”，而临证时又不能查书（写本文时我查了《金匮》，“大便反快”出自《金匮.痉湿暍病脉证并治第二》14条：“太阳病，关节疼痛而烦，脉沉细者，此名湿痹。湿痹之候，小便不利，大便反快，但当利其小便”）；彭子益《圆运动的古中医学》说大小便“欲解即下，全憋不住，乃木热中虚，补中气清木热即愈”，然却没有示方。如此绞尽脑汁以后，彭子益的“补中气”使我用了补中益气汤，晨起着冷水即便使我联想到四神丸，呵，不想竟然中病。

每次临证遇到棘手的病例，方才记起先辈“熟读经典”、甚至要背至“烂熟于心”的教诲。然再次临证，依然。比如本病例，我若能记住《伤寒论》及《金匮》的有关条文和彭子益如何“补中气清肝热”，就不会作难了。还好，治好了，这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