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在24节气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气,和
夏至相对应。用钟表表示的话,冬至在6点位,夏至在12点位,
春分在9点位,秋分在3点位。冬至的意思,不是最冷的时候,是越来越冷的意义。当然,夏至也不是最热的时候,而是往热走的标记。冬至是白天最短夜间最长;夏至是白天最长夜间最短。过了冬至,白天将一天比一天长一根线(有说每天长根线---借着白日阳光,可以比昨天多做一根线的针线活时间--古人
女性的针线活是重要的工作)。夏至一过,白天就比昨天短一根线了。而春分秋分是平分:白天晚上一样长。
冬至如果用卦象描述:复卦---上面5根阴爻线,下面一根阳爻线---一阳开始升了。
两年前,在冬至刚过,12月25号那一天晚上,母亲就“睡着”了,和往常一样,甚至没有
呼噜声,“睡”的很“沉”。持续到26号上午,出现了婴儿才有的“抽泣样呼吸”,才通知远方的哥哥姐姐---母亲这盏灯,可能灯油快熬干了。晚上8点左右---不能准确在某一时刻,母亲的面容凝聚在永远熟睡的状态之中,安详,似乎又在呼唤等待远方的子孙的到来。
母亲与大多数同一个年代的女性一样,
命运坎坷,饱经沧桑。
母亲总是说她是辛亥革命那年生的,重阳节后一天。属牛。但是如果符合后2个条件,母亲应该是1913年生人。当然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怎么说她也是90好几了。
母亲的娘家在当地比较富有,外婆操持家业很有一套,当年的蓝家大院现在还有许多后生在里面成长。父母亲婚后,在母亲娘家的支持下,在乡下有些田产。因为母亲的第一和第二次
怀孕都
流产了,算命先生指点,举家迁至县城广元。然后在20年之间,顺利生下8个孩子---也就是说老大与老幺(俺)间隔20岁。俺年龄虽小辈分却高,闹出许多尴尬这是后话。
60年前,那些接二连三的
运动,对父母的冲击一定不小。记得我的母亲总是把选民证带在身上,自豪地说:我是有选民证滴!这是最起码的政治地位的象征---可怜的母亲。
因为老大的女儿比我还早出生半年,母亲有机会到老大(老大十四岁就离开家乡背着外婆和父母投奔革命队伍了。转业后辗转北方的城市工作)的城市帮忙带孩子。大概在我8---10个月的时候,把我托付给乡下一个亲戚家,那家女人才出生的孩子
夭折,还有奶水,也给报酬的。
这一呆就是3年多---59年冬天父亲突然病逝在从林场回家的路上,那一天雪花飞舞(当时他在山区一个林场改造思想---他虽然是开明人士,自家的田产和铺子全部上缴,仍然要去林场锻炼改造)。老三已经十多岁成人,在周围父老乡亲的帮助下,办完父亲的安葬。老大果断决定:举家迁往他们所在的城市,当时在洛阳。安顿好以后,回乡下接我。
由于喂奶给我的奶妈很快又怀孕了---最多吃了一个月的奶,她家一堆孩子经济也困难,就没有和我的家人说。我就和其他孩子一样,摸爬滚打,抓什么吃什么,吃的一肚子
蛔虫,肚皮那个大啊,很让新家周围那些城市的孩子和家人笑话几年。
母亲从此背负起更重的
家庭劳务:自己的几个还没有长大成人的孩子与老大的四个子女。做饭买菜洗衣缝缝补补,每天从凌晨忙到午夜。任劳任怨。母亲经常教育我:莫要和**(老大的女儿,我俩读书在一个班级,汗死---她是班长红小兵考试总得双百分革命干部出身能歌善舞;我是糊涂学生每天不知道家庭作业在哪里考试70--80从没有上过90地主出身见到生人不知道怎么称呼辈分作怪啊)比啊,她是有爸爸的,我们一家要靠他们的。
母亲在解放初期上过2年扫盲班,识字有限。经常抓我给老家的亲人写信。其实我也才上一,二,最多三年级,认字有限。关键是玩心太大,母亲想说的话,多半我都不会写,更多的却是心不在焉。所以经常听她老人家数落我:秀才提笔就忘字,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啊,你去耍嘛。当时的我,玩心大于内疚心。再后来,我想:那么多哥哥姐姐和那个考双百的好学生,母亲为啥不请她们帮忙写信?再后来我明白母亲的用心良苦...
后来懂事以后,母亲的那句名句“求人不如求己”,总是响在耳边,伴随我渡过无数关卡坎坷。
再后来,经过许多,下乡五年后的78年我在农村考上了大学。小时候的总受别人讥笑奚落的经历,居然成了我要出人头地的动力——我下乡的那个公社一共有五六百号城里来的知青,当年只有我一个考上本科!大学的假期我总想和母亲在一起。从小我觉得女人不用一辈子都在生孩子,这个世界上,女人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啊(到了我可以生孩子的年代,想多生还没有指标呢)。所以总是笑话母亲一辈子都在生孩子。母亲总是很宽容的笑一笑。就在大二的一个暑假,我又傻呼呼的说起这个话题,这次母亲很认真的对我说:你快莫要说了,如果少生孩子的话,最先不生的该是你啊!
我原来从来没有考虑过谁先生谁后生,母亲的提醒倒是让我全身冒冷汗---可不是吗,总不能先不生哥哥姐姐就直接生我了啊。从此以后,再也不说这个愚蠢的话题了。
母亲曾在65岁以后,受邻居影响开始相信耶稣。当时我已经在读医学院。作为最小儿女的我已经有个交代,母亲终于可以做点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为自己活着了。她甚至离开家庭到居委会找到一份打工的活路:在军用工厂做鞋底的准备工作---应该是把军用旧衣服拆成一片一片的,熨平,抹上浆糊,晾干后准备做鞋底。曾经在放假的时候,我好奇去车间找她,里面热气腾腾的十几个老太太光着上身在工作,大家嘻嘻哈哈很是开心的。计件,最多好像她挣过十元多每月。后来家人不让她去做了。很是辛苦的。
也就是这个暑假,我才明白:为什么哥哥姐姐都有小时候的照片儿我没有---我在乡下几年的缘由。也明白母亲有很多苦衷---为了我们的长大付出不是一般的多:精神和身体。特别是精神因素,忍辱负重,她的关节积压了太多的毒素。
大学毕业后,我决心请母亲和我一起生活,并且选择成都---这离老家也最近,叶落归根嘛。
70多岁的母亲为我们带女儿,操持家务。母亲是过来人,很多问题看得比我清楚,尤其是女婿的言谈举止很让她担心。我却仍然简单没有长大,不会处理很多家庭问题,女儿那个自私的爸爸竟然在女儿3个月的时候要我选择:我是要他还是要妈?心中那个纠结啊,孩子那么小!无奈何母亲被接到广元的姐姐家,后来又回到北方的哥哥家。我也在孩子5岁时,离开了前夫。接母亲一起生活一年不到,她老人家天天念叨儿子,又回到哥哥那里。母亲已经不适应成都潮湿的天气,毕竟在北方已经居住了40多年。
在接下来这20多年期间,我只能做个过客,每年回家看望母亲几天,不能陪伴她很多时间。老人不需要很多物质上的东西,衣物等买多了她会不高兴。她希望我这个幺女能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多些。另外她更喜欢 和唯一的儿子生活在一起---这也是许多
老年人的心结吧。尽管我们做女儿的也很想把她接到身边,无奈她要儿子时,儿子必须来接,反而给我这个
孝顺哥哥添更多的麻烦。
有一个重要原因:作为医生,自己对母亲的骨关节改变和
疼痛没有太好的方法。这让我当时很自责!这也是以后我选择
自学中医的重要原因之一。尽管晚了一点:母亲的
膝关节和某些手指关节变形不能回位了,但是在她老人家最后的日子里,用我和LG的创意灸火为她调理,关节疼痛降到最低程度。关节肿胀几乎完全消肿。那双裹脚又放开的
畸形脚,一辈子似乎都是馒头样,最后消肿后反而露出峥嵘面目。
直到2007年初,母亲已经开始说胡话,并且反复念叨:我要回老家我要回老家等,哥哥姐姐才冒着危险将母亲送回广元,我们去接来,和母亲度过她最后一年的生命历程。
不管怎么说,我亲爱的母亲最后给足了我面子:将最后一点时光留给了我。我也满足自己的心愿:单独拥有母亲最后的11个月---2007年1月底到12月26号。
和母亲在一起的最后时光里,又让我明白了世间更多的珍贵的东西。
还有很多,漫漫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