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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脉学的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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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6 02:58: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中医书友会第639期
每天一期,陪伴中医人成长


作者/段光周 ⊙ 编辑/邓楹君 ⊙ 校对/党卫阁

导读:脉学是祖国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浩瀚的中医文献,蕴藏了十分丰富的脉学内容。据初步统计,脉学专著有220余种之多,其余医籍亦多涉及脉学。但迄今为止,脉学领域中仍有许多问题值得探索。本文就“独取寸口”的理由,寸口脉的脏腑定位以及“脉症舍从”等问题作一讨论。





关于脉学的几个问题


一、切脉为何独取寸口


脉诊寸口,最早见于《内经》。“独取寸口”则为《难经》首创,经《脉经》整理得系统完善,沿用至今,遂成为脉学中的一门独特技术。“独取寸口”之理有三:


(1)寸口是脉之大会。脉为心所主,寸口属肺经,肺主气,心主血,气血偕行,则脏腑安和。若五脏不调,气血失常,势必波及心肺而反映于寸口,故有“肺朝百脉”、“脉会太渊”之说。


(2)寸口是胃气变见之处。手太阴肺经之脉起于中焦脾胃水谷之气(胃气)沿经上行,与肺中呼吸之气融合而为宗气,推动血液运行,表现于寸口。《素问·五脏别论》云:“五脏六腑之气味,皆出于胃,变见于气口”。说明五脏皆禀气于胃,人体胃气之强弱,可诊寸口而知。“脉无胃气亦死”即指此而言。


(3)寸口是原气通会之地。原气源于肾间,为人体生命活动之源泉,经三焦输布于十二经原穴而发挥效用。“肺之原,出于太渊”,其穴位于寸口故诊寸口可察原气之有无。“寸口脉平而死,”即原气独绝于内的表现。总之,寸口脉除与心肺直接相关外,又为人体生命活动的主要物质一胃气、原气游行之地,故“独取寸口”可察全身脏腑的生理病理变化。


此外,因古代先民受封建礼教束缚,男女不授手,取足扪喉更属不便,故人迎趺阳等脉逐渐废弃不切;而寸口动脉暴露体表,毗邻组织分明,较其他部位有易于诊取的优点;加之“独取寸口”沿用已久,经验丰富。如有人多次体验,“人迎、寸口、趺阳三处脉搏在细微举按寻之下,有很多不尽相同。手寸口沉,颈足不一定沉;手寸口细,二部并不细。”说明诊人迎、趺阳不能代替诊寸口。这些都为“独取寸口”提供了实践依据,所以“独取寸口”至今仍是最有实际意义的一种诊脉方法。但在某些场合,《内经》遍诊法的诊断价值仍不容忽视。


二、寸口脉的脏腑定位问题


脏腑定位是“独取寸口”中的关键问题。历代医家对其定位原理有两方面的解释:


(1)以脏腑位置论。《素问·脉要精微论》最早提出的定位原则是:左手寸关尺,外候心、肝、肾,内候膻中、膈、腹。右手寸关尺,外候肺、胃、肾,内候胸中、脾、腹。《十八难》以膈、脐为界,将躯干划为上、中、下三段分候于寸关尺。王叔和综合内、难之说,对寸口脏腑定位规范为“肝心出左,脾肺出右,肾与命门,俱出尺部。”后世医家多本此说而略有分歧,主要是大小肠和三焦定位不一。李杲、滑寿等以脏腑表里之义,主张左寸候心与小肠,右寸候肺与大肠,右尺候命门与三焦。但张介宾,喻昌、李时珍等则认为,二肠皆在下焦,应分属左右两尺。至于三焦,因无一定形态,以分候于上中下三部为好。


(2)以脏腑气化论。《十八难》曾详细论述两手三部脏腑经脉的气化关系,其原意如图:


上图表明,两手寸关尺脏腑的分部不是任意划分的,而是按五行相生次序排列,体现了脏腑气机上下升降和生克制化的规律。因形态与功能具有统一性,故无论候位或候气,脏腑定位于寸口反映病变的部位则是一致的。《脉诀》:所谓“病随所在”,即是此意。


诚然,寸口脏腑定位直至目前尚缺乏足够的科学论证,但中医数千年的历史证明,使用此法诊治疾病确实行之有效,因而不能轻易否定。如仲景平脉辨证,就不脱离脏腑分部。《伤寒论》159条“心下痞,按之濡,其脉关上浮者,大黄黄连泻心汤主之。”心下痞,按之濡,为热邪聚胃,脉浮主热,关部尤甚,而关脉属胃。脉症合参,知是热邪犯胃之痞证,故以大黄黄连泻心汤泄热消痞。李时珍也说:“紧脉主痛,关紧心腹痛,尺中紧为阴冷、奔豚疝痛。可见一紧脉,部位不同,主病各异。崔玉田氏曾观察80例高血压患者的脉象,其中关脉明显强大有力者82%;冯新为氏在肾炎脉波描记中发现,“左尺特别弱,与‘左尺候肾’似乎相符。”又说:.“早期妊娠的脉波曲线各波都比正常波大,尺脉旺,寸脉亦盛,与中医对妊娠脉象的描述有一定程度的符合。”这些经验表明,寸口脏腑’定位有其一定的科学依据。


寸口分配脏腑的问题,也引起国外学者的兴趣。法国医生拉凡里诊察到,“结核病患者的肺脉低血压患者的“肺脉”,以及肝功能不全的‘肝脉’都是比较微弱的”。他对肝脉细弱的病人采用针剌肝经强壮穴的办法,1一3分钟后,即感觉到‘肝脉’逐渐由弱变强,达于稳定。巴拉都氏也说:“硬’的大肠脉与阑尾炎盲肠发炎有关,‘强’的肺脉表示上呼吸道的疾患。”这些实贱进一步证实了寸口分诊法的临床价值。故欧斯拉氏评价中医脉学时曾生动地指出:“人体各部各脏都有它的本脉,譬之弦线乐器,每一弦线各有本身音调,若经脉和谐,则表示健康,如不协调,则表示疾病。”两手寸口脉是否如像二胡的两根弦线,五脏六腑是否又像弦线的音阶定位于相应的区域,确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题目。


三、脉症宜参不宜舍


(一)“脉症合参”是中医认识疾病的基本方法。


脉与症都是疾病反映于外部的现象。中医学基于“有诸内必形诸外”的观点,认为人体是统一的有机整体,脉症与疾病之间存在着某种必然性联系,机体受病邪侵袭而产生的一切变化,大多可以通过脉症两方面反映于体表。医者通过望闻问切四诊搜集脉症资料,运用辩证思维方法对这些资料进行综合分析就能由表及里,由浅入深认识疾病的内在本质。虽然疾病变化错综复杂,除表现真象外,有时也会出现“阴极似阳”“阳极似阴”的假象,但只要对脉症进行全面观察,深入分析,就能透过假象看到疾病的本质。因此,“脉症合参”历来被视为辨证的唯一途径和主要方法。


“脉症合参”的思想早在《内经》已有明确表述,但将其原则具体运用于临床,则启始于汉代张仲景。张氏极力倡导“平脉辨证”,所著《伤寒杂病论》通篇贯以“辨xx病脉证并治”的醒目标题,书中多数条文脉症并叙,且以脉症结合的方式阐述病机,鉴别证型,预测转变,确定治则等,为后世树立了“脉症合参”的光辉典范。如《伤寒论》第一条:“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脉浮为邪干肌表,正气抗邪外出的表现,故浮脉常为太阳病主脉。但也有“脉浮,无汗而喘”,太阳表实,阳热郁盛的阳明病(237条);“脉浮者可发汗”,由阴转阳的太阴病(279条);更有少阴厥阴中风,邪气退居于表的向愈证(290.327条)。至于恶寒体痛等症,也不为太阳病所独有,如“手足寒,骨节痛,脉沉者,”则属少阴病。(305条)说明脉浮与恶寒等症结合,是构成太阳病的起码条件,两者缺一不可,否则另当别论。脉症相同宜合参,脉症不同也当合参,才能区别不同的病证。《金匮·肺痿肺痈咳嗽篇》:“咳而脉浮者,厚朴麻黄汤主之;脉沉者泽漆汤主之”。同一咳嗽症,脉浮为寒饮迫肺,偏表宜散;脉沉为水饮内停,偏里宜泻。又如《金匮》中脉见浮大者凡四处:(1)疟疾,脉浮大者可吐之。(2)劳之为病,其脉浮大。(3)上气面浮肿,肩息,其脉浮大不治。(4)肺胀,其人喘,目如脱状,脉浮大者,越婢加半夏汤主之。同是浮大脉,但所在病证不同,脉症互参而得出病机不一,故治则迥异。疟疾脉浮大,是风痰在上,可吐之;虚劳脉浮大,是阴虚阳浮,当滋阴潜阳;上气喘促脉浮大,为肾不纳气,元气离根之象,多属不治;肺胀脉浮大,为水饮挟热上逆,当清热蠲饮,平喘降逆。上述例证说明,辨证时既不能单恃脉的一面,也不能单恃症的一面,必须“脉症合参”,方能比较客观全面。任何夸大脉和症的单独作用,或舍脉从症,或舍症从脉,都是片面的。正如徐灵胎所说:“脉与症,分观之则吉凶两不可凭,合观之其吉凶可定”。无数事实证明,“脉症合参”确能判断病势的顺逆,提高临床疗效,是脉学运用中必须遵循的一个重要原则。


(二)脉症的假象不能舍


在疾病发展过程中,有时出现脉症“不符”或“不应”的情况,习惯称之为“假象”。这种“假象”是否当舍,至今仍是一个有争议的学术问题。


据考,《内经》、《难经》并无“脉症舍从”之说。《素何·评热病论》:“汗出而脉尚躁盛者死。今脉不与汗相应,此不胜其病也”。说明脉症不应,病多凶险。《素问·至真要大论》有“脉从而病反者,其诊何如?”的论述,讲脉症不符时,应以沉取脉象的有力无力来鉴别真伪,也未提出“舍从”。《二十一难》载:“经言人形病,脉不病曰生;脉病形不病曰死。”有人.称之为舍症从脉的辨证方法。其实,《难经》作者注释己明:“人形病,脉不病,非有不病者也。谓息数不应脉数也。”同样讲的是脉症“不应”问题,只不过强调了脉诊的重要性。及至明代,《景岳全书》列出“从舍辨”一节,谓:“治病之法,有当舍证从脉者,有当舍脉从证者。”自此,后世医家多沿袭其说,全国中医学院试用教材《中医学基础》(78年版)也持此论。


脉症的假象果真能舍吗?下述诸例,可为一证。


《伤寒论》301条:“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细辛附子汤主之。”这里的“发热”是少阴病中的异常现象,加一“反”字以示区别。“脉沉”为一般现象。假设舍弃“发热”一症,只凭“少阴病脉沉”,岂能用麻辛附子汤温经发表?又《金匮·痉湿暍篇》:“太阳病,其证备,身体强几几然,脉反沉迟,此为痉,括蒌桂枝汤主之。”文中“脉沉迟”为所谓“假象”,若不从脉症合参中得出“风邪郁滞,伤耗津液”的诊断,也必不会用括蒌桂枝调和营卫,生津养液为治。可见“反症”“反脉”均舍不得!经验提示,这种脉症的假象,往往是疾病本质的真实暴露,恰是辨证时应该留神着眼的关键处。仲景书中类似条文很多,仅《金匮》就有24条,但只字不提舍什么,从什么,就明白告诉我们,“脉症合参”不是人为的权宜之计,而是中医辨证最基本的方法。如果脉症相应才“合参”,不相应就“不合参”,实质上是对“脉症合参”的否定。而脉症的所谓“应”与“不应”,完全是执着于某症必有某脉之常规,无异于“刻舟求剑”、“按图索骥”,不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科学方法。“观其脉证,随证治之”,正是仲景坚持“脉症合参”,不主张“脉症舍从”的思想体现。


张景岳有一治验:朱翰林太夫人,年近七旬,偶因一跌即致寒热,群医为之滋阴降火,用生地芍药丹皮黄芩知母之属,其势日甚。及余诊之,见其六脉无力,虽头面上身有热,而口则不渴,且足冷至股。余曰,此阳虚受邪,非跌之为病,实阴证也。遂以理阴煎人参柴胡,二剂热退。(《景岳全书·杂证谟·秘结》)张氏自言:“凡见脉症不相合者,则必有一真一假隐乎其中。”此案患者年高气血亏乏,虽头面上身寒热,但脉虚下肢厥冷,脉症确有不合之处。张氏诊为“阳虚受邪”,施以理阴煎(熟地当归干姜肉桂)加人参、柴胡。由于方药对证,故收桴鼓之'效。张氏于大队温补药中,独加柴胡一味以散外邪,足见他是没有忘却寒热“假象”的。而前医屡用滋阴降火,冰覆微阳,正是“舍脉从症”之弊。此案说明,倡导“脉症舍从”的医家,尽管理论上提出“舍从”之说,但临证却是只从舍的。由此证明,不舍弃脉症的假象,似更符合临床实际。“脉症舍从”的提法是欠妥的。


清代瘟疫专家余霖曾治一患者,.周身斑疹紫赤,昏闷无声,身不大热,四肢如冰,唇焦而裂,六脉沉细而数。前医脉症不参,欲投回阳救逆,家人不允。及余氏至,详察脉症,认为此阳极似阴,非阴也。若是真阴,脉必沉迟,唇必淡而白,焉有脉数唇焦认为阴症哉?此热毒伏于脾经,故四肢厥逆;乘于心肺,故昏闷无声。”寥寥数语,点出了此证真假之根蒂。遂投大剂石膏犀角、黄连、大青叶羚羊角等清火解毒之品,连服二帖,至夜半身大热,手足温,次日脉转洪大。又一服,热减而神清。以后因症逐日减用,八日而愈。举家狂喜,以为异传。此案说明,余氏未被“假象”迷惑,但也不舍弃“假象”。认证真,投药准,故获速效。


已故名老中医蒲辅周,以辨证精细著称。曾治一“类中”患者,头晕目眩,肢体颤抖,不敢步行,口苦不渴,耳鸣梦多。其人体丰面赤,脉两寸关微,至数不明,有散乱之象,两尺沉迟,舌质暗红,苔白腻蒲老综合脉症认为由操劳过度,肝肾真阴虚损,真阳浮越,肝风将动之象。治从肝肾,宜育阴潜阳。处方:生龙牡各18克,煅石决明24克,灵磁石12克,生玳瑁9克.生龟板18克,红人参9克,熟附子9克,酸枣仁I2克,远志肉3克。二诊而愈。此病虽见耳鸣、眩晕、口苦,面赤等火热之象,但脉微而迟,舌暗苔白,口苦不渴,脉症互参,乃真虚假实之证。故以育阴潜镇为主,佐以附子引火归原,人参益气。立法组方,丝丝入扣,俾阴复阳潜而诸症渐愈。可见蒲老对脉症的每点些微表露,包括真象和假象都是从不放过的。


近年来,笔者常随指导老师临床,亦曾遇见一些脉症不合的病例。如患者邓某,头痛失眠三年余,痛时头面烘热,手足发凉,曾晕倒数次,不能坚持工作。眠差多梦,口舌糜烂,大便干燥,小便微黄,饮食无味,腰膝冷痛,冬季尤甚。反复感冒咽痛,时而面目浮肿,月经不调。望其面色青暗,舌红苔黄黄而润。脉沉缓无力,两尺尤弱。单服温肾壮阳之剂,则头痛咽痛加剧;自觉“热重”常服上清丸,病亦不减。值此进退两难之地,我们根据脉症分析认为,系肾阳不足,浊阴随肝气上逆所致。治以真武汤加味,温肾潜阳。药用:附片12克,白术10克,茯苓15克,白芍12克,乌梅10克,牡力30克,生姜10克,菊花10克。服药两剂,睡眠好转,头痛减轻。继服十余剂,诸症基本痊愈,己能上班工作,至今未复发。案中脉症亦有不合之处,但仔细推敲,此乃阴阳混淆,病情复杂的表现。不予舍弃而以合参并治,故取效甚捷。


舍弃脉症的假象也不符合哲理。现代唯物辩证法己经阐明,假象并不是一种虚假的不存在的东西,而是事物本质在否定方面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事物的本质虽然隐藏在内,但迟早一定要表现出来。或表现为一般现象(真象),或表现为特殊现象(假象),或两者同时出现。究竟本质如何表现,不取决于一般现象和特殊现象自身,而由本质的内部矛盾及其所处的具体环境决定。因此,人们在认识事物的过程中,单凭个人好恶进行主观选择,认为一般现象重要,特殊现象不重要;或以为只要认识一般现象,不要认识特殊现象,这些都是偏见。用此观点不仅不能认识事物的本质,而且必然会得出错误的结论。实际上,假象在认识事物的过程中起着一种真象不能比拟的特殊作用,它可以补充一般现象之不足,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人们对事物的认识如此,对疾病的认识亦无例外。


或谓:“脉症舍从”是“脉症合参”之后治法上的一种选择。众所周知,治法的依据来源于“脉症合参”的结论(即诊断),而这种结论的实质,既不同于单一的脉,也不同于单一的症,具有接近反映疾病本质的内容。将治法直接隶属于脉症,或从脉,或从症,其结果必然割裂脉症之间的的有机联系,理论上不允许,实践上也行不通,于临床弊多利少。因此,“脉症舍从”说是站不住脚的。


总之,脉症不符是疾病过程中常见的现象,但“不符”绝不意味着“舍从”。“脉症舍从”论的危害性在于,容易造成误解,使医者丢掉“脉症合参”的科学方法,不去认真分析脉症不符之理,孤立地去猜测脉症的真假疑似,盲目舍从,结果难免不出差错。另外,“脉症舍从”的提法也不确切,与实践不相符合,缺乏严密的科学性。难怪张景岳也自反其说:“虽曰脉有真假,而实由人见之不真耳。脉亦何从假哉?”脉如此,症未尝不是如此。所以,脉症的真象固然当从,但脉症的假象绝不能舍。


【本文摘自《成都中医学院学报》1980年第5期,由中医书友会(微信号zhongyishuyou)编校发表,尊重知识与劳动,转载请保留版权声明。投稿邮箱:tg@linglan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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