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陈启源：中药世家还是江湖郎中？

梁知行

国内洗护品首富、霸王董事会主席陈启源正被财富的过山车带入谷底。因其中药洗发水含有致癌物二恶烷，引发股价大跳水，短短几日，陈启源夫妇的财富蒸发超过20多亿港元。

　　神秘富豪

　　据《中华经济时报》报道，面对霸王上市以来的最大危机，陈启源仍未公开露面。在7月16日霸王召开新闻发布会上，陈启源及霸王高层集体缺席，行业协会被推到了前面，成为挡箭牌。广东省日化协会称，早在上个世纪70年代，二恶烷就作为杂质进入化妆品，似乎洗发水含有二恶烷已经是行业的潜规则。随后，国家药监局通报霸王中药洗发水的抽检结果：其中的二恶烷含量不会影响健康。但这并不能恢复公众对其洗发水的信心并打消外界的疑虑。

　　一直以来，陈启源低调、神秘，牢牢主导企业的战略发展以及资金运作，就是公司员工也很难见到“霸主”。外界只能从成龙代言霸王中药洗发水的广告上，窥见其真容，即洗发水外包装上印有“中药世家”的陈启源头像。

　　霸王的内部员工透露，老板（陈启源）和老板娘（万玉华）的分工各有不同。员工能见到老板的机会并不多，但是他一直牢牢主导企业的战略发展以及资金运作。万玉华则凭借治业精神和工作激情推动公司的发展，她主要负责产品研发、企业营销和市场管理。据说她至今仍亲力亲为，与大型经销商直接打交道，令霸王的客户不会因业务人员流动而流失，使市场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在营销上，例如包装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要把关，无论是纸张、瓶型、材料，都必须她本人签字才能生效。但是，她为人又很低调，极少对外人评论业界状况以及霸王的情况。

　　学历疑云

　　公开资料显示：陈启源祖籍广东罗定，现为加拿大籍，获得加州美国大学DBA博士学位。外籍身份和博士学历显得陈启源与国内众多民营企业家不同。但自从唐骏“学历门”事件后，企业高管学历的可信度大打折扣。据调查，陈启源的博士学历与唐骏的博士学历一样值得怀疑，方舟子也曾把来中国招生的加州美国大学称为“克莱登大学”。

　　中药世家？

　　如果说美国博士只是陈启源用来装点门面，那么“中药世家”为其带来了实际利益，有十足的“含金量”。虽然国家药监局禁止日化产品的药用宣传，但在霸王的宣传中，巧妙地把“中药世家”与中药洗发水的防脱功能联系在一起，成为产品的一大卖点。

探究陈启源的发家史，颇具传奇色彩。根据其乡亲对第一财经记者透露，他及家人自称陈启源其陈氏族谱可以追溯到1500年前的陈朝开国皇帝陈武帝霸先。而且族谱中还记载，陈氏后人迁移到罗定后，也继承了陈霸先的一些医术，行医者众，“中药世家”的称号逐渐流传开来。至1928年前后，乡邻中许多人生头蚤，陈家人便教人用茶麸、防风、辣蓼、樟木等煲水洗头，治疗头蚤，由此中药养发之风盛行乡里。

　　把陈朝开国皇帝当成“中药世家”的开山鼻祖，听上去像一个传说，已很难考证。可考察近代的陈氏父子，却发现“中药世家”名不副实。

　　第一财经记者查阅到《罗定史志》2007年第35期上曾记载，陈启源的爷爷陈琼芝，1930年前后多出外在广东、广西等地行医，并开药铺，为粤西一带名医。“陈启源作为长孙，年少时很得爷爷宠爱，时常抱着他讲其行医的故事，带他到各地游历。”

　　陈启源的父亲陈敬芳，曾与人合伙经营一家农药厂。陈启源早年当兵，退伍后继承了父亲的农药生意，从事杀虫剂贸易业务。

　　从陈启源父子的经历来看，很难与“中药世家”相联系，没有行医资质的他们，恐怕只能算是江湖郎中。此次二恶烷事件也加速了“中药世家”所暗示纯天然洗发水神话的破灭。

　　原始积累

　　其实，号称百年“中药世家”的霸王集团成立于1989年，公司历史不过十来年。

　　上世纪80年代初，万玉华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中科院华南植物研究所，霸王的招股资料显示她在该所的职务是工程师。一个偶然的机会，万玉华认识了前来咨询有什么专利项目可以拓展的陈启源。两人在相互交往中，逐渐将关注点放在植物研究所的植物洗涤剂方面。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他们承包了所里一个下属企业，类似今天的试验车间。

　　陈启源夫妇第一个合作项目就是啤酒香波，在黄河以北，定价3元的啤酒香波一投入市场就反应良好，于是两人果断与研究所脱离。1988年，霸王公司成立，主要生产霸王牌啤酒香波。

　　那时霸王牌啤酒香波的销售方式很简单，就是做大流通，走大渠道。所谓的大流通就是绕开当时的百霸王集团创始人陈启源货站批发，直接由霸王给经销商底价，由经销商负责霸王产品的一切销售活动。此时，已可以看到霸王赖以成功的诀窍雏形之一：将营销做到极致。

　　上世纪90年代中期，陈启源夫妇完成了霸王企业资本的原始积累。而这时，随着外资的进入，啤酒香波的历史也宣告完结。于是，霸王开始寻找新的利润增长极。

　　创业之路

　　1997年，本土企业重庆奥妮以首乌洗发露实现年销售额数亿元，成为最早的知名中草药洗护发品牌。与此同时，万玉华老东家华南研究所刚好研究出中草药的植物洗发配方，经临床试验效果比奥妮还要好，霸王公司火速买下了这个专利。与奥妮从包装到诉求都颇类似的霸王果酸首乌、皂角首乌洗发露于1998年面世。

随后，霸王洗发露借香港美容美发博览会召开之际，大手笔请来香港明星代言，打开知名度。同时，霸王还开始尝试当时内地日化厂商少见的终端销售，在卖场门口搞时装表演、唱歌跳舞、小品相声，并穿插霸王产品知识的抽奖活动，而且以高返利、无需铺货等模式争取了珠三角的众多宝洁经销商，打开霸王的销路。

　　不过，霸王的发展亦非一帆风顺。2001年，面对拉芳、舒蕾等竞争对手的异军突起，当时主管研发和营销的万玉华指导霸王推出“丽涛”系列对撼，同样是通过大手笔聘请香港明星李嘉欣代言，进行地毯式广告轰炸，将销售主动权交给经销商……但是由于市场环境以及推广方式的问题，“丽涛”系列出师不利。

　　因经营不善，“丽涛”昙花一现后便销声匿迹。之后，公司改头换面包装“霸王”品牌。

　　2002年，霸王对业务进行整改，包括改换原有产品的包装、调整价格、推出新的广告片段，加大终端促销力度，上马牙膏等日化产品。2003-2004年，销售恢复起色的霸王国际在广州白云兴建四星级的霸王国际大酒店，由万玉华兼任酒店总裁。

　　2005年，陈启源拍板以外界传闻的1000多万元巨资，聘请成龙做产品代言人，并投入数千万元，通过广告轰炸来打造 “中药世家”概念，并以“中药世家”第十九代传人自居。

　　霸王沿袭至今的明星策略所费不菲。据霸王的招股说明书，公司应付Actual　reality(一家专门给成龙支付广告费的公司)的款项，在2006年为1540.7万元，2007年一跃为3256.7万元，2008年金融海啸期间依然增加至3679.2万元。在港上市前夕，霸王还打算增加王菲为产品代言人，业界传闻其费用为2000万元。

　　看来，不论加州美国大学博士还是“中药世家”都是陈启源的华美外衣，不知在揭开一层层华美的包装之后，霸王还有多少不为公众所知的秘密？

　　人物档案

　　陈启源，47岁，祖籍广东罗定，现为加拿大籍华人。加州美国大学DBA博士学位，现担任霸王国际集团董事局主席。

　　万玉华，女，1965年生。1988年华南农业大学植物遗传专业毕业，加州美国大学企业管理博士，高级工程，霸王集团总裁 万玉华师，霸王国际集团总裁。（注：方舟子告诉中国人，加州美国大学，它是一所没有经过认证机构认证、做不实招生广告的克莱登大学）万玉华，广州霸王化妆品有限公司掌门人，业内人称“霸王教母”，正是在她的领导下霸王成就了一代“防脱”霸业。


来源：一财网

梁知行

近日，霸王(广州)有限公司被认定为“中药世家”，这距该公司洗发水的“二(口恶)烷”风波还不足两个月。就此，公众不禁质疑：“霸王”到底是实至名归的“中药世家”，抑或这只是一次获得政府部门支持的另类“公关”？

另类“公关”？

“中药世家”是否为“霸王”量身定做


一直宣称自己是“中药世家”的“霸王”，日前得到了来自官方的认证。9月3日，广东省岭南中药文化遗产保护工作领导小组在广州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霸王(广州)有限公司被认定为“中药世家”。

广东省岭南中药文化遗产保护工作领导小组是广东省医药行业协会联合省文化厅、省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成立的官方组织，其认定理应具有权威性。然而霸王公司“二(口恶)烷”风波刚刚平息短短1个半月后就急急认定为“中药世家”，不禁引发公众的疑问：“霸王”到底是实至名归的“中药世家”，抑或这只是一次获得政府支持的“危机公关”？

尽管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最终检测判定霸王洗发水“二(口恶)烷”含量不超标，但对其自封的“中药世家”、“祖传秘方”的说法，质疑声一直未断。

外界质疑的理由是：陈启源的父亲陈敬芳，曾与人合伙经营一家农药厂。陈启源退伍后到华南农业大学搞农药，后结识在中国科学院华南植物研究所工作的万玉华，并结为夫妻，一同开发中药洗发水。从陈启源父子的经历来看，很难与“中药世家”相联系。

记者了解到，广东省岭南中药文化遗产保护工作领导小组正式发文开展“中药世家”、“食品世家”认定工作，是在“霸王”遭遇“二(口恶)烷”危机之后的8月25日；而短短8天后的9月3日，“霸王”即被认定为“中药世家”，从提出申请到审查评审更是仅3—4天。不少人质疑，“中药世家”的认定是为霸王公司量身定做，是一次获得官方支持的“危机公关”。

当天的新闻发布会上，意欲在会后采访陈启源的记者却寻其不见。据同行的其他记者介绍，获颁“中药世家”牌匾后，陈启源在座位上没坐上两分钟，随即抄后门离开发布会现场，并对追赶而来的记者称“没什么好说的”；其妻子、霸王公司CEO万玉华对记者的提问也笑而不答，只说“要去问他们(评审小组)”。当事人的刻意回避，更招致质疑重重。

严格评选？

“史料调查详实、有政府和百姓作证”

面对纷至沓来的质疑，广东省岭南中药文化遗产保护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省医药行业协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张俊修似乎早有准备。他解释，虽然正式发文开展认定是在8月25日，但动议却是3月份的事，与“霸王”事件无关。

“7月广东省委召开十届七次全会，提出建设‘文化强省’后，我们决定评选‘食品世家’、‘中药世家’，并于8月25日下发认定办法的正式通知，这是一个连贯的过程。并不是只对‘霸王’一家，以后还要认定‘腊肠世家’、‘月饼世家’等等。”

张俊修进一步表示，“霸王”的认定工作虽然时间短，却是有根有据、站得住脚的。“根据‘霸王’提供的资料，专家委员会文史、中药专家对其历史文献、传承保护资料进行了详实的调查，再加上罗定当地政府、老百姓的作证，可以说对‘霸王’的认定是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的。”

记者了解到，陈启源的老家在广东罗定市华石镇三屋村，评审所依据的文献资料，主要是罗定地方志和该村陈氏族谱。如2007年《罗定史志》写道：“陈启源的家世渊源可追溯到1500年前的陈朝开国皇帝陈武帝霸先。陈氏后人迁移到罗定后，继承了陈霸先的一些医术，行医者众，‘中药世家’的称号逐渐流传开来……陈启源的爷爷陈琼芝，1930年前后多出外在广东、广西等地行医，并开药铺，为粤西一带名医。”

而陈氏族谱记载，至1928年前后，乡邻中许多人生头虱，陈家人便教人用茶麸、防风、辣蓼、樟木等煲水洗头，治疗头虱，由此中药养发之风盛行乡里。对陈启源父亲陈敬芳的介绍提到，“上世纪50年代是罗定围底红星制药厂创始人之一，对中草药有一定的研究”。

这些，都得到了广东省岭南中药文化遗产保护工作领导小组的确认。张俊修告诉记者，认定主要有4个条件：历史、传承、保护和对社会的贡献，只要企业符合条件，有经过50年以上或直系亲属四代以上传承，有明确严格的传承谱系等等，都可以来申报。据此认为，“霸王”符合“中药世家”认定条件。

意义多大？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霸王”靠“中药世家”的名号打出天下，在遭遇低谷后，官方对其“中药世家”的认定意义有多大？“以前他是自封的，现在是我们确认的，当然就有权威性。”张俊修颇为自信地说，经过认定后，“霸王”可以在产品上名正言顺地打上“中药世家”标识，而且“只要他公司的控股人不变，‘中药世家’的头衔就一直在他身上。”

对这个新光环，不少消费者却不领情。“现在各种各样官方、非官方的认定、名号、头衔这么多，‘中药世家’到底有多大的权威性、可信度，我们也搞不清楚。总之一句话，不管什么样的金杯、银杯，都比不上老百姓的口碑。‘霸王’到底怎么样，最终还是要消费者判断、认可。”广州市民罗小姐看法很务实。

记者走访一些大型超市发现，霸王洗发水元气仍未恢复。在好又多龙口西路店，“霸王”各个系列的产品摆满了从上到下5层货架，左右足足两米长，但周末时间却仍鲜人问津。“买还是有不少人买的，至少比那个时候(二(口恶)烷事件时)好些了，但你说恢复到之前的水平，实事求是说肯定没这么快的。”促销人员告诉记者。

等了20多分钟，终于遇到一位中年妇女选购了一款霸王洗发水。她对记者说，并不知道其被认定为“中药世家”的事，买只是基于多年的信任和习惯，“全家人都比较信赖中医药，这个牌子用了几年了，觉得还不错。”

“你认证它容易，但要让这种认证有公信力，却不容易。”广东省政协常委孟浩认为，行业协会本来就是行业利益的代言人，为企业说话无可厚非。关键是，这种认证要提高公信力，必须由完全中立的第三方来完成。

行业协会和政府主管部门的职责，一方面是要维护企业的利益，另一方面也要做好行业监管和自律；除了为会员讲话外，还要对消费者负责。”广东易春秋律师事务所资深律师王旭阳补充道，认定“霸王”为“中药世家”是对企业的正面支持，这种支持本来也没什么错；但与此同时，对社会的负面声音和公众的质疑也要给出合理的解释，否则老百姓恐怕还是不会认可。


来源: 中国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