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中国眼睛要像显微镜一样敏锐

梁知行

生活在中国，你的眼睛要像显微镜一样留意周围的事情，因为有太多骗局令不明真相的观众上当。不仅如此，这些骗局从法律意义上还完全讲得过去，让你被骗得无话可说。味千拉面的骨头汤，肯德基的豆浆，无一不考验消费者的小聪明。


凤凰卫视8月8日《锵锵三人行》，以下为文字实录：

生活在中国 眼睛要像显微镜一样敏锐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咱们查老师为了谈味千拉面的问题，这个精神现在新闻界都没有了。

梁文道：怎么了？

窦文涛：查老师以身试法，亲身去吃，为了体验这味千拉面的美味。

查建英：就是昨天，因为我知道要谈这个，因为我在网上查了有一个赛特店我住的又不远，我就去了这个赛特，结果告诉我味千拉面搬走了，但是有另外一家拉面店，也是日式的，叫面爱面，所以我就在那吃了一顿，的确是很像，也有骨汤。

窦文涛：骨头汤。

查建英：骨头汤一样的大碗的，然后日式，我还把我们家属都带去了，三口人在那吃了以后，吃了过了一阵子，开始我还说不错啊，对于一个连锁店出来以后，不同的，全都觉得这肚子是什么感觉，都觉得不舒服，也说不出来是哪不舒服，你明白吗？

窦文涛：是心理作用吗？

查建英：比如说它日式有海带式的，就是它那种沙拉，就是鲜绿，马上我想起那种真花和塑料花的区别，如果是塑料花它更加鲜艳，但实际上它是塑料做的，那个海带就是那样的，然后吃到嘴里，鲜的你都就是一激那种感觉，然后面汤也是，的确是乳白的，但是我就不敢多喝了，喝了几勺以后，我感觉是不是很多味精或者香精，那种鲜味感觉不真。而且我还是要清淡口味，我还问了一下这个服务生小姐，果然也像味千拉面，她说我是来暑假打工的。

安徽的在合肥上大学的小姑娘，跟着亲戚一块暑假来打工，我就想算了，别问了，因为我知道这个味千拉面的报道里面已经说了，就是一个月一千一左右，然后都是干的时间不是很长的。所以我去问她骨头汤她也说不清楚，我说这是骨头熬出来的汤吗？是，是，不太清楚。再一问就是暑假来的嘛，没多久。

窦文涛：我看味千拉面，最近我发现，我很无知，比如说我一直到最近我才明白，原来和谐号就是动车，我长期以来就认为和谐号指的是从北京开往天津的那个动车才叫和谐号，因为早年去铁道部采访，试坐，我看到车头写一个和谐号，到现在才知道，所有都是和谐。

梁文道：全国都是和谐的。

查建英：全是，全都是。

窦文涛：这个味千拉面我一直以为它是方便面，现在他们才告诉我，是个店。

梁文道：你太无知了吧。

窦文涛：我一直认为是个日本的方便面。

梁文道：你生活过的滋润，你从来又不知道去这种快餐连锁店是吧？

窦文涛：我吃一种饺子，但是我也不能说这个牌子的名字，我觉得很好吃。

查建英：不是速冻的吗？

窦文涛：是速冻的，是很好的。

查建英：但是它这个面，我昨天还特地问了一下，因为我看了菜单上的照片，是像方便面，所以我就问了一下，我说你们这个是不是方便面，她说不是不是，但是她没有真的说谎，她说这个是机器拉的，不是手工面，不是干的，是湿面。

梁文道：你知道这个味千拉面我们在香港我们叫它味精拉面。因为这个面在香港是很早，但是深圳和香港是同时开的，它不是日本人开的，一开始很多人以为它是日本人开的，记不记得前几年反日游行在深圳不是砸店子吗？结果后来一砸，我们不是日本人，冤啊，比窦娥冤还冤。

然后后来就发现了，它其实真的是中国人自己开的，它用所谓日式的口味，但是其实也不是真正日式味，日本拉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它是仿日式口味，有点像薄饼，其实完全不是，然后跟着就是加盟连锁店，开的全国到处都是，你可以想见，就开这么大型的，全国连锁规模，你说这个骨头汤它是每天拿骨头来熬。

查建英：怎么可能。

梁文道：怎么可能，而且第二就是你如何可以保证每间店的口味一样，因为连锁店最重要的一点是保准化的口味，你如果真用骨头熬汤，每家店，你这骨头哪来的，熬多久，什么季节，什么气候，这都不一样，不可能熬出一样味的。

查建英：我觉得这个其实并不是问题，问题是它说了假话，你就是标准化的需要，所以叫什么精还是骨粉化的，如果你没有标说我就是骨头汤，多少钙，还通过了农大的验证，大家也就知道你说的就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你说了这么多认证，多少钙什么的，弄的很原汁原味的，结果去那是一个标准化的，我对这个感叹就是，这么大一个店，这么多牌，能说假话说到这种，我联想到我前不久一个朋友，叫张维迎，他是北大经济学教授。

他说中国的教育最大的失败不是说创造性不够，而是说假话不脸红。

窦文涛：没错。

查建英：他就给我举了个例子。

窦文涛：说真话才脸红。

查建英：没错，他是陕西乡下的，他说那时候小学如果班里边一个人的转笔刀不见了，铅笔刀不见了，老师很简单，全体学生排成一行，谁脸红就是谁偷的，而且他说这个方法还真灵，就是那个时候的小孩说假话，真的偷一个转笔刀真会脸红，他说现在怎么可能呢，出来的学生，然后最后你不管是干嘛，各行各业，不是光是下海经商的，我认为光说经商的说假话，这个都还太缩小了，普遍的一个情况，作假。

窦文涛：照我说，他还不掌握撒谎的艺术，一个味千拉面我看就不如肯德基会编，肯德基最近也被人爆出，肯德基也中国化，早餐吃豆浆，然后肯德基的现象是古法做的豆浆，结果网友给弄出来，说拿豆浆粉泡的，但是你肯德基没撒谎。你看人家肯德基怎么聊，你们注意啊，我们怎么说的。

我们说的是，获得消费者欢迎，我们说的是什么呢？为了向传统致敬，肯德基钻研古法，特别精选东北优质大豆，运用创新制作工艺，力求为消费者奉上口感柔滑、浓香醇厚的醇豆浆，这里面哪句话说不是拿豆浆粉泡的？

查建英：的确，你说的对。

窦文涛：这个会聊啊。

查建英：的确是会聊，就是他说的从法律实际上挑不出错的。

梁文道：它讲古法，甚至可以说古法就是我命名我这种做的豆浆的方法为古法。

窦文涛：是啊。

梁文道：这是我的命名，甚至比如说有一天如果说我卖金子了，你拿回去说是假的，我说我没说这是纯黄金，99.9%，我说这是真金，这个真金是种金的名字，是我发明的。

查建英：对，不过这个可能也是要训练，就是说如果他撒谎撒的越巧，我觉得其实现在社会它是一个复杂社会，脑子也要复杂，那就要消费者脑子也要复杂，你就要看它这个，它这古法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多一步，你一看就看出来了，这个不是它自己熬的，就包括骨粉怎么就这么多家庭一看多说钙，就抱着小孩去喝这碗骨粉汤了，我觉得要是再仔细肯一点，当然这件事儿上，这个味千拉面它没有注明，如果它像肯德基这样注明，你马上就能看出来了，它这个不是它店里边用骨头熬的汤。

窦文涛：其实我老觉得中国的很多事儿，你是经不起的，我说这个经不起是什么意思？你看最近说的这些事儿，我老想，我要发起一个倡议，咱跟它叫板到底，就呼吁人来捐钱的话，我提出的口号是检验每一个声明，现存的产品，我估计有的厂商听到我要这么干，它得吓得哆嗦。

美国就有这种组织啊，就这组织，就看你每一个上面写的，你写的什么，你的成份氮磷钾怎么怎么着，多少多少多少，我找专门的机构化验，如果货不对板的话，包括你的产地，体的功效，所有的声明，我去核查，然后我告到你破产，我能告你吗？你诈骗，欺骗消费者。

查建英：中国都是出一个招就有一个对策。我来给你举个例子，就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告诉我，他说您要是去长城可别在那儿吃饭，因为那的店全是骗人的，可是它那骗子让你骗的没话可说。

比如说他给我举一个例子，他说长城脚下有个侏儒饭店特别火，因为大家都要去看侏儒，所有的人都是侏儒服务，所以它半天就都关门了，因为半天营业太火了，可是他就举一个什么例子？他说比如说你要吃它的一个鱼，一看就是50块钱，很值，一个大鱼。最后结帐时，小200，怎么回事儿呢？没错啊，人家那鱼后面写着特别小的小字写着斤，你根本看不见，你拿放大镜，实际上就是一斤50块钱，你这称一个鱼出来两斤多再加点料再加点汤小200，你不能说他说错，人家那小字。

窦文涛：所以说，在中国生活你的眼睛真的要像显微镜一样。

窦文涛：身处商业社会 处处都是套儿

窦文涛：所以在中国生活要擦亮眼睛，擦亮眼睛你就要能够辨别，有时候就差一点点，你这么，就是你在看看这几个照片，我们来看看，你瞧着没有康师傅吧，那个好像也是康师傅的，仔细看，是康师傅吗？是连师傅，连结的连，看到吧。别的都一样，你不留神，当成康师傅了。

你再看下边，金龙鱼这个金龙油，一不留神。差不多，你说它骗人吧，你也不能说它骗人，对吧，没撒谎。

再看下边，一动是脉动吧。

梁文道：一个是勇动。

窦文涛：这终于，文道的眼力劲练出来了，看下边你瞅这两个有区别吗？

梁文道：奥利奥、奥利月吧。

窦文涛：你看看这个。

梁文道：但是这个你还可以说，我甚至觉得这样子都还比较好，为什么？他这样是有点好像是忽悠消费者，蒙你一把，但是它起码比用了别人家的牌子，但是里面是违掠、仿冒产品要来的强点。

窦文涛：有这样的例子吗？

梁文道：我觉得是把，比如说它起码是个拿出个牌子来，在街上卖，你可以说它这个牌子明显是超人，但是问题是说，它起码是卖的货有名有幸，有个厂子在这儿，它不是那种说我盗用了你康师傅的名义，然后里面装一些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给你。

查建英：那那样的当然就是，马上康师傅就会跟他打官司了嘛。你盗用了我的品牌，它违法的这个是。

梁文道：问题是先查出来才行，对不对。

查建英：是是是。

梁文道：而且我想说，我们刚才说的这些问题，我真不觉得是中国独有的，其实世界各地都一样，就是整个商品广告里面充满着各样各种的谎言或者是演示吧。比如说我举很简单的例子，比如市某个非常有名的国际性的大牌子，除了这个薄荷糖、口香糖什么这些，你注意看，它这个商标上面它会注明说天然薄荷口味。

你知道问题在哪吗？你吃的时候，你大概会以为这个薄荷糖，薄荷口香糖真的是薄荷做的吧，它讲天然，不是它讲的是天然薄荷口味。口味是天然薄荷的口味，但这个口味是怎么做出来的呢？其实大部分的口香糖，材料是完全一样的，最后使得它有味道分别的在哪呢？是最后加的这个调味剂，那个调味剂是化学调成的，闻起来就像天然薄荷口味。

又等于说某个非常有名的美国的薯片，大家常吃的，这个薯片上面会写新鲜番茄口味，那你一下也以为这是新鲜番茄做的。

窦文涛：我买过番茄口味的。

梁文道：那真的很番茄是不是？

窦文涛：是。

梁文道：但那个味道也是调出来，那种调味粉是白色的，一瓶一瓶看起来完全一样，一开这个是薄荷，一开这个是番茄，而且那个调味粉去炸那个薯片，但它没有说用新鲜番茄来做，它只是说它用了新鲜番茄的口味。

窦文涛：所以处处都是套，现在这年代。

查建英：是，但我觉得还是要训练，比如说你要是常住在美国的话，你马上就知道，凡是只要用那个字口味，意思就是已经不是天然的了。

梁文道：没错。

查建英：就是一个加工的，添加的。

梁文道：然后高也很暗示，比如说你一个沐浴露，这个沐浴露它宣称它有天然海盐的洁净作用，而你看那个广告里面看到一个美女很爽的泡在海里头，像马尔代夫一样，它就让你幻觉，以为这个东西跟马尔代夫好像有某中的联系，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窦文涛：对，所以实际从商业广告这种出现，你看，最早的，我记得研究过最早的美国报纸上登出的第一条广告，有点像今天报纸登租房信息那一版的那种广告，其实那真叫实实在在，某门某号卖咸菜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什么都没有别的，到后来虚头八脑，虚张声势增加，而且到今天来，你要叫真的话，我认为有行骗的性质，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看有些广告不仅是像你说的，弄个美女，有些广告简直就是以情动人了，它不是说功效了，它是打动你的这个感情。我可以给你看一个，日本的是什么呢？它讲一个燃气的，让你用燃气的广告。可是这里面有一个很细致的，你看这个广告你很感动，因为它这个广告讲的是人跟人之间的感情，那么但是你叫真来说，这是欺骗消费者的感情。

因为，这个感情这个亲情，跟这个燃气是不是好用，是不是安全。

梁文道：尤其是跟这个品牌的燃气。

窦文涛：跟这个品牌的质量没有任何关系。

梁文道：对。

窦文涛：可是呢，你利用了人的这种情感脆弱，你行销你这个东西，那么我说要叫真的话，这不也是一种欺骗感情吗？

梁文道：对啊，当然，所有广告都这样。

窦文涛：对，我们可以再让我们的感情被欺骗一下。

你看，这个骗子，骗到什么，骗到这个真正会撒谎的，你知道，都说是跟女孩撒谎要有一句真话九句假话什么的，她真正这个燃气这个火你发现没有？在这个整个广告里只是一个画面。

梁文道：两个。

窦文涛：两个吧。

梁文道：两个。

窦文涛：别的全是母子之间的亲情，这个骗子，这包子皮厚这个。

梁文道：那你说这个，还有比这个更牛的日本广告，前几年，我们记得90年代不是发生过阪神大地震吗？那阪神大地震的时候不是曾经震坏过当时日本的一些电力网吗？结果就在前两年阪神大地震15周年的时候，日本的核电这回我们都搞懂了，它的核电原来是分东西两边的，它关西这边的电力厂为了要告诉大家，要相信我们，我们核电很安全，那还福岛这件事儿的时候，我们安全的很，可靠的很，他拍一个广告，那个广告叫什么？

那高广告牛了，完全没有任何电力的感觉，这些形象完全没有，出现的是什么？一堆小孩，15岁的小孩，15岁的年轻人，有的打篮球，有的看书，有的在笑，有的在跳舞，它讲的是说这些人，就是当年阪神大地震的那一天出生的人，然后15年来他们很快乐的生长，怎么样，到最后一个镜头，才看到这家公司的人正在很努力在一个电线杆上架电线，说我们永远跟你在一起。

梁文道：整个中国已经不是一个认真的国家

窦文涛：这个查老师提的那个也对，就是说好像跟我们的风俗习惯就有关系，我们没有什么声明是认真的，你讲的日本的那个实际还是精确设计的一种广告、营销，但是实际上从另一方面来讲，你看没有什么人对声明认真，包括你一个教授的履历为什么弄出假的。

有的时候是，他并没有想从中图利你知道吗？他只是不习惯，他觉得这样无所谓，一说什么大学毕业的，这有什么所谓啊？没有认真过。

查建英：对，而且或者他当他想很认真的对付一件不认真的事儿，你也很可怕，我为什么刚才说那个，对那个把字体放小就特别有感触呢？就我前些年就出了一本书，这是在大陆出的，当时因为有些章节经过编辑的删节，我当时不是很高兴，我就说这个要注明了，你应该至少给我注明一下，这个章节经过删节了，不是我愿意的，我自己同意的删节，结果呢，这个出版社最后就用了一个特别，真的只能用显微镜才能看见的字体，在那个结尾处。

梁文道：纳米级别的字。

查建英：对，有什么本节有删节，他也是说注明了，但是谁会看见呢？你真的只能戴放大镜才能看见，它是很认真的在做这件，就是让你不要注意他的事情

梁文道：而且你说的这个声明不只是声明，我觉得今天整个中国都不是认真的国家吧，比如说我举例子，在香港，香港这几年不是特别多大陆来的旅游学生或者来念书的孩子吗？其实大部分都还是挺不错的，但我们往往跟一些教书的朋友聊起来，大家都有一些奇怪的遭遇，而且遭遇的类型都很像，其中一个例子是这样。

最近一个朋友，他交书，他就发现他这个学生，做的交的功课是抄袭的，然后就不能给他合格，就给他不及格了，结果给他不及格之后，这个孩子呢就三番四次写信来要求让他及格，然后还辱骂我这个教授朋友。而且她是个女的，说你身为女性要珍惜自己的女性的美德，什么的。然后到最后最有意思，他写一段话，我觉得特别点出要害，他那段话写的什么呢？他就跟我这个教授朋友说，我给了这么多钱来上你这个学，无非也就是来混个文凭，你挣这些钱，无非也就是你教书无非就是挣口饭，何必大家那么认真呢？你这么较劲没好处，没谁有好处。

然后，后来呢我那个朋友把这个信转给系主任他们去看，正式去处理，这个学生才忽然就吓着了，就乖了，这孩子写信给这个朋友的时候，都是这些口气，一旦遇到系主任，整个学校就等于体制出动了，来接管这事儿了，他就吓到了。

后来我发现很多朋友的遭遇，遇到一些小孩，他们一说你干嘛给我不及格，给我这个低分呢？何必那么认真啊。但是我觉得有趣的是，如果你真的那么不认真，你干嘛在乎那个及格不及格，你干嘛在乎那个分数高和低呢。

窦文涛：他要过关嘛。

梁文道：对。

窦文涛：这叫万事大吉嘛。

梁文道：很有意思，我觉得就今天中国这个不认真啊。

窦文涛：我们最近从香港调来个领导到北京这儿，这领导那天开会还批评他们呢，说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必要，你找我签字要领20盒带子是吧，我签了字之后，自己把20盒改成40盒，他说你需要40盒你就给我借40盒，我也不是不给你。


来源：凤凰网

励杏老人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集体道德沦丧、法制缺失下没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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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店我从来不进，吃他的面就=喝味精水+吃快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