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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及封面图都来自《人物》杂志，已获授权。
刘仪伟：公立学校真的毁三观？
文|文子 鲸书
女儿刘乐思6岁那年，是刘仪伟先生做爸爸以来最纠结的一年。
那是2012年，刘乐思要上小学一年级了。刘仪伟反复掂量面前的两个选择：要么上国际小学，要么上公立小学。周围的朋友都劝他，选前者。理由最简单不过了，在国际小学，孩子们更多自由、更少作业，能张扬个性、享受快乐。
可中文系出身、靠幽默主持风格成名的刘仪伟，实在无法接受国际小学的重英语、轻中文。他担心，长大以后的女儿，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能读英文原版书，但不能用中文写出一篇像样的文章。
最终决定，就上公立小学。接下来的问题是，上哪所？已经在北京生活了23年，刘仪伟没有北京户口，女儿若在那几所名校中的一所借读，就得托关系、找资源、使出浑身解数跟无数家长争。
刘仪伟算是有些人脉的，可他琢磨，有那个必要吗？名校离家都至少半小时的车程，这工夫还不如让女儿多睡会儿。刚好，家附近新开了所小学，第二年招生，离家步行10分钟，还顶着“清华附小分校”的金字招牌。
提起入学过程刘仪伟“哎哟”一声：因为孩子户口在上海，所以要提交——北京房子证明、父母在京正式工作证明、父母在京长期居住证明、北京街道办的接纳证明，以及上海街道办的“上海没人照顾她必须跟父母在北京上学”证明。
现在，刘乐思读到了小学二年级。学校搞减负，每天朝7晚4；她是校健美操队成员，代表学校参赛拿过区第一名；4岁起就学的芭蕾、钢琴一直坚持到现在，周一周四各1小时；家庭作业是做数学、写日记，写近2小时，写完得家长签字。
作为一名公立学校的小学生，刘乐思该做的事一样都少不了，可刘仪伟并不觉得这样就会让孩子不快乐。放弃作业、放弃约束、放弃其他不想被牵绊的东西就能获得快乐？他可不这样认为，“难道上什么样的学校能够左右一个人对快乐的理解吗？”
《人物》记者提到近年兴起的试图逃离教育体制的“在家上学”，刘仪伟皱着眉头听完，“这要么是自视甚高，要不就是杞人忧天……哪有那么严重啊？”聊起一位家长发表的一篇自述文章，“开学一月摧毁坚持6年的教育观”，刘仪伟不以为然，“你教育了6年，如果突然坍塌了，那只能说明你是极不成功、完全失败的。”
“你要相信你们家孩子会不一样。学校教育怎么可能超越家庭教育，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对于国内的教育体制，他其实没太大反感，唯一的不满是，学校教孩子们“知识太多，常识太少”。
他突然提高了语气，气势汹汹地指着窗外的CBD街道，“这里的写字楼多贵，你看看多少人是按照红绿灯在走，你看，那些全是衣冠楚楚的高级人士们。”过马路要看红绿灯、跟人打招呼的基本礼貌、先下后上的原则、记住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在他看来，这些林林总总的该守的规矩就是常识的一种，懂这些比懂“32 减17 等于多少”重要得多。
守规则，是刘仪伟笃定的价值观，“为什么优秀的人只有少数，为什么有个词儿叫脱颖而出，或者叫水落石出，你做到你该做的，别人落了，你就出来了。别人好的时候，你就可以更好。”
不许喝可乐，不许每日吃糖超两颗，不许在老人面前没礼貌，不许抢着进电梯……刘仪伟事无巨细给女儿立下规矩。女儿叛逆时，他会用“给她一下”的办法—做错事一定要惩罚，面壁、罚站或没收糖。
最近，爷爷给她吃糖，因为已吃完当天定量，她主动给妈妈打电话，得到允许后才吃。小学生集体春游，她是唯一一个不喝可乐的。
刘仪伟还信奉的一桩“常识”是，有趣比有意义更重要。“寻求意义”式的语文教育引领课堂，但他觉得，“生活哪有那么多意义？”
刘乐思的日记，他会手把手地教，每天写什么，还能怎么写，是从头写还是半截儿写、是正叙还是倒叙，反正不能是千篇一律的流水账。
“日记，就是把鸡毛蒜皮的事情写得有趣。”面孔模糊的写法他坚决否决，“今天，学校让我们去摘菜，田野里有很多菜”，这么写太无聊，“你可以写，我从来没有见过地里的茄子。”一开始，女儿只是把日记当任务，现在，她当乐子，每天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可劲儿往里写。
刘仪伟自己就是一个趣味的追随者。孩子出生前，他决定，要是男孩就叫“没事儿”，女孩就叫“哎呀”，没别的，就是图个好玩。
采访拍照时，踩在沙发背上的女儿，突然一脚蹬在刘仪伟脸上，“啪”很大一声，把他的眼镜踢歪。刘仪伟的第一反应是搂住女儿的腰，“小心别摔了啊”，然后做起了鬼脸逗女儿玩了起来，“哎呀，你的脚好臭！”“你的脚才臭呢！你的脚最臭！”哎呀笑嘻嘻地回击。
女儿喜欢挤对他，把挤对他当一个特好玩的事儿，说他最难看，说他干事不靠谱，说他又把事情办砸了，刘仪伟照单全收。
最近，女儿的作文突然用起了第一人称的拟人视角，“她写我是一包儿，我张开大嘴，把什么什么吞进来。”他全心全意地赞美起女儿的有趣来，就像他一直记得女儿3岁时，指着窗外的大雪告诉他，“爸爸，这是天上的云，走累了，在那儿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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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6 04:19: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