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化疗：逆向而行

何裕民

　　前几天，就凌志军先生的《重生手记》，《沈阳晚报》采访了我，以中国式抗癌为题，发了一组通讯。采访中我的言语比较激烈，但似乎问题并没有说得很明白，故又来发一通议论，以作补充！
　　就像中国股市老是逆世界经济景气而反向行进一样，国内，对于化疗的认识也似乎在逆向而行。国外化疗界越来越强调有所节制，少用为妙之际；中国用化疗对抗癌症的战争却方兴未艾，似乎刚刚成就为如火如荼之势！反差之大，令人惊讶！举例而言，2012年年底，国内一份著名周刊要做一期关于癌症的专刊（已经刊出），涉及甚广，从基础、流行学、一直到临床，洋洋洒洒六七万字。两位主笔是医学局外人，为了写成这篇专刊，做足了功课（前期准备），了解了大量第一手国外新资讯；接着采访了数十位国内外、中西医专家（甚至包括民间医师）。最后采访的是我，足足电话谈了两个多小时。谈到最后，主笔说了他实在不理解，前面采访接触的诸多化放疗专家，似乎思路与他们所了解的国际趋势大相径庭——国际上对化疗评估越来越低；我们还雄赳赳、气昂昂地试图在这些（指化放疗）领域想大干一场；国际上对癌症根治性观念已经声名狼藉，我们好像还很有市场……
　　对此，笔者早已有所意识，但没有谜底！也许，这也是中国特色吧！
　　有人可能会诘问：国内化疗用的基本上都是欧美标准方案，药物也部分是（至少有钱人用的多数是）国外进口的！这还会有错吗？本人不是化疗专家，只是临床经历及观察多了，正反两方面看多了，站在一个既局内（肿瘤治疗界）、又局外（非西医医师，没有利益瓜葛）的立场，深切地认为，与欧美新进观念相比较，也许要差上1/4世纪！我们总体上似乎还停留在80、90年代之交的水平！也许，我的话有人会说带有学科偏见！那么，我们看看《众病之王·癌症传》作者悉达多·穆克吉的原话总结，他的这本著作可被认为是权威性的！关于化疗的西方新理念，他说到：“亟待解决的问题不是化疗的剂量要多高，而是要多低；有试验正在研究是否把原有治疗规程按比例减小，用毒性较低的温和剂量施药，可以达到同等的治愈率。”换句话说：适度、小剂量，见好就收；而不是像今天中国的那样，越用次数越频；剂量越来越大；组合的药物也越来越多！
　　没错吧？管见略同！
　　最后，还是要回答我们为什么要反复告诫：对试错中发展起来的化疗，要谨慎的理由——其实，美国九十年代的反思中已经涉及这一点了——人们对于化疗所报的期望值太高了，就像买保险，总认为买得越多，越安全！其实大错特错！老百姓有这个想法可以理解。但事实证明这是虚空的期望——被化疗所救的，与冤死于化疗的，完全不能打平！
　　注意，我讲的是冤死于化疗的——不应该用而用了后致死的！
　　在美国，80年代末以前是这样；但别人改了！
　　在中国，现在仍是这样，且似乎有越来越甚之势！
　　最近发生的一件与化疗相关的事值得一提：2012年底由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与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北京大学肿瘤医院等联合研究后认定：经典的鼻咽癌化疗方案并不适合中国患者。这方案叫“ＰＦ”方案（顺铂＋氟尿嘧啶），是美国人90年代报道的，据说可将晚期鼻咽癌３年生存率提高３１％，被推荐为中晚期鼻咽癌标准治疗方案。在中国用了多年。新近设置对照组深入研究后却发现：患者在无瘤生存率、总生存率、无远处转移生存率及无局部复发生存率等方面均无差异；但毒副反应明显，“化疗明显增加了黏膜炎、骨髓抑制等毒副反应，且延长了治疗时间和医疗费用，因此其并不能使患者获益，不适合中国患者”。
相信这类尴尬的结果以后还会不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