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支撑着人活下去

何裕民

　　最近，春节期间网上的一组照片及新闻令我很有感慨：一位97岁老太，一直抚养并照顾着两位年过花甲的患了精神障碍的儿子。无独有偶，2009年，同样的故事发生在美国洛杉矶，一位也是97岁的老太，照顾着两位同样有病的花甲儿子，一起生活在一辆73年出厂的破轿车里，两位儿子患的都是风湿性疾病，活动不便。虽比痴呆好一点，但也好不到什么程度！而且，这两位97老太都已经抚养照顾病儿几十年了！我不想从社会学或伦理等角度对此说三道四，只想分析这两位超耄耋的老太，在如此厄境中，是什么力量支撑她们如此坚韧地活着，且活得如此长久？
　　先介绍另一则相关的消息，一印度耄耋女子，闻丈夫死讯后，几分钟内崩溃去世。据《印度时报》去年11月报道，这对夫妻结婚70年，感情非常好，当时她在另一个村庄，在听到丈夫死讯的几分钟后，她也崩溃去世。而且，两人都是自然死亡。医生无法解释这种事情，仅称或许是因为多年的生活使他们之间有非常强烈的联系，双方都觉得没有对方无法生活下去。其实，这一解释是对的，揭示了问题的本质——人靠什么而活着！特别是耄耋之年者或生患大病的人！靠的是精神，而精神则由希望/愿望所维系着！
　　俗语说：哀莫大于心死！心身医学认定：“希望是作为人类生存的最后通路存在的！”换句话说，没了希望，就缺乏了生存下去的内在动力及勇气，当然，在生存意义上也丧失殆尽！这是有实验及临床观察事实支撑的：
　　例如，人们在动物实验中，把抓来的野老鼠进行实验。大家知道，野老鼠怕水，把它放在灌满水的大木桶里，这是模仿绝境状态，看看老鼠生存能力。动物分成两组。首先，把一组野老鼠放在大木桶里，但不给限制，让它自由地游，野老鼠拼命挣扎，往往可以游上好几个小时。另一组老鼠同样放在灌满水的大木桶里，把它下巴夹起来，固定着，不能动弹，但四肢可以划水，这组野老鼠游了十几分钟后，挣扎一段时间，看着挣脱不了，很快就心跳越来越慢，一个小时内大都心力衰竭而死亡了。心身医学的解释是：老鼠也有意识，当它还有希望的时候，它体内有生存的潜力和动力，会不断挣扎，意思是“我还能活”！故可持续很长时间；一旦被夹了起来，它尽管还能挣扎，但挣脱不了，它意识到：“我已经没救了！”泄气了，从而很快心力衰竭了！
　　早在80年代人们就发现美国当时每年大概有5.5万的男性猝死，猝死的原因中，有一大类就是：一方面贫穷、失落，另一方面失望、绝望，对世界彻底地绝望，诱发心脏猝死！因此，我们说“希望”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很多肿瘤患者临床去看病，医生两句话没说就告诉他：“你还有几个月生存期……”这种强烈的暗示，也是导致我们今天的肿瘤患者生存质量很差的一个因素。就像很多病人被关进监牢，如果让他彻底没有希望，不可能重新翻身的话，他很快会在自我强烈暗示下逐渐死亡一样。因此，对于处在厄运中的人，不管是生理厄运（重病）、心理厄运（巨大灾难）、社会厄运（人生坎坷），需要的第一个信念就是“希望”！坚定地相信：我能活下去，我能挺过去！我一定会走出“厄运”。
　　讲到这，有两个案例非常有意思。两个人同进病房，也同时来找我看病，情况都一样，都是乳腺癌，左锁骨上转移，她们的分期也一样，病理类型也一样（浸润性导管腺癌），年龄也差不多。一位再婚的姓刘，她现在的老公是律师，很有钱，但是前夫和她父母都看不上这个男人，说他“虚伪”，孩子也与他不和。这位病人刚刚来看病时，新丈夫还陪她来，后面，就再也没出现了，据说扔下了一笔钱；她的情绪很低落！尽管她能用很大一笔钱，但是没多久，出现脑转移、骨转移，很快就死了。
　　这都是发生在98年的事情。另一位则是刚刚从黑龙江插队回来的，家境很差，但是她惦念着她的女儿，希望看到女儿考上高中。她老公虽然没有赚到大钱，但是对她挺不错的，每次都陪着她来，直到四五年后，康复了才很少陪。她就凭这个信念及家庭支撑，活到了今天，活得很不错。
　　其实，这也可用另外一个理论加以解释：中医说“精、气、神”。什么叫“神”？“神”就是种精神支撑；“精”则是气血津液等物质，就像身体状态；“气”只不过是功能！如果“神”没有了，就什么都丢失了。所以“精”尽管可以产生“气”，就是物质可以产生功能；功能可以产生精神状态。但反过来，精神状态，则又对功能及整个身体产生巨大作用。古人就说了：“神可以御气（精神心理可以驾驭/控制生理功能），气可以御形（生理功能又可以驾驭/控制形体/物质）。”清朝有个著名医家叫绮石，他是治疗“虚痨”的著名医师，就是今天说的肺结核，我们又叫做痨病。他通过治疗这种病，意识到一个问题，提出一段名论：“以先天生成之体论，则精生气，气生神；以后天运用主宰论，则神役气，气役精。”换句话说，人的精神心理活动是由物质及功能活动所产生的，但是，一旦产生后，则又对整个生命具有重要影响作用（役，役使/驾驭）。
　　因此，我最认可的观点是：救人先救心！给人帮助，首先给予人希望，否则劳而无功。
切记：千万别随意判断：某某某还有多少天！一则，你没有这个能力及权利；二则，即使是有根据的，如同下井落石！会害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