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脉理集要》正序

董洪涛

《脉 理 集要》自 序 余祖籍山东，前辈无从事医者，以余所知，凡三世余。弱冠以来，因高考故，始喜为医，于是游学于大江南北，飘零于黄河上下，有年矣。初求自济南，再至建邺，后至上海，终至南宁，并回南京求医中之最高学位者，近十余年矣。呆在南方无所用，于是托仁术以糊口，每治疾而省身。多年来，既于心中无所得，术业不精，虽已求得中医教育之极致学位，而无以辞负笈者，其胡能不自愧也。每思于大学曾所留意浏览诸教科书，但皆属粗习浅尝之为，未能入医之门堂者也。其迷惑于心者，恰如夜行黑路，雾中求途，不知医门何处，何思得其经旨。十余年，为求医道故，其途之迷，其意之苦，宜乎有我心哉。


余素知，俗医称之为医中津筏者，则先《内经》、《伤寒》诸书，次则后世诸家之学方可法。惜余不敏，读书十年方明是理，因每于临床之余，始着意攻读仲景书，并从临床至书本，从医理至疾病，逐而验之。由是手不释卷，心无闲暇，虽吾心姿悟不高，但坐十数秋之游屐海内，百余卷之灯下苦读，岁月之既久，或能有得乎。每每读书之余而对心自勉，日日精进，有年余而略有悟者，心喜之也。于此道既久，即能小见验于临证，每可得诸病家称赞。但吾心中既知医术未精，入门尚未可知，胡论乎登堂入室，何能于此而自喜哉。于是学古贤法，遵前辈意，本于拙而先飞，辛劳助才之理，勤求仁术，博采众方，临证既苦，所悟实多，渐而知初十年所学，实大海之点滴也。于是愈加刻苦努力，每求经书大意于天明，读古书辟论于扶晓，而曾未尝觉累也。自信如此十年，盖能有所小成。以之活人者，或能多乎！


从医既悟，自然始求于脉理。脉之为法，其于医中不可不识。余之识脉，初得之于濒湖脉学，其脉法至精，而辨晰最详，数年前曾背诵数条，然未得其真意，不过粗识真玉而已。既而知前朝有《脉诀》一书，传为宋之高阳生所撰。皆认为其粗妄不经，假晋太医令王叔和之名，着成是书，其鄙俚纰缪，实不足取。是书虽昧于医理，但却影响于世者，久年矣。于是先圣之旨，一旦晦蚀。历代论脉者，各出已杼，各承家技。脉名不同，脉理相左，脉论有别者，多迷惑于后学。以致于从此脉学见微，脉理不传，脉道见失。观至今得脉之真传者，或淹于乡下，或藏于室阁，不为人所知者，实以为憾事矣。此途既失，则益求之于西医，其不识人体生命整体，每每昧之于局部，借诸机器诊断，历年来其误人者，良多矣。譬渴者求饮于浊泾之流，呶呶而号于众曰，天下之水味在是，岂其然乎！


余不敏，思有以拯之。乃汇古今诸家之论脉者若干人，参以网上诸论，未敢述已之片言只字，恐有损先圣之华，而结妄庸之舌，则误人于已，实心中有愧。尝闻云间期叔李先生著《脉诀汇辨》曰：不敢杜撰一字，获罪古今也。余之意亦如此。本集引用诸家精论，未遑一一注明，淹博者自知之，余非敢自专而掠美也。是集本是汇集高贤之论，以示诸后之学脉者，故但求知晓前贤脉道，则其忘荃与否盖亦余绪者也。前岁始有此意，既而每从临证中点滴而悟，参以古贤之述，渐而有所得。既而两至奥地利，间以积成径寸，其星霜两易，不以为苦也。


余去岁曾有一书稿，宗阳主阴从之旨，论阳气之大意。既成一稿，以其名曰：健康与疾病。即打印出，示之于已之门诊，每得病家阅览参考，乐之者不倦。未敢出之于名家，只愿藏诸于名山，其或能传之通邑大都，将以救斯世，诏来者，则余心愿足矣。但不想因而成名，恐为所累，而不能静思究心于医。余心素淡，不喜功名利禄，每喜恬雅之致，有鉴于此，本集之所汇集诸家脉论，不思名驰于海内，仅求之衣钵于本门，则或能有所益于病家。凡读者当晓吾心之苦，则着意于此道，非为名利者也。否则斯术必不精，而活人不能，何苦为医哉？


斯集引诸家之论，左提右挈，得成此卷。不欲以公诸同好，只求耽玩脉理道真，以期承接圣绪，非以显示虚名者也，故但候君子能解吾喻。本集其诸家脉旨或因而有异，则神明在前，读书人自能领悟真意。余非为教诲于人，愿以是编为学脉之粗法。聊复识数言于简端，一以自勉于医途，亦以示脉理真传耳。


于因斯布鲁克乙庚岁夏至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