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士通络之法

袁医生

　　叶天士通络之法，可以治疗很多病！俞岳真
　　俞岳真老中医临床五十余年，对叶天士学说研究有素，在继承叶氏治络理论和经验的基础上，运用治络方药治疗癥瘕、积聚、癫痫、久痛、痉厥等顽固疑难疾病，颇多效验。现将其临床常用治络方法及案例简介于下。
　　辛润通络
　　“经主气，络主血”，人体各个组织器官均需气血以滋养，才能维持正常生理活动。叶氏说，“初为气结在经，久则血伤入络”。疾病的发展，乃由经脉，继及络脉。如气血郁结，血络受伤，可引起胸胁胀痛，痞闷不舒，以及癥瘕积聚，失血便黑等。治宜辛润通络。常用方药：
　　旋覆花、新绛、当归须、柏子仁、桃仁、葱管、丹皮、赤芍药、泽兰叶、降香、延胡索等。
　　俞老说：“络为血络，血为濡润之质，故药取辛润，辛则能通，润则入络。不能随便使用滋腻补血药，如熟地之类，一切刚燥伤液之药，与血络格格不入，也属禁用。”还说：“苦寒阻碍药也与络病不相宜。”
　　虫类通络
　　凡病久入络，血瘀凝滞，草木之药不能深入细剔络内之邪者，皆可选用虫类通络。药取虫蚁，意在“飞者升，走者降，灵动迅速，追拔沉混气血之邪”。非此则血瘀难解，气结难通。适用于久痛、积聚、癫痫、痉厥等。常用方药：蜣螂、全蝎、地龙、穿山甲、露蜂房、土鳖虫、九香虫、五灵脂、海马、蜈蚣、僵蚕等。俞老治疗癥瘕、积聚等证，常用三棱、莪术、桃仁、归尾等活血行气药，以及牡蛎、夏枯草、山楂、昆布、海藻等软坚散结药。如癥结日久，胶结不去，每加入虫类搜剔之药，并视其阴阳气血之盛衰，参入补益滋养之品，而制方之本，不离通络。俞老常说：“虫类药性多峻猛，对气血瘀痹的实证，可偶一使用，倘病久正虚，剧药伤正，则宜丸剂缓图，取其徐消默运之效。”虫类药性多偏咸辛，辛能入络，咸能软坚，病久血结，经脉瘀滞，非咸辛之药不能通络散结。兹举数例于下。
　　1.痉证
　　章某，男，11岁。1988年11月14日初诊。3年前有痉病发作史，10余日前，自跌倒后出现手足抽搐，言语謇涩，表情淡漠，曾经多方医治，均少效果。脑电图检查提示：轻度异常。诊见右手足不时抽搐，言语謇涩，表情淡漠，脉弦细，苔薄白。此跌仆后心神虚怯，风邪乘虚上扰清空，筋脉失养，拘急成痉。治拟平肝镇惊、搜风通络。枣仁、白芍、生地、龙齿各15g，石决明、牡蛎各20g，桑叶、白菊花、川牛膝各10g，天麻5g，蜈蚣1条。5剂后手足仍抽搐，拟祛痰搜风通络。蜈蚣1条，全蝎、制胆星、橘红、枳实各5g，茯苓、姜半夏、炒僵蚕、钩藤各10g，甘草2g。4剂后手足抽搐稍减，拟祛痰通络。茯神、姜半夏、炒僵蚕、钩藤各10g，枳实、制胆星、全蝎各5g，橘红6g，蜈蚣1条。5剂后唯下肢抽搐未止，拟舒筋活血通络。白芍药20g，钩藤、丝瓜络、生葛根各10g，木瓜30g，生甘草3g。3剂后诸症显减，语言恢复正常。续服平肝祛风、化痰通络方30余剂，症状消失。1989年1月20日复查，痉症消失，语言清晰，一切赴好。
　　本案患儿体虚，风邪乘虚侵入络脉，导致气血运行不利，筋脉受病，拘急成痉。综观整个治疗过程，一直采用搜风祛痰、平肝通络法，多次使用蜈蚣、全蝎、僵蚕，藉以搜剔络内风痰瘀结。
　　2.癥瘕
　　俞某，女，21岁。1984年9日23日初诊。患者巩膜及皮肤黄染1个月，伴上腹部疼痛，畏寒发热，发病后7日至当地肝病防治院治疗，因怀疑肝炎收住入院。肝功能化验：谷丙转氨酶200单位，黄疸指数60单位。
　　查体：巩膜明显黄染，肝在右肋下750px处触及，质中等硬度，胆囊未触及，无腹水。
　　B超提示：胰腺占位性病变，阻塞性黄疸。后经某市第二医院剖腹检视，发现胰腺肿瘤已有转移，即行十二指肠、胆总管吻合术，手术顺利，现已拆线。诊见左上腹刺痛彻背，拒按，巩膜尚黄，不饥食减，月经数月不行，慢性病容，脉象细涩，舌质淡白。辨为血络受伤，气血瘀结，属癥瘕积聚，治拟辛润通络。当归尾12g，香附、郁金、延胡索、桃仁、五灵脂各10g，红山楂30g，三棱、没药各5g，小青皮6g，昆布15g。10剂后上腹刺痛大减，纳食稍增，可以起床行走，续进前方10剂，更有好转，唯两胁下及腰部时有疼痛，目尚黄，拟活血化痰，扶正消癥。丹参、昆布各15g，平地木、软柴胡、川楝子、当归、广郁金、绵茵陈、茜草各10g，莪术5g，黄芪20g，甘草3g，15剂，后又间断服药20余剂。1985年1月随访，一切均好。
　　综观上述整个治疗过程，并未用参、术补品，因病退正复，胃纳渐增，故不必用补，用补则气血呆滞，非消癥之法。每方都用三棱、莪术，辅以当归、黄芪以和理气血；气行血行，故入香附、青皮专理其气；昆布以软坚；山楂以活血散瘀，并能健脾助胃。三棱、莪术历来视为攻瘀猛药，《本草害利》莪术条下说：“虚人服之，积未去而真气已竭，兼以参、术，或庶几耳。”近代名医张锡纯说：“化血之力，三棱优于莪术；理气之力，莪术优于三棱。”又说：“三棱、莪术性近和平，而以治女子瘀血，虽坚如铁石，亦能徐徐消除，而猛烈开破之品，反不能建此奇功，此三棱、莪术独具之良能也。而耳食者流，恒以其能消坚开瘀，疑为猛烈之品，而不敢轻用，几何不埋没良药哉。”由此案观之，张氏的论说确为经验之谈。
　　3.痫证
　　刘某，男，18岁。1986年12月6日初诊。1月前从树上跌下后，即出现痫症，每次发于夜间，初则手足颤抖，继则神志不清，逾时始苏醒。诊见面色枯黄，表情淡漠，脉弦，苔薄白。此属风痰阻滞脉络，治拟搜风镇痉、涤痰通络。钩藤、炒僵蚕、姜半夏各12g，炙全蝎6g，蜈蚣1条，桑叶、菊花各10g，牡蛎40g，石决明、生地黄各30g，木瓜15g。4剂后痫证停止发作，续服原方5剂，此后以涤痰通络、理气化瘀之剂调治月余，迄今未发。
　　痫证是一种发作性神志异常的疾病。中医认为本病多因先天禀赋不足，或七情失调、饮食不节，造成脏腑失调，痰浊阻滞，气机逆乱，阳升风动，壅塞经络所致。其病机以痰邪作祟最为重要。俞老治疗本病常用二陈汤化裁，二陈汤虽为平淡之剂，但其方能通达上下的壅蔽，不特化痰而已。本例辨为风痰壅塞经络，故在化痰平肝的基础上，选用全蝎、蜈蚣、僵蚕搜风镇痉，开通经络。
　　4.顽痹
　　罗某，男，42岁。1988年10月16日初诊。平素嗜酒。近来劳累过度，初起腰部疼痛，继则疼痛牵引至大腿后至足跟，行走、咳嗽、解便均可使疼痛加剧，坐卧屈膝则疼痛减轻，历时3月余，脉细涩，苔薄白。患者元气内虚，瘀血痰湿流注经络，着而为痹，治拟虫类搜剔络内瘀结。炒山甲、干地龙、汉防己各10g，炙全竭5g，薏苡仁20g，木通6g，木瓜、威灵仙、川牛膝、延胡索各12g。4剂后疼痛显减，续服5剂告痊。
　　俞老治疗顽固性痹痛常在随证施治的基础上，选用虫类通络药。本例为瘀血痰湿流注经络，着而为痹，故采用虫类药搜剔络内风痰瘀结。《临证指南医案·痹门·鲍案》云：“风湿客邪留于经络，上下四肢流走而痛，邪行触犯，不拘一处，古称周痹……蜣螂虫、全蝎、地龙、穿山甲、蜂房、川乌、麝香、乳香，上药制末，以无灰酒煮黑大豆汁泛丸。”可资借鉴。
　　5.腹痛
　　梁某，女，32岁。1986年10月5日初诊。患者经安徽某医院剖腹检查，确诊为肠系膜淋巴结结核，因肠系膜炎症性包块范围过大，多半与肠粘连，无法手术，嘱服中药治疗。诊见术后腹部胀痛，夜间微热，倦怠乏力，面色萎黄，脉弦细，苔薄白。气聚血瘀，积而成块，拟软坚消积、和理气血。生首乌、当归、海马各10g，海藻15g，生牡蛎40g，夏枯草20g，鳖甲12g，生黄芪30g。10剂后症情减轻，以昆布易海马续服20剂，症状消失。
　　本例为肠系膜炎症性包块，初为气聚血结，久则血伤入络，故采用和理气血、软坚通络而取效。对于此类病症，俞老辄用治络之法，屡获佳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