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功夫，无欲而观其妙！

木易生

　　春光明媚，这数月又有新体会，今斗胆谈谈医家功夫这个话题。其实，世界上哪有一种事物可以单独被摘出来而论呢？鄙人其实深知，我并非一个适合点评学问的人。任何高深功夫学问，之于我的阅读理解也仅仅停留在自己的好恶趣味上，固执，偏执一端，学养浅薄，不够资格。
　　然性情所致，按耐不住，抖落几句心里话。若把中医功夫的套路用科学知识讲清楚，我还完全没有这个能力，还不能完全抛弃古之传统来写。不过真功夫练上身还是不简单的，所以从头道来。
　　鄙人混入中医江湖的起点，似乎源于中医学问的博大精深，无所不包。被中医那一盏亘古相传的青灯，又再次照亮了。毫无疑问好中医是高手，三个字“功夫啊”，引人入胜。同时我觉得纯粹中医挺厚道的，也渗透着一种真诚，也的的确确在吸引着我。继而，一灯如豆，不能自已。
　　数年前，一众同道鼎力推荐的，必看的民国前中医方书云云。说看了，还是会有收获的，谨遵君命，快快淘来，一看这么专业，吓我一跳，说得出乎意料地好，很令我肃然起敬。常听说，过去的老艺人都有真本身在身，叫做“平地抠饼，对面拿贼”。看病的先生，要在与病家脸对脸、眼对眼，看不见病的情况下，一会儿工夫能知道病根藏什么地方，抓住病的方证，也算是“高眼”了！敢在眼皮底下瞅东西的人，绝不是一般的人。随手就抓了十多个药，能拿住老毛病的药，也一定不是一般的方。历数自己怎样想见他又见不到，看看，原来是凤毛麟角啊。不过，如果将医家和好医家放在一个平台上进行比较的话，绝大多数的根本就没法看。不管怎么说有那等功夫，这得耗多少年啊。早就听闻，功夫不是靠力量大，而是时间长。这就是为什么说打太极拳一定要慢，太极拳最基本的一是慢，二是“听劲”用手和身心去感受。可见，这是练功夫最最根本的道理。
　　但尽管自古以来，功夫之道，莫不如此。不同之处，于今中医之术在这个国度除非被御用，否则寒门子弟依旧难以过活养命。历经沧桑，长大后的寒门子弟才发现，当需要独自谋生的时候，竟然没有学会什么可以养家糊口的一技之长。在泥沙俱下的淘金时代里，要想脱离“一切向钱”看的这个生活现实，天方夜谭。像一个可怜的孩子，不停地在社会化的捶打下渡过。没用的了，苦不苦，自己兜着，谁理你啊。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硬要起发出物质财富的索取，也就是白手起家。这样的人，有一双挣钱的手，却没有一个存钱的斗。
　　混迹道上，也都各有各自的尴尬和困窘。经济与理想之痛，生存是摆在面前的首要问题，面对吃喝拉撒、人情世故，孩子、房子、车子、票子，消费、教育等高额开支，咬牙之恨。这一切都是世道的问题，迫害这些没落的草根“贵族”，让我等过得这么惨！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并没有什么确有不妥地。迫不得已，也有违心的切肤之痛。似乎运用高品质的中药治病，并以获取微薄的利润就有人说眼斜，心术不正，就成了太贵了？太刻薄？出身于名门贵族的医者，有些根本不是行医，里面一个参考是商品、工具、交易，但都不会这样讲的，这压根，根本不是正品中医该干的事。出入上流，格调风雅高贵，言之凿凿拿钱开方或沽名钓誉开捧之人，并不是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这是因为家底富有，殷实富足到底不用为稻粱谋。因这一点，已经拉开了与那些家国情怀，侠之大者的距离。就算站在人道或江湖道义的角度来看，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靠发展中医带来的红利，又有什么不妥的呢？改变社会很难，就先改变自己吧，相比网络上有人胡话，倒也相对靠谱。孰是孰非，讲道理，“从善如流”，绝大多数人是做不到的，也必是一种功夫和修为。
　　行医诊病，作为草根而言。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医术其实是很流畅了，方寸之间也做到了不错的处方。就算严丝合缝地把方药照原样扒过来，也没搞成那种不伦不类的生吞活剥，还时不时有些亮点，偶尔自夸也在情理中，所以就这一点我还是想要给自己一些鼓励。像我这种小成本的草民，能达到这种思想已经不易了。就觉得自己好能耐，岂不知，只是民间人士的自不量力，其思想和技术根本不在一个级别的，之前关于抄袭和模仿的话题，也觉得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好在，如今慧心以降，自己智窦初开。理论大家都懂的，但真好的和叫好的是差别好大啊，注定是其出弥远了。讲的还不只是一个放下放不下的问题，更多的，还是看心思在不在道上。
　　想起了小时候多年来的一个疑团，依稀记得，孩童时经常那么学马跑的，边跑边用手拍打自己大腿和屁股，喊着驾驾，呱嗒呱嗒很是合拍，只是我大了就都遗忘了那么多年。人的动物本能是“先天”，任何动作，好的坏的都是一样的，与生俱来。
　　随着年龄增长，愤怒被慢慢消磨。任何痛陈自己的人，其实都曾陶醉于自己千疮百孔的经历。以往辜负了，打碎了太多太多的青春，被世俗，短浅所负累。总执于外象不化，心为所缚，终不得解不亦惑乎。只能说对理论聊聊懂一点，但是真正去操办，也未必胜券在握的坚持，更难在毅力不济，未找到可依之岸。要反省，不是胡说八道就能弄明白事情的。那些很多的中医功夫名家都是我心目中的神，只知道先生是真本事、真功夫的意思，就不知道过去的民众对大夫的考验，随之迩来的折服，是怎么来的？这都是学问，马虎一点，就只能是草包肚子。医者意也，放松了“控制的意”，就会自然产生出新的意。不懂这个活该一文不名。
　　日后常常有所反思，值得忏悔的很多。痛定思痛过程中实在痛的不行了，起身对自己说，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才成了活得明白的人。找原因要从自身，首先清除自身内里的毛病才有可能清除外在的毛病。有了洞察力跟自知之明才知道，恨得我自己冥顽不化啊。为什么自己觉得那些匆匆，那一些年很派，很自我，很了不起，其实，看似强大而气势如潮，只不过虚张声势而已。正如前人所云“眼高手低”而已，所以就别整那些沉浸于别人给的廉价的同情了。那就幸福？就如愿以偿了？不知，平平淡淡，细水长流，才是正经事儿。
　　在刚刚开始起步的阶段，功夫未到，有些东西没有点透，模仿和借鉴可能是只有面对的一个窘境，合理地模仿和借鉴也是应理性看待的。时间长了，自然融化到了骨骼之中，也逐步的醒悟了。不说曾经怎样，也不敢说将来咋地，现在我急流勇退的靠岸点，依旧还是中医的学问，医学功夫无处不在。天地万物，各行各业都是功夫派，只有懂了道理，无时无刻都可以练功夫。所以说是“道不远人”啊。这种感觉，早先的真功夫家都懂其中奥妙。写书法，画画的，说书唱歌的，炒菜的，木匠手艺，打铁的三教九流，琴棋书画都是功夫。唱曲的、京剧界唱高音的时候，能长啸几十秒一分钟，都不鲜见。奇人异士投枪挺举力压群雄，百米冲刺，技惊四座。武术马踏飞燕，倒挂金钩，凌波微步，独步天下。剑术柔道防不胜防，一击致命，叹为观止。掌瓢的一招鲜，吃客遍天，应接不暇。不过，现在道之不存久矣，自然各行各业的家们，很少有这样卓尔不凡的上乘功夫，天地悬隔了。云泥之别，要不中国足球早就冲出亚洲了，干中医的都成为大家的座上宾了。
　　以至于，许多有心人都在怀疑，大师们都去哪里了？但是，从一大些事上推论一番，后人做学问的态度与古人相去是这么甚远，事实正相反。一切拿来主义，功夫一用就上身了，显灵了，就天天奉若神明。这简直就是不可能轻易完成的事情，哪能随随便便任你去抓住呢？若非如此，更是两个极端。多多弃之不用，怒目相对，横加贬策，白给也不要。如我这等粗制滥造的医者，真应该好好学学“做真功夫”的本事。这个秘诀很难准确描述清楚，但又是大道至简的。其实本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惊天动死的创造之举，也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值得记忆的地方。先贤早就把这个秘诀点破了，古来中医大师常常说，功夫在医外，这个太匪夷所思了。学经典“只读不想”是我的体会，不懂这个的学死活该。不过，这也只是个大概，还有很多细节，不是我所能断言的。
　　凡事顺其自然，不可强求……这两个简单到得都有些空洞无物的词，着实不同一般。这些练医家功夫的，可不可以试一试。我选择了远离功利的心脏，最大限度地绕道而行。在一个能生存的高度，怀揣一颗圣洁的心看病、开方、抓药等等，钱够用就好，有时需要一份简单轻松的心情就够了。许多奥秘，不要装，装很累的。能有什么手段洗刷一下呢？有，非常简单，就是：无欲而观其妙！过去的老中医不仅有浓厚的江湖气，格局和气场都十分霸道，亦都怀揣真本事在身，之所以医术和口碑都很成功，不落俗套，无非是很认真地对待患家，很认真的对待斯道本身，仔细地铺垫，仔细地造就，仔细地营造氛围，标古风而不立新异。化境的成功完全来自后天的苦练，丝毫没有取巧的成分，总而言之一句话，对自己的分内之事用心认真负责，每天临证思悟不辍，不敷衍了事罢了。
　　学问功夫之道我也并不是完全懂，什么意思？更多是不敢。如果要想灵感如泉涌，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肃清脑子里歪门思想的流毒，医艺都不会大有长进的。所谓“无意之中有真意”也是这个意思，因为欲速则不达。就是说，不要去“强求”，只需要慢慢来“静”、“等”、“熬”，机缘一到，时间自动地会把结果告诉你。过目不忘，肆意而为，熬得是心性。这都是学问！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只有功夫真的练上了，才能懂得欣赏，才能懂得去践行守朴的笨办法。”其实，真正的练家子都表达过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放松、无意、无思无想、大脑肌肉身心放松，就是练功夫。为医蹒跚起步也好，上升阶段也罢，在看病、看书时是让人轻松快乐，那又何必要在看完之后为之劳神费心呢？2015年起，我不再疲于奔波应诊，急于看病了，终于过上了自己该过的生活。继而代之以晒太阳、喝茶、读书及别些同样有意义的事情，枕上，床上，车上，行上，满有兴致一路的品赏下去。柔弱者生，心静下来，不再焦急。若能俱而学之，则于医道无所滞碍，尽善尽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