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病缠身的妇女，经方四两拨千斤

木易生

　　从学医、自医到医他人，其初衷和坚持的理由，却是最简单的喜欢，诸事尽然！
　　病者这次能回来，我很感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因是农民能吃药到今天，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是靠种地获取微薄的收入，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另外，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草根中药拥戴，信任有加。不单在医患话题上，可以说这个患者，在治病过程中算是彼此坦诚流畅的。令我，各种违心，依然感谢。
　　2015.5.27，初诊
　　郭某某，女，47岁，昌乐尧沟农村妇女。经亲戚介绍，最终来到了我这小庙。
　　诉；头晕心慌胸闷，胃痛撑胀，尿频腹泻。
　　望之，表情淡漠，气色差，面色萎黄晦暗不堪，略有血色，双眼浮肿。问之，头重头晕，时有头痛腰疼耳鸣，胸满。遇事及运动时心悸，动则心跳气短，浑身酸沉重疲乏无力。询知口干口渴但饮水不多，食纳极差，口苦口粘饮食无味，胃痛撑胀，干呕心下满。晨起时咳痰，白天发困迷糊，傍晚怕冷怕寒严重，夜眠梦多睡差，小便黄频数短少，大便3、5次/日，有拉不净感。月经少，白带多。闻之，语声低微，沉默。口唇紫黑，舌暗淡胖水滑苔薄白根部略黄，有齿痕，脉沉细。
　　凡遇到杂病缠身的患者，医者要懂得倾听，让她自然流露，不要生硬入侵。患者负担太多，也是一种自然冲动，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夺这种权利。此案，也是一如既往，我问问情况？她喋喋不休，清楚的描述着病情的发展和病史，一开始，不在乎！久而久之……，有了浅表性胃炎、结肠炎、冠心病，外院B超：子宫肌瘤。经西医治疗期间，一直服用治心脏病的药，治结肠炎的药抗生素，治胃炎的药，止痛药？抗酸剂？每天吃药比吃饭都重要。今年，每况愈下，身体越来越难受，持续消瘦。担惊不已，就到医院做检查，但是全身cT：未见恶性病变，得出大多不明原因的结果，不知病因？医院大夫无从着手。亲戚朋友说；或许，可找中医一试。到外地寻医无数，服中药三年没有停过，但是每每吃着自己也没了信心，大夫也没信心了。一个中医一个套路，吃热药吃的上火口腔溃疡，吃凉药吃的腹痛腹泻气力全无，吃补药吃的浑身燥热或是吃不下饭不消化……。问问大夫，都只是说再吃吃看，慢慢来，最后也就那样了。不想这些年，吃的西药中药基本就“白吃了”！
　　来就诊前，在某诊所输液，静脉注射头孢、能量合剂10多余天，症状未能改善。已经没法活了！渐渐地坐立不安，不断自责，低头哭泣起来。大夫；我这到底是什么病？还有的治吗？
　　喔，啰嗦一大通，听听吓了一跳，何况说的都是带血的真话。
　　素来，我常常诊病的速度是慢的，看一个病要很长的时间。最为重要的是，治病前的习惯是先做思想工作，详细描述所谓终身疾病的由来，清楚中医病之来路，条理清晰，如何治疗等都一一告知病患，明明白白，尽职尽责。
　　从该患者的症状上看，痰饮、寒热错杂，无疑了。遂告诉患者；在治病上，往往只靠一味吃药是治不死疴疾的。你这是上热下寒证，只有平衡才是真正的王道。患者问；那为什么难以改变自身疾病的状况？回之；很大程度上缺的也不是西医西药、打针、吃中药的问题，真正的问题还是出在为个体设定的治疗方案上。这跟你自身的随意也脱不了干系，并告诉她；最少要吃一个月的中药？未雨绸缪，免得又落下口舌是非。
　　患者起初虽然嘴上同意了，但心里依然“不是很乐意”。为何？从目前范围来看，真正高水平的中医的确为数不多，平庸者浑水摸鱼者大行其道，老百姓上当受骗都怕了。所以即便是正统中医，亦无法从速食社会、消费社会中的大众那里获得更多的青睐。所以能够找来，到草根中医处治病的又害怕要打些折扣，大环境不好，也就人之常情了。我再三叮咛，尽放宽心，必偿所愿，服药便是。点点头，算是默认。
　　六经辨证；太阳太阴合病。病机；痰饮、寒热错杂。考，“心下逆满，气上冲胸…”的苓桂术甘汤证？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苓桂术甘汤主之。胸中病痰喘满咳吐，发则寒热背痛腰疼，目泣自出，其人振振身瞤动而剧者，必有伏饮。一看患者其人就是苓桂术甘汤证，用苓桂剂治疗冠心病。脘痞便溏者，苓桂术甘汤甚妙都是经验之谈。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此寒热互结，上热下寒之证。治则；清上温下，扶阳涤饮。处方甘草泻心汤合附子理中丸合苓桂术甘汤。
　　方：生甘草40生甘半夏60 上党参30枯黄芩30 川黄连10粉干姜30 乌大枣12云茯苓40 桂枝尖30炒浙白术20 江油附子30 7付，水煎服，分四次食前服药。嘱；一点西药也不能用，中成药也不能用，就喝汤药，每日一付，以观其变。夫妻二人高兴而去。
　　二诊 2015.6.4如约而至。患者服用7付药后，效果不错。气色渐好，精神缓和，诸症明显好转。言；腹痛腹泻腹胀，心下满消减大半，怕冷怕风减轻，耳鸣亦好转。偶而咳痰，吃饭稍有胃口，仍有心慌气短，困乏。舌脉略有明显变化。上方继进7付。
　　三诊 2015.6.13，服完药后，面色大好，精神如常，一一映入眼帘，笑逐颜开。而且我在患者面前，也觉得有面子。中医显然不仅是农民患者最理想的土壤，也是适合所有人口味的菜。坦言；夜晚安睡，头脑轻松了，口已不干苦，未见咳痰，腹胁胀已很轻微，眼睑浮肿胸满气短消失，饮食渐常，二便顺畅。舌苔薄白，脉象平和有力。
　　诊治中，患者要暂停汤药，再开3剂吃一吃也行？我听着，先是一惊。她又说；和医生打交道，真的治不起！我一听这话，劳苦百姓因病致贫难以避免。想来，诊费药费合计七百大洋，对穷苦人家而言的确为之一震，实在可怜。我随之说；从医是良心活，我即讲究高效用高质量高品质的中药饮片，也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我不想成为做生意的人。想想烧得土砖是很便宜，但问问买一栋楼是多少钱？世道如此，我也又要糊口养家，没办法的办法。等你完全病好了，停药不迟，好言相劝，方才应允，也是满足了我自己愈病之心切的意愿。原来的药继续吃，自行遵医煎服。嘱其定期前来复诊，未能成行。打电话反馈病情，没有明显异常症状，而诸症悉除。医治过程中，更关键的是：现实让患者很多之前的“荒诞想法”，变为中医不慢，中药真管用！
　　不能否定多年来，真正让好多病人对我高看一眼的是，我对疾病的整体把控，均以汤药随证调理。小病不能明晰机理，焉能治大病？临床细节不明，如何准确选方？《论语》曰：“夫子之墙数仭，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者，所以然当止！
　　诸如多多，杂病缠身，经方好使就是用中药的巧劲，四两拨千斤，把局部的复杂环境一点点化解掉。愈病的道理，也如同温水煮青蛙，是日积月累的，病最终失去了反抗而获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