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宗教，在平安夜

罗大伦

　　母亲现在成为了虔诚的佛教信徒，常常诵经，每次诵经过后，她说都感到无比开心，觉得心灵有了寄托，直到现在，每个月的十斋日，还要诵一遍《地藏经》。我觉得她的性格，现在变得温和多了。我想，信仰宗教，对老人的身心调理非常有好处。
　　前几天，我陪着父母在海南的一座寺庙进香，母亲更是开心不已。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感觉非常震撼，这里阳光明媚，空气纯净得无以复加，远处的树木无不如在眼前，这种清晰度，我的印象里面，只有在我小的时候，老家的雨后，才有这种景象。
　　寺庙里的观音像，也是庄严肃穆，令进香者心生敬爱。
　　在进大殿的时候，寺庙的义工组织大家排队，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有序地缓慢进入大殿。此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有人开始双手合十，低头慢慢念着佛号行进。然后，其他人开始受到感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双手合十，逐渐发展到所有的人都如此，于是，一个壮观的景象出现了，弯弯曲曲的长队，所有的人都双手合十，默默前行。这种气氛，越来越浓烈，有些人开始眼角出现了泪花。
　　我身处其中，非常强烈地感受到了这种气氛，那么多人，来自不同的地方，长相各异，职业不同，为何会进入这样同一个气氛中呢？这是我好奇的地方，我仔细在其中揣摩，觉得应该是这样一个心理过程吧：
　　我们人心都很杂乱，我们自己对此非常清楚，我们习惯了在杂乱中冲突，我们不大相信自己和别人会有所改变，并以为这就是世界与人生。结果，当某种力量，让我们放下一切隔阂，哪怕是暂时的，让我们放下冲突，我们朝着一个善良的方向，一起行动的时候，我们突然感受到了整体的力量，我们发现人类原来可以如此和谐，我们开始超越个体，开始变得纯净，这种转变，如此的珍贵，于是，我们由衷地被震撼与感动了。
　　这个过程，是如此的美好，我当时身处其中，我的心中甚至希望，人类永远如此，那该多么美妙。
　　我无法定义文明的含义，但是，我觉得，至少，如果一个体系，能让人们变得互相宽容，变得温暖，变得更少隔阂，变得彼此微笑，那么，这个体系，一定是一种文明。
　　

　　那天在寺庙里，还有一次流泪的过程。母亲在拜佛的时候，非常认真，有工作人员看到，就介绍母亲来到了佛像正前方，对母亲说：“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是整个寺庙的中心，正对着佛像的眼睛，如果你心中想象佛像的眼睛，会有特殊感应。”
　　我当时对这话不大相信，于是在旁边观察母亲，结果，母亲在跪拜的时候，突然泪如泉涌，不可抑制，直到叩拜结束，还在流泪。
　　后来我问母亲，为何会如此？母亲说：“我突然觉得佛像在看着我，就像亲人那样，我觉得那目光如此慈悲，于是就控制不住了。”
　　我想，这种状态，不是每个旅游者都会有的，而是佛教信徒，将自己的心灵托付给了宗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感吧。
　　这是一种回家见到亲人的感觉，我记得自己在第一次去泰国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时在泰国，遇到的人都会双手合十，微笑着轻声问候你，彼时，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回家的感觉。
　　我总是想，如果人类都是如此，那该多好啊。
　　

　　仔细想想，宗教真是人类的宝贵财富，我们的一生，是如此孤独，可是，在宗教体系里，如果我们可以感到温暖，可以感受到人类站在一起的力量，那么，这对人类来说，是多么了不起的礼物啊。
　　我没有皈依任何宗教，但是我尊敬每一个向善的宗教。
　　今天，是基督教的平安夜，我记得很多年前，我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候，在平安夜，我曾经去上海的教堂，听信徒唱赞美诗，现在想起点滴，觉得一切美好如梦。
　　愿人类，能够经常和善地站在一起，互相温暖，不再因狭隘之心而彼此攻击。
　　愿宗教，帮助人类做到这些。
　　

　　各位，平安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