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老人慎用创伤性检查

何裕民

　　2012年6月，我写了一篇博文，强调别再对老人频繁进行创伤性检查了。起因是那些天，接连几个老年癌症患者的遭遇，让我心里非常不安。
　　一位81岁老年男性，因为咳嗽，CT示可疑肺癌，又是气管镜，又是穿刺检查，没法明确，不敢开刀，住院做了两次小剂量化疗。进去时好好的，一个半月后卧床不起，咳嗽不止，虚汗淋淋。亲友们相别月余，再来看他，居然认不出来了！家属在老人的一再恳求下，出了医院，找寻中医药支持！
　　一位老年妇女，80岁出头，心窝下偶有不适，一查，怀疑胰腺癌，大动干戈，又是查体，又是PET/CT，是否患胰腺癌，结论仍在疑似之间。家属意见不一，在医师的建议下，积极治疗一派占了上风。听从医院意见，小剂量健择（每次1.2克），单一药物，做了三次化疗，第一次没有任何反应，第二次略有不适，初起，主张“积极治疗”派很是得意。想不到第三次化疗后，老妈差一点送命。老人怒了，声明：“再让我住医院，我明天就自杀。”子女们慌了，“主和派”动员其来寻求中医药支持……老人一个劲地对我说：“我两个多月前还好好的，能够上街逛逛，看现在，吃饭、排便都成了问题……”
　　又有一位老年男性，86岁高龄了。原先一直喜欢吃肉，身体特棒。近几天来夜尿频频，排尿不畅，尿有余沥。大家慌了，送进医院，又是穿刺活检，又是昂贵的PET/CT检查，被确定为前列腺癌。被推荐可以考虑“微创”治疗，家里听说“微创”损伤不大，可以根治，商量后遂一致确定，同意微创治疗。没想到，微创后局部水肿，大小便困难，下半身疼痛不止……这时候，全家又一次慌了手脚，医师建议可以用金属管子“通”一“通”，老人宁死不从，宁可出院等死，也不再接受这类治疗，只能把老人送来我处求救……此时，我只是按照常规，中西医内服外敷，一两天后症状缓解，半个月后老人基本恢复，只是一直愤愤不平于此前的遭遇，对极力送其去医院的大女儿更是不理不睬……
　　这些现象非常常见，我们不得不大声呼吁：停止为年龄超过75岁的老年患者做意义不大的创伤性检查或治疗。体质差一点的则下限在70岁左右！
　　因为，医学首先是人学，首先需要考虑人道主义。几年前，世界卫生组织一批前高管在中国出版了一部新书，题目是：《人道医学——理念与实践》。书中就大声疾呼：停止为高龄老年患者做意义不大的创伤性检查与治疗。
　　往前追溯，美国《华盛顿邮报》2008年8月5日报道：美国一联邦医学专家小组呼吁：停止为年龄超过75岁的老人实施检测是否患前列腺癌的医学普查，认为这种检测对于75岁以上者弊大于利。美国疾病预防特别工作组的研究结果表明：前列腺癌例行普查对75岁以上老人的好处“几乎为零”，反而经常会给他们造成“从中度到重度不等的伤害”，涉及膀胱控制能力和肠胃功能等。
　　这类呼吁其实近年来一直不绝于耳。
　　按理说，这些家属都是充满孝心的，一心想让老爸老妈等活得好一点，所以才会如此上心。然而，我们强调，动机与效果必须统一。须承认，人类的能力是有限的。许多情况下，对高龄老人，也许悠着点，比拼命的积极治疗，无论是生存质量、自我感受，还是生存时间等，都要好的多……
　　鉴于目前的医疗现状，老年人没有特殊不适时，少做常规性的体检，特别是创伤性检查，也许是明智之举！耄耋老人，反复创伤性检查，既不人道，又与其之健康并无大益；对她（他）们来说，活得舒坦，平静，少折腾，也许是最大利益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