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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天百云

《用藥如用兵》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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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4 08:58: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古代军事学在中医的临床应用

辨证论治与古代军事思想

    辨证论治是中医诊断和治疗疾病的主要手段之一,分为辨证和论治两个阶段。辨证,就是将四诊(望、闻、问、切)所收集的资料,症状和体征,通过分析、综合,辨清疾病的原因、性质、部位和邪正之间的关系,概括、判断为某种证。论治,则是根据辨证的结果,确定相应的治疗方法。这是一个十分关键的过程,而在此过程中,也融入了许多军事思想。

1、“司外揣内”与《孙子兵法·行军篇》

    中医认识疾病有一条基本原理,就是“司外揣内”,意为观察、分析病人的外部表现,透过这些表象,认识疾病内在变化的本质。《孙子兵法》十分强调通过表象而认识敌人实际动向的重要性,《孙子兵法·行军篇》列举了三十多个这方面的实例:“众树动者,来也”,“鸟起者,伏也”,“尘高而锐者,车来也;卑而广者,徒(步兵)来也”,“辞卑而益备者,进也;辞强而进驱者,退也”,“半进半退者,诱也”,“鸟集者,虚也”,“旌旗动者,乱也”,“数赏者,窘也,数罚者,困也”等。


    上述这些实例,其前半句是表面现象,后半句才是敌人的真实动态。病情也有许多表面现象,而在这些表象的背后隐藏着疾病的真实病因。《内经》上说:“百病之生,各有其因;因有所感,各显其症。”可见“症”(表象)与“病”(实质)之间是有着一定联系的。医生检查病情,正应通过表象而识别疾病的真正病因。

[ 本帖最后由 蓝天百云 于 2007/3/25 12:08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7/3/24 08:59:30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古代军事学在中医的临床应用

“知彼知己”与巧治百病

    如果疾病已经侵入肌体,则必须进行治疗。首先应当查明病情、病因和自己身体的状况。《孙子兵法》一再强调在战争中了解敌人情况和我方实力的重要性。《孙子兵法·谋攻篇》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孙子兵法·地形篇》又说:“知彼知己,胜乃不殆。”很明显,只有对“彼”方的情况和“己”方的实力了如指掌,才能有效地打击敌人,才不会有遭敌反攻、覆军杀将的危殆。治病犹如一场战争。治病可以采取用药或动手术等多种方式。用药是以药物偏寒、偏热的不同特性,攻治人体脏腑之气的偏热、偏寒,使之恢复平衡。在治病过程中,也只有掌握疾病的种类、部位及危害程度(“彼”),药物的特性、剂量以及病人的健康状况(“己”),才能巧用药物,战胜疾病,减少丧身殒命的危殆。

3、“因敌变化”与灵活治疗

    病情是不断变化的,使用的药物和所采取的医疗措施也必须跟着变化。《孙子兵法》十分强调随着敌情的变化随时调整作战计划的用兵策略。《孙子兵法·虚实篇》:“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孙子兵法·九地篇》进一步提出:“践墨随敌,以决战事。”只有根据敌情的变化而不断调整自己的战略部署,才能用兵如“神”。而医治一种疾病,也应随着病情的变化,采取不同的医疗措施。特别是经过较长时间的治疗而效果不明显,或者病情恶化、出现并发症时,更应该检查过去的治疗办法是否合适,及时改变治疗的方法,有的甚至要重新检查和诊断,“因敌变化”果断采取新措施。

4、“全国为上”与避免医疗措施产生预后不良反应

    在众多的治疗方案中,应选择最佳疗法,这种疗法必须保障病人生命安全,减少病人痛苦,尽量减少副作用,一定要以“全”字当头。而天下争胜,能兵不血刃而利益可以保全,这就是以计谋攻取敌人的方法。医治疾病也应当如《孙子兵法》所说的那样,以“全”为上。《孙子兵法·谋攻篇》说:“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孙子在这里强调:用兵打仗,能完整地保全敌国、敌军而取得胜利,这才是上策。


[ 本帖最后由 蓝天百云 于 2007/3/25 12:09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7/3/24 09: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古代军事学在中医的临床应用

“用药”与“用兵”

    确定好治疗方案后,则要用药。药物防治疾病,则是以药性之偏来纠正病性之偏,调整脏腑功能,纠正阴阳偏胜偏衰,使之恢复平衡。清初名医徐大椿著《医学源流论》,其中有一篇就叫《用药如用兵》。清代兵学家邓廷罗在其所著《兵镜备考》中说:“救乱如救病,用兵犹用药”,可见,中医用药与军事思想有着密切的联系。

1、“用药如用兵”与合理组方

    《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历代兵家无不奉为至诫。医家治病,有如兵家打仗,用药用兵,均同此理。所谓用药如用兵,意即医家治病需通晓药性,用之得当,则疾病立消,有如兵家用兵,用之得当,则旗开得胜。若医家不谙药性,用药不当,则不仅病邪不祛,反伤正气,甚者贻误性命,有如兵家用兵不当,非但不能取胜,反而损兵折将,一败涂地。

    历代兵家常胜者,必善用兵,历代医家有名者,必善用药。已故著名医家施今墨先生便在用药上颇有创新。施先生治病,常以两药相伍而用,名之曰:对药,配伍得当,常能取得奇妙的功效。如黄芩单用可清肺胃之热,配伍白术则为保胎圣药;配伍半夏则可制胃酸。一味药经过巧妙配伍,能超出单味药原有的功效,可见配伍用药是很有学问的。其它如桔梗配枳壳,二药一升一降,上下通达,可调理气机;苍术配元参,二药一燥一润,一散一收,用治消渴、降血糖等,这种例子很多,不胜列举。对药配伍,古代医家亦不乏其例。医圣张仲景,在《伤寒论》桂枝汤中,以桂枝配白芍,二药一阳一阴,一表一里,一散一收以调和营卫;生姜配大枣,二药一表一里,一辛一甘,既调营卫,又保胃气,其择药之精,组方之巧,令人叹为观止。以上例子说明熟知药性,合理组方之重要性,临床医生切切不可忽视,这是重要的基本功。


    掌握了这项基本功,治疗中便可驾轻就熟,有如兵家通晓兵法,胸中自有雄兵百万,如此方能调兵遣将,运筹闱幄,决胜千里。

[ 本帖最后由 蓝天百云 于 2007/3/25 12:11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7/3/24 09:01: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古代军事学在中医的临床应用

2、“并敌一向”与用药“效宏力专”

    在战争中,集中兵力攻击敌人之一部是取得胜利的有效方法。《孙子兵法》一再强调集中兵力的好处。《孙子兵法·虚实篇》说,两军对峙,要使“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而敌寡。”以众击寡,就能造成明显的优势而迅速取得胜利。《孙子兵法·九地篇》又说:“为兵之事,在于顺(通慎)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此谓巧能成事者也。”孙子在这里指出:谨慎观察敌人的动态,然后集中兵力攻向敌人致命的一点,就可以轻巧地成功大事。同理,在治病过程中,当查明病情后,也要集中药物和其他治疗措施,专攻疾病的关键之处,造成对疾病的强大优势。这样“以众击寡”、“并敌一向”,就可以“巧能成事”,治愈疾病。

3、“势险节短”与强攻快攻

    为了顺利地击败敌人,在战争中往往需要制造一种有利的态势。《孙子兵法·计篇》指出:作战计划确定之后,“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即根据如何对自己有利而采取适宜的措施,如调动大量的军队、准备充足的武器、占领制高点、开展外交活动等。《孙子兵法·势篇》还指出:“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即形成的态势要险峻,能产生强大的冲击力;攻击的节拍要短促,使敌人无喘息、重整的机会。在医治疾病时,也要“为之势”,并尽可能创造“势险节短”的攻击态势,以便迅速治好疾病,使病人康复。不能让邪气深入,加重病情。


[ 本帖最后由 蓝天百云 于 2007/3/25 12:12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7/3/24 09:02:22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古代军事学在中医的临床应用

4、“非危不战”与慎重用药

    《孙子兵法·火攻篇》在用兵作战方面提出了三条原则:“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其意思是说,没有利益可占,不要出动军队;没有得胜的把握,不要用兵动武;不到危急关头,不要与敌交战。这是因为出动军队与敌交战,会造成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所以一定要在对己有利、必然得胜,或到了非战不可的危急关头,才采取行动。同理,所有药物都有一定的毒性,这也是古称“药物”为“毒物”的原因。所以,在必要的情况下,才用药物,并且在能治好疾病的原则上,尽量选择毒性小的药物,减低副作用。

    此外,在治疗疾病时,中医也很重视心理治疗的作用。治疗时要对病人指出疾病的危害性,以引起对治疗的注意。告诉病人疾病是可以治好的,使其与医生配合治疗,并告知具体的措施和调养方法,解除其苦恼的消极心情。如“人之情,莫不恶死乐生,告之以其败,语之以其善,导之以其所便,开之以其所苦,虽有无道之人,恶有不听者乎”(《灵枢·师传篇》)。

    如果病人紧张慌乱、忧虑过度会降低身体的抵抗力,而使病情加重。只有情绪乐观,以良好的精神状态与疾病作斗争,药物治疗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使病体迅速痊愈。军事思想中也很强调人的心理因素,军队的士气和决心在战争中能发挥非常巨大的作用,故《孙子兵法》十分强调“治气”、“治心”。《孙子兵法·军争篇》指出:“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

    中医经过了几千年的发展,中国的古代军事思想更是对中医的形成和发展起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孙武子十三篇,治病之法尽之矣”(清·徐大椿《医学源流论·用药如用兵论》),因此熟悉掌握一定的兵家思想对理解中医理论,指导治病有很大的帮助,广大医务工作者能把兵家理论与中医理论有机结合起来,能提高防治疾病的水平,为治愈疑难病症、增进人类健康做出更大的贡献。


[ 本帖最后由 蓝天百云 于 2007/3/25 12:14 编辑 ]
发表于 2007/3/25 05:50:40 | 显示全部楼层

《名老中医之路》

    【王静斋小传】 王静斋〔1883—1953〕,名功镇,山东历城人。世代业医,自学成才。青年时代在当地即有医名,后悬壶济南,一九二八年起在天津操业,井巡诊于京、唐、保等地,声誉日隆,成为一时名医。精通医理,擅长湿病,又精儿科,著有《养生医药浅说》等。解放后,被天津市卫生局聘为市中医考试委员会委员。
   

    我家世代业医,曾祖父王允中,祖父王晋封,均为当时名医,事迹载历城县志。先父王静斋幼失怙恃,惧祖业之将坠,乃勤求古训,努力钻研,年甫弱冠而医名已著。为了维持家庭生计,一面设塾课徒,一面在当地行医,一时颇具威望。后移寓济南,设一小药铺,前面卖药,后面为诊室。此时被选为山东省议会议员,但仍以行医为正式职业。一九二五年到大连出诊,治愈濒危之小儿,病家为表示谢意,介绍到直隶(即河北省)两摄县篆。北伐后(一九二八年)退居天津,仍理旧业,誉隆遐迩,时到北京、保定、唐山,北戴河等地出诊。诊余之暇,著有《养生医药浅说》行世。解放前后,屡被天津市卫生局聘为中医考试委员。与北京四大名医之一—孔伯华极为友好,每逢孔先生来津出诊,即与终日相聚,探讨病理,互相会诊,在当时中医界传为佳话。

[ 本帖最后由 罗布麻 于 2007/3/25 23:23 编辑 ]
发表于 2007/3/25 05:5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医学渊源

    先父读儒书时,即取《内经》、《难经》而读之。数年,以为医学一道,非《内经》不足以明其理。熟读《内经》以后,继之以《本草经》、《伤寒》《金匮》,均能熟诵,至老不忘。认为熟读《内经》则增人智慧,于病理可左右逢源,熟读《本草》则方自我出,不受古方局限,熟读《伤寒》、《金匮》,则辨证施治有法可循。正如朱丹溪所说“非《素问》无以立论,非《本草》无以立方。有方无论,无以识病,有论无方,何以模仿。”又说:“仲景之书详于外感,东垣之书详于内伤,医之为书至是始备,医之为道至是始明。”(见《格致余论》)先父认为《内经》文词古奥,初学颇不易读,须广看各家注解,其义始通。王太仆为注《素问》之先河,其中有很多精辟之处,如“益火之源以消阴翳,壮水之主以制阳光”,此注解诚高出千古。马元台、张隐庵之注解,亦有超乎前贤之处。如《素问·生气通天论》:“因于气为肿,四维相代,阳气乃竭。”王注,四维为筋骨血肉;马张二人注,四维为四肢,似较王注为优。正如虞天民说:“《内经》其书深而要,其旨邃以弘,其考辩信而有征,是当为医家之宗。”(《医学正传》)我初学医时,先父即教导说:学医要从四部经典著作入手,熟读以后,再博览群书;经过认真临床,方能得之于心,应之于手。如《千金》、《外台》集唐以前医方之大成;金元四家,补前人所不及。历代各家著作及名医医案,须要多读多看。总之,开卷有益也。尤其清代叶天士之《温热论》,吴鞠通之《温病条辨》、王盂英之《温热经纬》更为必读之书。然先父临床运用,不执前人成见,师古而不泥古,不论经方时方,善于化裁。如在治温病之神昏谵语时,常配一种粉剂,处方为:羚羊角、犀角各1克,麝香、牛黄,珍珠粉、薄荷冰各0.3克,琥珀5克,冰片0.3克,朱砂5克。同研细,大人海服2克,小儿每服1克。此方即由局方至宝丹化裁而来,对温病之神昏谵语及剧烈头痛,疗效突出,较局方至宝丹、安宫牛黄丸药力单纯,直达病所。尝谓以古方治新病,譬如拆旧屋盖新房,必须经匠人之手而后可。量体裁衣,自无不合,削足适履,定受其害。
   

    先父治学,既不厚古薄今,也不是今非古,既不主中排酉,也不泥古不化。常谓吴鞠通之《温病条辨》似主杂气,实偏于阴虚,故药多寒凉,陈修园之书,偏于阳虚,故药多温补。二人虽各有所偏,因其所处之时代不同,气运各异也。如中西医书,汗牛充栋,约其宗旨,要皆在济人利物。西医之言细菌,即中医所谓病邪,西医能杀菌灭毒,中医亦能杀菌灭毒。如桂枝汤、麻黄汤、白虎汤、承气汤,或表或化,或吐或下,使邪尽而病愈者,皆杀菌之法也。中西医所操之术不同,而治病教人的目的则同,当互相取长补短,只要有利于病者,医何分中西哉?在那还投有提出中西医结合的时代,而能有此见解,实属可贵。又常说,民国以后,军阀割据,连年战争,杀人盈野,空气中含有一种厉气,故温疫病为多。吴又可著《温疫论》,亦是因当时直隶山东浙江大疫,以伤寒法治之不效,乃著此书。可见古今医家皆是以气运为转移,先父以善治温病名于世,亦因时代所致也。

[ 本帖最后由 罗布麻 于 2007/3/25 23:25 编辑 ]
发表于 2007/3/25 05:52:50 | 显示全部楼层

治外感如将 治内伤如相

    先父常谓:医虽小道,人命所司,必须明阴阳,察运气,因时制宜,随机应变,庶不致贻误病机。
    凡病总不出三因,揆其因治其病,不难治愈;万勿以其人平素虚弱,不问病之所在,一味滋补,致令邪留于中,固蔽既久,永不能出,重则丧命,轻则缠绵终身。须知病去后脏腑虽虚,亦能借谷气以生,所谓药补不如食补;病留,脏腑虽实亦死。祛邪即所以扶正,邪去则正气自复。或曰服补药气不能脱,服热药阳不能绝。须知滋补之剂,固外邪而助内热,病留于中,致使邪气愈炽,于人何益哉!故补虚宜于平日不宜于病时。误服燥药则阴竭;偏于滋腻,湿痰阻滞,补气补血,皆宜慎之。
   

    治病宜分三期:病之初起,元气强壮,无论轻重,当以猛剂峻剂,急去其病,是为第一期,病之中路,元气渐衰,正邪宜兼筹并顾,当以宽猛相济之药,缓急得宜,方能收效,是为第二期;病至末路,元气已亏,惟宜养正为先,正气充足,邪气自除,此时用药万勿猛烈,须缓图而不可急功,是为第三期。我尝遵守这些治疗法则,每收指臂之效。
   

    先父对温病尤为特长,每年活人无算,津市人多称其为伤寒专家。盖西医所谓之伤寒,即温病之类。温病发病急变化快,病死率高,每遇此症,即以峻剂猛剂,不但药味多,而且剂量重,每剂药中生石膏有用90一120克者,甚或有用生石膏煎水作饮料者,故药下即效。并谓治温病如擒虎,稍一放松,回噬伤人,故必须用大剂量,使病邪无反袭之力,所谓治外感如将,如大将之用兵,兵贵神速,除恶务尽也。病愈后,仍须彻底清理,以免死灰复燃。但当时天津人最怕生石膏,以为石膏大寒,入胃后,虑如做豆腐者用石膏之点卤。患者既不敢服,医者也不敢用,如用之,也是用煅者。殊不知生石膏辛凉,体重气轻,体重尚何溉龋??峥山饧”怼5は?狡洹拔缎粮省F涓室玻?芑浩⒁嫫??箍嗜セ?其辛也,能解肌发汗上行至头。”近人张锡纯对石膏论述极精,可资参考。故生石膏主要功能,大清阳明之热,解肌表而发汗,为治温病之特效药,不似芩连之苦寒凝滞也。因而先父与药肆中相识者洽商,嘱其煎好,名之曰“清热露”,使病人不知为石膏制剂,可以放心服之。津市有一名医某君,素不用石膏,见先父之用清热露颇有疗效,故亦常大量用之,盖其不知即石膏也。
   

     对于内伤虚证,则用药极轻,不但药味少,而且剂量轻,盖以胃气虚弱不能胜药力,药汁入胃不能消化,病必增剧,勿急于求功,须缓缓图之,使正气复而邪气退,所谓治内伤如相,如良相之治国,坐镇从容,神机默运,无功可言,无得可见,而民登寿域。可见治病不在用药之轻重,而在辨证之精确。辨证不明,用药必误。长于治疗中凤、肺痨和麻疹先父对中风、肺痨等大症,均有独到之处。如论中风说:唐宋以前,多主外风,金元四家,刘主火,李主气,朱主痰,因而后人有真中类中之分。实际《内经》中早有记载,不过不名中风,而名大厥薄厥之类。如《素问·调经论》说:“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复反则生,不反则死。”这正是本病的致病因素。盖人身气血,上下循环,周流不息。血随气上,上行极必然造成脑充血,故卒然倒仆不省人事;气上行极而下,则血亦随之下行,是为气复返则生;假如气血上行不止,势必造成脑血管破裂而出血,出血不止,是为不返则死。又《素问·生气通天论》说:“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这说明肝阳旺盛的人易于动怒,怒则气上,血亦随之,故血菀于上,而造成昏迷,临床常见到血压高的人,往往因大怒而突然发生脑溢血,可见大怒为本病诱因之一。

    又《素问·通评虚实论》说:“凡治消瘅仆击,偏枯痿厥,气满发逆,甘肥贵人,则高梁之疾也。’可见嗜高梁厚味的肥胖人,多属半身不遂病的易发体质。因此,本病固不必有真中类中之分,不过有中脏腑,中经络之异,有虚实闭脱之别。虚者益气以通络,实者活血以通络,闭者先用芳香以开之,脱者以补脾肾强心以固之。常用药;益气用参芪白术,养血用归芍熟地,通络用桑寄生、威灵仙、稀莶草、牛膝,活血用山甲、蜇虫,地龙、鸡血藤(活血用虫类药者,以其亦有通络之力也),口歪用僵蚕、全蝎,  肝阳旺者用石决明、生龙牡、胆草、旋复花、赭石、羚羊角,脉滑数者是内热较盛,用生石膏,知柏、竹茹、栀子,痰盛者用黛蛤粉、半夏,广皮,天竺黄、竹沥水,开闭用苏合香丸、安宫牛黄丸、菖蒲等,固脱强心用圆肉、山茱萸、茯神、枸杞子、菟丝子,或加参芪,龙牡。先父每年治中风病不下数十人,很少留有后遗症,因其最后皆令病人加强锻炼,每逢此病治到一定程度,患者已能站立活动,即将太极拳教师李君介绍去帮助患者练习太极拳,故大多数能恢复正常。

[ 本帖最后由 罗布麻 于 2007/3/25 23:26 编辑 ]
发表于 2007/3/25 05:53:59 | 显示全部楼层

治外感如将 治内伤如相

    先父认为,肺痨有真假之别。先就真肺痨言之:其人先天禀赋不足。若其处境顺者,或能脱过;如日处逆境,心思败乱,虽将其培于参芪之中,亦难幸免于死。盖草根树皮,可以疗病,不能补其将绝之根源也。然此病初得,亦多有因风寒而起者。此时先以辛散解之,清凉化之,使邪不留经,亦可愈于无形;及至骨蒸发热,交阴时则剧,两颧红如拇指一点,此心阳将绝之兆;干咳无痰,或唾涎沫,或大便溏,脉来细疾而软,是肺绝脾败,病人膏盲,无能为力矣。古人多以滋补气血,填精益髓,以延寿命,亦恐于事无济。
   

    再以假肺痨论之:其人平素气充体实,或受风寒外感,邪既郁,脉必闭,不但不见浮数,反涩小而缓,身亦不热头亦不痛,但只咳嗽,此风热闭于内,治  当火郁发之。如误认为虚用滋腻之剂,补邪于内,热邪内伏,上蒸于肺,肺被热蒸,久则肿胀,气道不通,咳嗽愈急,血被火炼,烧无定时,或先恶寒而后发烧,形同疟疾,此乃肺部肿腐之时,气盛者阳时发烧,气弱者阴时发烧,风火交煽,则精神萎靡,饮食不进,类似真肺痨矣。烧时满面发红,间有不红者,得汗则解,口渴,脉滑数,洪大,或涩或迟而脉体宽大,不但证为纯阳,而胃亦太热。欲救其急,非釜底抽薪不可,只要大便不见溏泄,即可用生石膏治阳明胃热而清通肺气,犀黄丸消肺中之肿腐,再加紫雪以开之,使浮游之火散,而他脏自安。常用方剂,以麻杏甘石汤、桑菊饮加减。然麻黄辛热,须少用(至多不超过半分,用以搜肺经所郁之风寒),若多则受其害矣。重用生石膏以清其热,使热不上冲,则咳嗽自愈,此方乃治蕴藏风热之坏症,而非治阴火痨瘵也。然此时如用滋补,则风火不得宣泻,内耗真阴,阴愈虚则热愈盛,肺被熏蒸,势必肿烂而死。
   

    一九三零年,患者羊幼甫,女性,十七岁,初患风热,误服补剂,以致发烧不退,咳嗽,痰中带血,经x光照像为肺结核,求治于先父,其脉细数而疾,时烧时止,饮食减少,形体瘦削,肺痨已成,即用桑菊饮加生石膏,服七十余剂而愈。越三年,其姊又病,复受传染,肺痨又作,仍以前方加生鳖甲、生龙牡、知母、黄柏,犀黄丸、紫雪丹出入为方,服药二百余  剂,方治痊愈,观察二十年未再反复。如患者急于求愈,医者不耐心治疗,末见其能愈也。
   

    先父对儿科有较深的研究,尤其对麻疹更有独到之处。曾著有《疹科心法》一卷,附于《养生医药浅说》之中。
    先父认为,古人著痘疹之书,皆精于痘而略于疹,因往昔种痘者少,而痘之伤人亦最烈,故痘有专科,疹则附之而已,其实无治疹之专书。按麻疹一症,只要护理得当,用药不误,则十全十,百全百,其死者,非护理不当,即调治失宜也。先父在《疹科心法》中首先指出疹有麻疹痧疹之分。麻疹之原虽系胎毒,未有不由天行厉气而发者。痧疹之原,虽系后天所伏热毒,亦由感天地之厉气而发,其原虽异,其毒则同。麻疹为先天之正毒,由血分而入气分,痧疹为后天之变毒,由气分而入血分。按痧疹古人谓之烂喉丹痧,即现代医学之猩红热,较之麻疹尤深一层。治疗之法,皆宜辛凉清解,则轻者化无,重者转轻。如误投辛温燥热之剂,则热愈炽,毒愈盛,将变成紫黑痧痘,轻者重,重者危矣。治法与温病同者,喜清凉而恶燥热。其与温病异者,温病见里证,便用承气汤攻下排毒,所谓“温病下不厌早”也,痧麻虽亦有里证,而治之必以双解法,大便燥者加酒炒大黄及元明粉微利之,但不可加枳实厚朴峻攻,恐伤中气,致在腠理之邪内陷发生变症。古人治疹,有主可汗者,有主不可汗  者。先父认为麻疹服药后宜微微取汗,俾麻疹易于透出,所谓火郁发之也。痧疹药后不必强之出汗,顺其自然,有汗不可遽止,但二者均忌大发汗。用药切忌温补,酸收,固涩,燥热,峻攻,升提等。盖温补、酸收、固涩皆能固邪于中,毒热不得外达,燥热则毒热愈炽,易使神昏谵语,峻攻则邪陷,升提则咽喉肿痛,且能衄血。总之宜辛凉解毒,清热化痧为主,药宜轻清透邪,疹以透出为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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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5 05:55:43 | 显示全部楼层

治外感如将 治内伤如相

    麻疹初起与感冒相似,鼻流清涕,眼珠光亮色赤如涵水中,眼倦难睁,困顿不起,咳嗽食少,烦躁不安,甚则发颐,咽喉肿痛。小儿见此征象,勿认为感冒,验其中指凉,耳轮凉,睾丸凉,再验其口唇内及颊粘膜上有麻疹粘膜斑,即为麻疹先兆,应以桑菊饮辛凉解表,清热化毒。轻者发烧一二日即隐隐现于皮肤之下,红若丹硃。其出也,疏疏朗朗,颗粒匀停。毒盛者,发烧三四日后始见点,当此之时,居处宜暖,万勿透风。饮食宜清淡,且勿多食以助胃热,致使小儿烦躁不安。倘被风寒所袭,麻疹立回,疹毒内陷,上则结胸喘急,下则泄利,肺为邪气所遏,不能行治节之气,再加以口舌生疮,津液枯竭,咽痛声嘶,则病危矣。自出疹之日起,护理非常重要,勿受风,勿伤食,虽有咳嗽,不可过于止咳,因咳嗽则毛孔开而疹易出。过三日后,徐徐收回为顺症。

    至于疹后痢疾,口渴心烦,乃余毒不净,宜养阴解毒为主,切不    可辄用补剂,留邪于中。如发烧七八日而疹不出者,为毒邪郁闭,可用芫荽一握,用黄酒煮烂,遍身搓之,使毛孔开则疹出矣。如一出即回者即为疹毒内陷,非为风寒所袭,即为泻利气弱,输送力薄。风寒所袭者,急以解肌透毒,如僵蚕,蝉蜕、薄荷、牛蒡子,生山甲,生鳖甲,蜇虫、地龙、西河柳、大青叶等,如神昏谵语加安宫牛黄丸,如泻利气弱者,少用补托之剂,如西洋参,茯神、当归,生地、蝉蜕、天麻、僵蚕,麦冬、甘草、西河柳等,使其复出。民间有一验方;用癞蛤蟆一个煎水徐徐服之,疹可立转红活,无论风寒气弱皆效,但切勿多饮。物虽至贱,功极宏伟。如气促喘急,是合并肺炎,亟宜宣肺透表,泻热解毒,麻杏石甘汤加葶苈于、苏于、双花、连翘、苇根等。如疹出七八天尚不回收,或按期收回仍发烧不退,皆是毒热不净,宜育阴清热解毒,如石斛、生地、元参、麦冬、双花、羚羊角、犀角,已回而不退低烧加生鳖甲、地骨皮。

    一九二五年先父在济南行医时,曾到大连出诊。患者为一小儿,年四五岁,患麻疹已频于危,先父到时见其发烧气喘,二便俱无,全家啼哭,已备后事。先父临行时,曾带鲜苇根一握,遂亲与煎药,徐徐饲之。少顷,见其小便如注,随谓其母曰,小儿已有生机,勿事啼哭也。继与清肺透邪而愈。盖疹毒内陷于肺,肺失消肃之令,且肺为水之上源而与大肠相表里,故二便俱无。苇根甘  寒,功能清肺泻火且能透疹,一药而表里两清,药虽至微,功效颇著。患儿为一独生子,治愈后其家极为感激,先父在直隶两摄县篆,即小儿之父介绍也。
   

    痧疹初起,亦与麻疹相似,起病有高烧头痛,咽喉肿痛。发病较麻疹为急,故发烧一日即出现弥漫性朱红皮疹,先见头面,次及胸腹四肢,凡皮肤褶皱之处,更为明显,惟口唇周围无疹,呈苍白色。毒盛者瞀闷,泻利,唇焦,神昏谵语,呕吐厥逆,查其耳后筋红者轻,紫青者重,黑者危,治法亦用辛凉解肌,清热透毒,误用辛温危险之至。一九三二年左右,天津谦祥益号练习生姜某患瘟疫,遍身密布黑痧,色如乌枣,粒大如黄豆,初得时,某医误用苏梗,生姜,遂寒禁战栗,神昏谵语。延先父诊视时,六脉皆闭,先以局方至宝丹芳香以开之,似稍有转机,复以清瘟败毒饮重用生石膏,一剂而痧痘全出,但音哑神昏未减也。仍以前方加羚羊角,犀角,安宫牛黄丸之属,频频与饮,并以西瓜汁代茶饮之。如是者四日,其神智亦渐清晰,但音哑不能语,要纸笔自书吃西瓜、小便等事,其父与舅在旁看护,以先父治法太缓,另延专门痘疹之某医诊视,处方:荆防、生地、麦冬等,一剂而复失知觉,三剂而夭。一误于前,再误于后,致使功败垂成。夫厉气为害,热毒内炽,五脏如焚,咽喉与胃皆有痧痘,此病清凉救阴之不遑,何能再用辛温滋腻之品,终至祸不旋踵,其父追悔莫及,可叹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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