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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山之石--印度医学的“脉”与“穴”--廖育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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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 19:58: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摘要:对于印度传统医学中有关人体“脉”与“穴”之论说的介绍。其主要依据是根据印度古代医学经典《妙闻集》中的若干章。全文选译的章包括:第3卷、第9章《dhamani的详说》;第3卷、第7章《sira的记述与分类》;第3卷、第6章《有关各marman的叙述》;第3卷、第8章《刺络法》。并就中印两种传统医学体系在这些方面的区别,给出了扼要提示。
     关键词:阿输吠陀;《妙闻集》;脉;穴;刺络

    诗颂曰:“研究皮肤之内身体所有部分的此解剖学领域,在‘有关异物的学问’(外科学)之外的任何吠陀分支中,都没有说明。故作为除去异物之人,一心想要获得知识者,应以适当方法洗净死体,解剖后仔细观察。何以要如此?盖因亲眼观察实物与学习医典所述,此两方面可以不断地扩充知识故也。”

    因此,可用munja(
Saccharum Munja)、树皮、吉祥茅及麻包裹肢体完备,非中毒、久病、高龄身亡,肠内粪便已被排泄的尸体,装入笼中、绑上绳子、沉入流水位于日荫下的停滞处,以使其腐败。至七日之后,取出已充分腐败的尸体,以茅根香(Andropogon muricatus的根)、笋皮、刷子徐徐擦之。如前所述,以肉眼观察始于皮肤的、从外部到内部的一切支节 [①] 、副支节 [②] 。
                                                      
——《妙闻集》第2卷、第5章
上述印度医学经典中有关“解剖”的记述,与中国医学经典《黄帝内经》中所言“若夫八尺之士,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 [1] 极为相似。尽管古代的“解剖”水平不可与近代西方医学同日而语,但相信由此获得的形态学知识,对于多种古代医学理论体系的建立,都曾起到过极为重要的作用。

P. Kutumbiah所著《古代印度医学》 [2] 在评介古代印度的解剖学时,引用了两位专家的看法:“印度解剖学,如Garrison直言不讳所叙述的那样,是‘人体的虚幻组织的奇妙罗列’”;“Neuburger说:‘印度解剖学的数字虚假,以多用5或7为其特征’。”应该说这两位专家所观察到的,是存在于古代解剖记载中的两个性质完全不同的问题。首先,诸如骨骼或肌肉的计数是否准确真实,实际上只有是在严格地从解剖学的角度看问题时才具有一定意义。例如在骨骼的计数方面,虽然存在与现代解剖学所述数字不能完全吻合的问题,但就这些毕竟较为直观的人体组织而言,其间的差异可以说主要是由于计算方式不同造成的——在印度的古代医学经典中,齿、爪、软骨及长骨上的隆起,皆被视为独立的骨骼;而计为“一块”的足根骨,实际上是由多块骨骼组成的。

而如Garrison所言“虚幻组织奇妙罗列”的问题,其原因就要复杂得多,因而也就成为一个值得注意并着力研究的问题。实际上不论是印度还是中国医学,在人体形态学知识方面,都存在着“将实际所见与想象结合在一起加以描述”的现象 [③] 。而这一点在内部脏器与脉管系方面的表现,又在程度上有所区别。

脏器虽然隐藏在胸腹腔中,但相对而言毕竟还属直观——只要刳剖人体,即可见到。因此古代医学对于位于胸腹腔中的脏器,大多都有较为准确的形态描述。只是在功能方面,由于受到认知水平的制约——没有必要的生理、生化知识,所以出现了种种在近代医学看来纯属荒谬的解释。

同时也应想到,古代的医者在人体上、或在被解剖的尸体上,还会看到种种的“管道”及其内容物。这对于解释人体的新陈代谢过程、构建生理学体系,无疑具有重要的意义。然而遗憾的是,在近代解剖学发展起来之前,任何一种传统医学都不可能依靠粗浅的形态观察、在无法完整剥离脉管系统的情况下,真正弄清其本貌与功能。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唯有借助想象,来完成有关这些“管道”形态的描述,并对其功能做出“合理”的解释。

正是由于解剖水平的制约、由于存在着“将实际所见与想象结合在一起的描述”,所以才会导致古代有关人体脉管系的记载中,势必既有某些与现代解剖知识相吻合的内容,同时又存在着一些令当代医学家感到无法理解的空中楼阁。从另一方面讲,如果想要了解古代医家如何将实际所见和想象结合在一起,来完成人体在新陈代谢方面的“形态与功能”的解释框架时,“脉管系”可谓是最好的观察对象,同时也可谓是最重要的内容。

一、心脏与脐——脉管的中心

   
印度医学最重要经典之一的《闍罗迦集》 [④] ,其第1卷“总论”的第30章名为“关于根于心脏的十大脉管之章”。在此章的开始处(第3—14节),论述了与心脏相系的十大脉管:
心脏连接着十条具有粗大之根的脉管,它带来伟大的结果。据诸贤者云:“mahat”与“artha” [⑤] 为心脏的同义语。具有六支节的身体、意识、感觉机能、五种对象、伴有属性的灵魂、思考器官、思考的对象,皆依存于心脏。对心脏进行过认真研究者云:心脏恰如帐篷小屋的中心支柱,一旦受到损伤则失神;若被破坏则至死亡。原因是(与对象)接触的意识及生命,依存于此处。且心脏又是最为重要的“活力素”(ojas)的寓存之处,精神亦集中于此处。因而医者们将心脏称之为“mahat”与“artha”。脉管为十条,与称之为“根”的心脏相连接,故被说成是“maha-mula”(大萝卜)。脉管运输ojas,遍及我们身体的所有地方。

所有的生物依靠ojas活动、获得营养。若无此ojas,所有的生物皆不能具有生命。ojas在发育的第一阶段,是胎儿的本体,由此本体生“乳糜”。并在早期阶段进入逐渐形成的胎儿心脏。一旦丧失ojas,则引起生命的消亡。由此成为位于心脏、支撑生命之物。这是生命的本体,气息亦存在于此。此(ojas)带来的结果众多,如同树木携带果实,运输此ojas的脉管,被称之为“拥有伟大果实之物”。因(脉管)“被充满”(dham-),故称之为“dhamani”;因血液流动(srvana),故又称“srotas”;由于是流动性的物质(sarana),所以又被称为“sira”。

欲保护如此之心脏,以及扎根于心脏的〔脉管〕和ojas之人,尤其应该去除使精神痛苦的原因。

且应多方寻求有益于心脏之物、有益于ojas之物、净化脉管之物、以及精神的安定与知识。

心脏作为脉管系的中心,对于任何一位当代之人来说,都是最基本的生物学知识,甚至可谓常识。或许正因如此,每当医学史家读到上述这样的古代文字记述时,都会立即对其“科学性”予以充分的肯定。并由此引出种种古代有关血液循环认识的论说。但如果老老实实地读这段文字,只能客观地得出以下结论:

1、确实看到了心脏与若干大血管相系的形态——状如“大萝卜”。

2、知道心脏对于生命存在的重要——受损则亡,这应该视为经验之谈。

3、在功能方面,如关于脉管运输“ojas”的种种论说,是印度医学的独特构想;以为身体、意识、感觉、灵魂、思考、客观外物皆依存于心,则是古代的普遍观念。

有意思的是,在上述这段专门论述心脏与脉管的经典文字中,如同中国古代医学经典一样,都没有言及心脏的跳动。就中国医学而言,其原因在于血液流动、经脉之气运行的动力,被认为是源于胃消化饮食后产生的能量、或是肺的“橐籥”(风箱)之功 [⑥] 。而在印度医学中,一些生理活动的动因,皆被视为是源于“体风素”。

而在印度医学的另一经典著作《妙闻集》 [⑦] 中,不仅对于脉管系统的描述远比《闍罗迦集》详细,而且认为其中心是在“脐”。例如,《妙闻集》第3卷、第9章在论述人体的dhamani时说,二十四条“经络”从脐发源。只不过是其中上行的十条,在到达心脏后,别为30条小的分支。第7章论述sira时亦说:人体的所有血管都是以脐为根本,由此向上、下、斜方分布。这或许与印度医学详于胎儿发育阶段的观察有关。

二、动脉、输管、经络——脉管系统

“脉”的形态是管道与通路,其功能是输送某些气态或液态的物质。作为中医的术语,“脉”包括直行的干道“经”与横行的支路“络”;运行其中的是“气”与“血”。西医称“脉管系”,包括动脉、静脉与淋巴系统;运行其中的是血液与淋巴液。

印度医学中相当于“脉”之概念的词汇有几个,包括dhamani、sira、stotas、hira和snayu。据上节所引《闍罗迦集》中的有关解释可知,“dhamani” [⑧] 源于(脉管)“被充满”(dham-);“sira” [⑨] 取意于“流动性的物质”(sarana);“srotas” [⑩] 源于“血液流动”(srvana)。“hira”见于吠陀中,意指脉管。据前引 Kutumbiah所著《古代印度医学》介绍,研究者对于这些词义的解释持两种态度 [11] ,其一是力图按照当代解剖学加以厘定:

“G.Sen取sira为静脉,dhamani为动脉之说;B.Seal云sira是动脉,dhamani是静脉与神经;K.L.Bishagratna认为dhamani是动脉、神经与导管,sira指其他的血管。”

而另一种观点认为:应该站在历史的、发展变化的立场上来看待这些词汇的含义。《阿闼婆吠陀》云:“汝不过是下半身的sira,汝不过是上半身的sira。又汝不过是正中(躯干)的sira。而汝不过是小的sira、大的sira……”。因此 Kutumbiah认为:dhamani、sira等不过是口径不等的管腔而已,即:粗的管道为dhamani、其次为sira、最细者为snayu。

“snayu”的基本词义是腱、筋、筋肉、弓弦;但《汉译对照梵和大辞典》中亦释为静脉;另外,当其与表示振动的“spanda”连用时,意为“脉搏”,故又当是指动脉。由此可见,古人并未严格区分动脉、静脉,甚至在脉管与筋腱之间也没有明确的界限。

《阿闼婆吠陀》言:人身不过是大大小小的sila;《妙闻集》中也说:此身体以这些dhamani而结成广布的网状。可见身体中的“管道”在印度人的思想意识中、在印度医学的理论中,占据何等重要的地位。因此在考察印度医学对于脉管系的认识时,与其将注意力集中在古代解剖水准高低的考察上,不如说更值得关注的乃是在此形态学基础上构建起来的生理学方面的解释——因为古代医学基础理论的构建,往往是以这些“粗浅的实际所见”与“丰富的想象”为基础。然而欲要真正看清印度人所描绘的人体脉管图画,仅靠上述粗略的介绍是不够的,必须认真读一读古代医学经典中究竟是怎样说的。

1、dhamani:《妙闻集》第3卷、第9章名为“dhamani的详说”。大地原诚玄氏将“dhamani”译为“经络”;将“sira”译为“脉管”(血管);将“srotas”译为“输管”,以表其义、以示区别。致于是否合适,只能由读者自己加以判断。该章全文如下:

一般认为:二十四条经络从脐发源。有些人认为:脉管(sira)、经络(dhamani)、输管(srotas)三者间并无区别,因为经络与输管不过是脉管的变态。然而这种说法并不正确。经络及输管,与脉管不同,其故何也?曰:因其特征不同、因其根本明确、因其作用特异、因依权证故也;然因是等相互邻接、因权证及作用相等、因诸种的作用微妙,故经络、输管、脉管之三者成为一体,其在各种功能方面亦无差别。

然在以脐为本源的是等之经络当中,有上行者10、下行者10、横行者4。

上行者,不断运送声、触、色、味、香、吸息、呼息、呵欠、饥饿、哄笑、谈话、涕泣等诸种(刺激或冲动),维系身体。是等的经络到达心脏,各分三叉、总数为30。其中不断运送体风素、胆汁素、粘液素、血液、乳糜者各二,总数为10,又通过其他8条感知声、色、味、香。通过两条发出言语,通过两条发出声音,通过两条睡眠,通过两条醒来。而两条运送眼泪。两条因运送母乳而依存于乳腺。此两条在男子,从乳腺运送精液。是等上行经络及其支脉共计30得到了说明。通过这些经络,脐的上部、腹、胁、背、胸、肩、颈、腕,得以保持养护。

       于此有诗颂:
        “上行性经络完全经营是等之作用。下行性经络及其作用,予顺次说明。”
    下行性经络向下输送下风、尿、屎、精液、经水等。是等的经络到达胆汁素的宿位,对于依靠热而被消化的、存于该处的饮食精微——乳糜,进行不断的输送,使体(组织)变饱满,并给予上行及横行经络,充实乳糜的据点——心脏;排泄尿、屎、汗;在胃与肠之间各分三叉,合为30条。是等的经络之中,运送体风素、胆汁素、粘液素、血液、乳糜者,各二,总计为10条。位于肠、运送食物者二,运送水份者二,终于膀胱、运送尿液者二,输精管二,射精管二——在女子,此等运送称之为月经的血液。两条经络结于大肠,排泄粪。其他的8条将汗赋予横行的经络。是等下行经络的支脉总计30条述完。通过这些经络,脐的下部、肠、臀、尿、屎、肛门、膀胱、阴茎、下肢等得到支持与养护。
于此有诗颂:

  “下行性经络完全经营是等之作用。横行性经络及其作用,予顺次说明。”

横行性经络有四条,每一条分为成百上千的支脉。是等的经络不能逐一枚举,人体以这些经络而结成广布的网状。是等经络的口连接到毛孔。以此输送汗液,又运送营养液而滋养内外的组织。且涂油、灌注、沐浴、涂擦的药效,在皮肤时使其发热,并通过这些经络进入体内。再者,快与不快的触觉亦是靠这些经络感受。如此,是等四种横行性经络及由此而分布全身的支脉,得到了说明。

      于此有诗颂:
“如同莲根与莲茎原本就有孔腔,诸经络中亦有孔腔,以此可使养液蓄积。五大所成的经络,传达位于五官的刺激,使达成五种感觉机能。(正常状态下,此经络)虽营根境相触 [12] 的媒介,五大的结合破坏时则亡,唯留残骸而已。”

以下叙述因输管的根基受伤害而引起的症状。是等的输管输送气息、食物、水、乳糜、血、肉、脂肪、尿、屎、精液、经水。于此存在一个外科学上的论题,某大家认为:有众多的输管。上述运送气息等的输管种类繁多。其中运送气息者为二,其根本为心脏和输送乳糜的经络。此输管被刺伤之人,引起叫声、屈垂、昏迷、眩晕、震颤,乃至死亡。运送食物者为二,其根本为胃和输送食物的经络,此处被伤害之人,腹胀、疝痛、食欲不振、呕吐、渴、失明,或死亡。运送水者有二,其根本为上颚及右肺。此处受伤害之人,渴,以及立即死亡。乳糜输管为二,其根本为心脏与输送乳糜的经络,此处受伤害之人,生肺痨,又呈现如同气息输管受伤时的诸症候,遂致死亡。血液输管为二,其根本为肝脏脾脏及输送血液的经络。此处被伤害之人,导致肢体暗褐色、发热、灼热感、颜色苍白、大量出血、眼充血。肉输管为二,其根本为韧带、皮肤及输送血液的经络,此处被伤害之人,出现肿胀、肌肉萎缩静脉瘤及死亡。脂肪输管为二,其根本为臀部与肾脏,此处受伤害之人,招致出汗、肢体湿润、上颚干燥、患部肿大及渴。输尿管为二,其根本为膀胱与阴茎,此处受到伤害之人,生膀胱闭塞、尿闭及阴茎麻痹。输屎管为二,其根本为肠及肛门,此处受伤害者,导致便秘、恶臭、肠套叠。输精管有二,其根本为乳房及睾丸,此处受伤害之人,导致阴痿、射精迟钝,以及精液中混有血液。经水输管有二,其根本为子宫及输送经水的经络,此处受到伤害的妇人,出现不妊症、交接不能及闭经。缝线被切断,产生疼痛。膀胱、肛门受到伤害时的症状,如前所述。为医师者对于输管受到伤害的患者,应采取“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被箭等贯穿时,应依照针对创伤的处方进行治疗。

于此有诗颂:

        “作为发于脐之‘根本’、分布全身、营输送之作用者,除脉管及经络之外的,名之曰输管。”

    2、sira:《妙闻集》第3卷、第7章名为“sira的记述与分类”,全文如下:

   
(人体)中有血管七百。恰若花园通过沟渠、牧场因灌溉渠道而湿润一般,此身体依靠血管的收缩扩张等特异性而维持。这些血管的分支状态恰如树叶的脉络,诸血管的根本为脐,由此向上、下、斜方分布。
    于此有诗颂:
     “人体中存在的所有血管皆连接于脐,遍布于全身。人类的各种生气宿于脐。脐通过血管而成  为生气的依存之所。诸血管集中于脐,恰如辐条集中在毂上。”
    这些血管之中,有根本脉管40,其中运送体风素者10,运送胆汁素者10,运送粘液素者10,运送血液者10。作为是等之体风素的输送脉管,起于体风素之宿所者,有175;位于胆汁素宿所的胆汁素输送管、位于粘液素宿所的粘液素输送管、位于肝脏与脾脏的血液输送管,亦分别同样为175。如此,是等脉管的总数为700。
输送体风素的脉管在一侧下肢有25。另一下肢及两上肢亦可据此加以说明。然躯干部有34,其中在骨盆部、分布于肛门及阴茎者8;两胁各2;背6;腹6;胸10。锁骨以上有41,其中颈14;两耳4;舌9;鼻6;两眼8。如此,体风素输送脉管的总数175得到了说明。其他三种脉管的分类与此相同。唯一的例外是:胆汁素输送管、粘液素输送管及血液输送管在两眼为10、在两耳为2。如此,是等七百脉管被归类、说明。

于此有诗颂:

“体风素不断通过固有的脉管时,诸运动无障碍、诸知觉作用无错误、其他的诸性质得发挥。然当变质的体风素侵入固有之脉管时,其人出现种种体风素性的疾病。胆汁素不断通过固有的脉管时,容光焕发、食欲增进、消化良好、呈现无病的各种其他好的性质。然当变质的胆汁素侵入固有之脉管时,其人出现种种胆汁素性的疾病。粘液素不断通过固有的脉管时,肢体滑泽、关节牢固、肌肉有力、呈现各种其他善的性质。然当变质的粘液素侵入固有之脉管时,其人出现种种粘液素性的疾病。血液不断通过固有的脉管时,可使各种体主成分充实、颜色变好、触觉精确、并产生其他各种好的性质。然当变质的血液侵入固有之脉管时,其人出现种种血液性的疾病。致于某种脉管不仅仅是输送体风素、胆汁素或粘液素,在此种场合、是等的脉管称为‘一般性输送管’。原因是恶化、增大、成为渗透性的病素必然迷走于错误之路,故称之为一切输管也。此时体风素的输送脉管,以体风素不充而呈暗红色。胆汁素的输管呈温感与青黑色;粘液素输管生冷、重、坚性;血液输管生赤色、冷热的中间性。以下我就为医师者不可伤害哪些种类的脉管,若误伤时必致残疾与死亡,加以论说。智者应知:四肢有脉管400、躯干136、头部164。不可穿刺的脉管之数为四肢16、躯干32、锁骨以上部位50也。”

每一下肢有脉管100。其中,保持(扩布于隆起头的)网状组织者一;位于内部者三,此中之二名为“腿夹”,另一名为“lohitaksa” [13] ,此四处不可穿刺。另一下肢及两上肢亦可准此说明。如此,在四肢不可使用锐器的脉管数为16。

    骨盆部有脉管32。其中不可使用锐器之处有8,即两会阴与两“katika-taruna
[14] 的部位各有两处。两胁各有8条脉管,其中各有一条上行,应避开到达胁连接的两条脉管。脊柱两侧有24条脉管,应避开左右各两条上行的“urihati” [15] 。腹部亦有24,应避开其中位于阴囊上部、毛际两侧各两条的脉管。胸部有40,其中不可使用锐器的14为:位于心脏者2、位于乳房基部者2、位于stanarohita [16] 、位于腋窝急所及“apastambha” [17] 者8。如此,位于背、腹、胸部,不可使用锐器的脉管数为32。
锁骨以上部位有脉管164。其中之56位于颈。在此56之中,称之为颈静脉的急所8、称之为前颈动脉与项动脉的急所4、颈关节急所2、及孤独韧带急所2,应避之。如此,颈部不可穿刺的部分有16。颚之两侧各有8条脉管,应避开位于颚关节左右各两条的急所。

舌中有脉管36,其中16条位于舌的下部,而手术应避开食味输送管2、言语输送管2。鼻有脉管24,应避开其中与鼻接近的4条。又应避开位于上颚的一条脉管。两眼有脉管38,应避开位于外眦的各脉管。

两耳有脉管10,应避开左右各一之掌管声音传送的脉管。然就位于额之脉管而言,其中到达鼻及眼者有60,应避开其中接近发际的4条脉管。

两涡状急所中各一,及位于眉间的一条脉管,必须避之。两颞顬有脉管10,应避开其中左右各一条位于颞顬关节的脉管。

头盖中有脉管12,应避开其中位于扛举急所的2。位于界限急所的各一条,及位于旋毛急所的一条,应避之。如此,位于锁骨以上部位的不可使用锐器的脉管总数为50。

于此有诗颂:

“由脐发出的诸脉管分布于全身,恰如由莲根歧出的茎、叶等覆盖于水面。”

三、“marman”——印度医学的“穴位

正如中国传统医学认为人体上有许许多多具有特殊意义的“点”——腧穴;正如无法用一句话简单概括这个医学体系所言“经脉”与“腧穴”的复杂关系,印度医学同样认为人体上存在着若干具有特殊意义的“点”——marman;这些“点”与dhamani、sira、srotas 等印度医学所言“脉管”系统间,也同样存在着既有密切联系、又非完全隶属的复杂关系。

“marman”意为:关节,(身体的)暴露、或致命部分,弱、或易受伤害的场所。汉译为:骨节、死节、要处、气脉、心腑;或音译“末摩”。佛经的翻译者没有将“marman”译作“穴位”,表明他们清楚地知道两者间的本质性区别。实际上印度的“marman”倒是与中国武林所言“穴道”的含义多少有些相似。另外,在日本的柔道术语中,称人体上受到伤害即可危及生命的重要部位为“当身”、“急所”。故日本的阿输吠陀研究者对于“marman”,或采用音译,或将其译为“急所”。然而无论是日本的柔道也好,还是中国武术中的“点穴大法”,在其形成的过程中是否受到过印度文化的影响;在日本的“当身”、“急所”,中国的“穴道”,以及印度的“marman”三者之间,究竟是毫无关系、还是有所渗透,都还是尚未充分研究的问题。

言归正传,还是看看印度的医学经典究竟是如何论述“marman”的吧。《妙闻集》第3卷、第6章名为“有关各marman的叙述”。为书写方便,姑且采用“急所”代之。该章全文如下:

急所有107个。这些急所分为五类。即肉急所、脉急所、纤维急所、骨急所及关节急所。

事实上,在肉、脉、纤维、骨、关节急所以外,没有其他名之曰急所者,原因是此五者之外,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现急所。

肉急所11、脉急所41、纤维急所27、骨急所20,故急所的总数为107 [18] 。

其中11个位于一侧下肢,另一下肢及两上肢与之相同。腹及胸12,背14,头上有37。

下肢急所:ksipra(拇趾与第二趾间)、足心、kurca [19] 、隆起头 [20] 、踝、腓、膝、ani(膝上部)、大腿中央、lohitaksa(股关节附近的大腿部)、会阴是也。

位于胸腹部者:肛门、膀胱、脐、心脏、乳房的基部、stanarohita(乳房的一部分)、腋窝、apastambha(位于胸两侧的体风输送管)。

背急所:katika-taruna [21] 、kukundara(坐骨上部与脊柱相接处的深凹陷)、内髋部、胁关节、urihati(乳房与脊柱间的两侧部)、肩胛骨及两肩是也。

上肢急所:ksipra(拇指与食指间)、掌心、掌隆起、隆起头、手腕、与腓相对应的前臂部、肘、肘上部、上膊中央、lohitaksa(肩胛关节附近的上膊部)、肩胛关节部是也。

锁骨之上部的急所:动脉4、颈静脉8、颈关节2、孤独韧带2、鼻翼2、外眦2、涡状急所(眉上凹陷部)2、扛举(急所)2、颞顬2、眉间1、界限(急所)5、集中急所4、旋毛1是也。

肉急所:蹠掌的中央(4),腓及前臂对应部(4),肛门,stanarohita(2)是也。

脉管急所:颈动脉(4),颈静脉(8),集中急所(4),外眦(2),眉间(1),鼻翼(2),乳房的基部(2),腋窝(2),apastambha(2),心脏(1),脐(1),胁关节(2),urihati(2),lohitaksa(4),大腿及上膊的中央部(4)是也。

纤维急所:膝肘上部(4),会阴(2),腋窝关节部(2),蹠掌隆起(4),隆起头(4),膀胱(1),ksipra(4),肩(2),孤独关节(2),扛举急所(2)是也。

骨急所:katika-taruna(2),臀部(2),肩胛(2),颞顬(2)是也。

关节急所:膝(2),肘(2),骨界限(5),旋毛(1),踝(2),腕(2),kukundara(2),涡状急所(2),颈部关节(2)是也。

是等之诸急所分为五种。即:即死性、别时致命性、拔矢致命性、虚弱化性及疼痛发生性是也。其中即死性急所19, 别时致命性急所33,拔矢致命性急所3,虚弱诱发性急所44,疼痛发生性急所8。

于此有诗颂:

“如果伤害了集中急所(4)、旋毛(1)、颞顬(2)、颈静脉(8)、肛门(1)、心脏(1)、膀胱(1)、脐(1)之诸急所,死于当日之间。若伤害了胸急所(8)、骨界限(5)、蹠掌(4)、拇与次指间(4)、腓与前臂(4)、katika-taruna(2)、胁关节(2)、urihati(2)、臀部(2)之诸急所,经时而亡。拔除颞顬之上部(扛举急所,2)、眉间(1)的异物,马上致死。lohitaksa(四肢与躯体的交界处,4)、膝(2)、大腿上臂的中央(4)、蹠掌隆起(4)、会阴(2)、肘(2)、kukundara(2)、腋窝关节部(2)、孤独关节(2)颈部关节(2)、、肩(2)、肩胛(2)、外眦(2)、颈动脉(4)、项动脉(4)、鼻翼(2)涡状急所(2),以上称之为虚弱诱发性急所。踝(2)、手腕(2)、隆起头(4),智者应知此八者为疼痛发生性急所。伤害ksipra(拇与次指间)急所时,经时而亡。”

肉、脉管、纤维、骨关节的结合,名为急所。是等的急所原本分别宿有各种波罗那 [22] (火等)。故急所受到伤害之人,各种的自性受到侵害。

即死性急所为温干性,火性急速衰微时,招致死亡。别时致死性急所为冷湿性及温干性,火性急速衰微、苏摩性缓缓衰弱时,经一定时间而亡。拔矢致死性急所为风性,箭端淹没、体风存于该急所之内时,性命犹存;拔除其矢(及其它异物)时,宿于该急所的体风立即逸出。故留有异物之人,可保性命;拔除者,死。虚弱诱发性急所为冷湿性,苏摩以坚实冷性而为生命的支柱(停止于不完全性虚弱)。疼痛发生性急所以火性及风性为胜,此二性特生疼痛。或有人称此疼痛为五大所成。

或有人云:由肉等五体成分全部增殖的结合,成即死性急所;五中缺一,或其一微弱的情况,成别时致死性;五中缺二的情况,成拔矢致死性;缺三的情况,成弱化性;唯一的场合,成疼痛发生性。苟如此,又当如何解释骨急所损伤时的出血?

“位于人体的四种(体风素、胆汁素、粘液素及血液)输送脉管,主要渗透诸急所,使纤维(韧带等)、骨、肉、关节饱满,养护身体。如此当一个急所受伤时,增殖的体风素扩充于脉管。此不断增殖的体风素引起身体上的剧痛。身体不仅因剧痛而烦恼,且导致意识被解消、乃至灭亡。故欲拔除异物者,当认真检视急所,然后拔去异物。”

其他之物(胆汁素等)亦可准此说明之。

刺伤即死性急所的周边时,或经时而死。损伤别时致死性急所的周边时,生弱化性异常。损伤拔矢致死性急所的周边时,或生苦闷、疼痛。损伤疼痛发生性急所的周边时,产生不太剧烈的疼痛。

即死性急所:一周内死亡。别时致死性急所:半月至一月内死亡。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就时间而论,伤害到拇、食指间的急所时,速死(七日以内)。拔矢致死性急所与弱化性急所的损伤过于严重时,往往死亡。

以下就各急所的位置状态,分别述之。

位于足的拇趾与第二趾中间的急所名曰“ksipra”。若损伤,痉挛而亡。位于蹠之中央、中趾延长线上的急所名曰“蹠心急所”。若损伤,亦发疼痛而亡。位于ksipra上方内侧者,名曰“足蹠隆起急所”。伤及此处时,步履蹒跚、身体震颤。位于踝关节下两侧者,名曰“隆起头急所”。损伤时引起疼痛肿胀。位于足与胫的关节处者,称之为“踝急所”。若被伤害,引起疼痛、足麻痹或跛。位于小腿后方中央者,为“腓急所”。若受伤害,则因失血而亡。位于胫与腿的连接处者,名为“膝急所”。若受伤害,为跛。膝上三指处的两侧,有称为“ani”的急所。若受伤害,生肿疡、引起下肢麻痹。腿的中央,有“大腿急所”。因此处出血严重,导致下肢的萎缩。大腿的上部、股关节之下、腿的基部有称之为“lohitaksa”的急所。因此处失血,引起半身不遂。鼠蹊与阴囊间有名为“会阴”的急所。此处导致交接不能或精液缺乏。如此对下肢的11个急所进行了说明,另一下肢及上肢可准此说明之。

位于下肢的踝、膝、会阴,分别相当于位于上肢的手腕、肘、腋窝关节部。恰如会阴存在于鼠蹊与阴囊之间,胸与腋窝之间有腋窝关节部。伤及此处时,造成种种疾病的发作。特别是在腕关节,呈现钝麻;在肘关节为挛;在腋窝关节部为半身不遂。如此这般,可说明位于四肢的44个急所。

以下叙述胸腹急所的位置及状态。排除下风及粪便、与大肠相接续者,为“肛门急所”。此为即死性。缺乏肉与血液、位于骨盆腔内的贮尿器,为“膀胱急所”。除结石以外的其他伤害,皆属即死性;结石性溃疡时,若两方穿孔不可救。一方穿孔为尿漏性溃疡。对此若竭力治疗,可愈。在胃与肠之间,存在着脉管之本源的“脐急所”。此亦属即死性。位于胸腔内两乳房的中间、构成胃的门户,纯质、激质、翳质的寓存之所,是称之为心脏的急所。此亦为即死性。在两乳房下二指宽处,两侧均有“乳房基部急所”。此处因内脏充满粘液,咳嗽呼吸困难而致死。两乳头上部二指宽处,两侧有称之为“stanarohita”的急所。此处因内脏充血,咳嗽与呼吸困难而致死。在两腋下、胁的上部,有“腋窝急所”。其处因血液变为脓汁的状态而呈致命性。在胸的两侧,有运输体风素的管,即称之为“apastambha”的急所。其处因内脏充满体风素,咳嗽、呼吸困难而导致死亡。如此,位于胸腹部的这12个急所得到了说明。

以下就背部急所加以说明。在脊柱两侧,髋骨与骶骨相连处的二骨,是称之为“katika-taruna”的急所。此处因失血而呈苍白色、形容衰败乃死。在腰的外后部、脊柱两侧,有不太深的、称之为“kukundara”的急所。此处可至下体丧失触觉、不能运动。髋骨的上方、被肠所覆盖、以筋肉连结两侧的内面的部分,即称之为“髋部”的急所。若此处受伤,下体肿胀、衰弱而亡。臀部与胁部的中间、由臀斜上,有称之为“胁关节”的急所,若损伤其处,引起腹腔内溢血而亡。从乳房的基底部向后、脊椎的两侧有称之为“urihati”的急所。此处受伤时,因严重出血引起诸病发作,导致死亡。在背的上部、脊椎两侧,有连接肩胛的两个“肩胛急所”。此处受伤,导致两上肢的麻痹或萎缩。在上肢的上部与肩之间,有连接肩胛与腋窝的“肩急所”。若此处受伤,引起上肢的麻痹。如此,是等14个背部的急所得到了说明。

以下就存在于锁骨之上的急所进行论述。气管的两侧有四条动脉,其中之二,为前侧动脉;其他两条称项侧动脉。若此处受伤,导致失声、嘎声及味觉丧失。颈的两侧各有四条静脉,此颈静脉急所为即死性。位于头与颈之连接部者,名之曰“颈关节急所”。此处若受伤害,生头震颤。位于耳的背下方者,名之曰“孤独韧带急所”。损伤此处,为聋。自内外两鼻孔开始、内面连续不断地形成鼻腔之境者为“鼻翼急所”,若此处受伤则丧失嗅觉。位于眉的终端之下、眼之外侧者,名之曰“外眦急所”。若此处受伤,导致盲或视觉障碍。位于眉之上方凹陷处者,名为“涡状急所”,此处亦导致盲或视觉障碍。位于眉之终端的上方、耳与额之中间者,名曰“颞顬急所”,此处属即死性。位于颞顬上部发际者,名曰“扛举急所”。异物穿入此处之人,或置之不动、或化脓后自然脱落,其人可活(反之,若除去异物,即死)。位于两眉之间者,名为“眉间急所”,此处受伤与扛举急所的情况相同。分布于头的五个连接之处者,称之为“界限急所”。若此处受伤,导致精神错乱、恐怖、意识丧失,然后死亡。位于司鼻、耳、眼、舌营养之血管中心部的脉络之汇合,名曰“集中急所”。如此之处有四,皆属即死性。在头盖腔的上部、脉管连接、相当于旋毛的部位,名为“旋毛急所”。此处亦属即死性。如此这般,是等37个位于锁骨以上的急所得到了说明。  

于此有诗颂:

“(持锐器行手术时要避急所)应知:大腿、隆起头、会阴、腋窝关节部、胁连接各一指;乳房基部、腕关节、踝各二指;两膝与两肘各三指。心脏、膀胱、足蹠隆起、肛门、脐、头部四(集中急所)、及五(界限急所)、颈部十二(动脉四、静脉八)之诸急所,众人云取自己曲掌的距离。其余各处,概言之:应知需距半指的距离。外科医云:持锐器行手术之人应吟味此规矩、避开急所。因伤害急所之侧颇为危险,故实际上必须避开急所所在的部位。截断诸人的手足时,血管收缩、出血少,如此场合患者蒙受无限的剧烈痛苦,亦如切断枝条的树木不致死亡。(与此相反)损伤ksipra、足心、掌心时,大量出血,恶化体风素引起疼痛。如此急所受到伤害之人,恰如以利器损伤其根的树木,将丧失生命。故对于ksipra、足心、掌心受到伤害之人,应迅速在腕关节或踝关节部位行手足切断。众人云:诸急所占据外科学涉及对象的一半。原因是诸急所受伤之人,即日就会死亡。依靠良医的技艺虽可保住生命,但无疑会给患者带来(形态、机能的)不完全。不论是内脏、头盖被粉碎之人,还是身体的某一部分被利器伤害之人,以及腿、膊、手、足之部分或全部被切断之人,如果是等之人所受伤害未侵犯急所,则生命不失。苏摩、风原素、火原素、激质、纯质、翳质,主要是存在于急所。而众人的‘个我’也宿于此处。故急所受到伤害之人不可生存。即死性急所受到侵犯时,出现感官对于各种对象丧失感受、意及觉的颠倒、种种的剧痛。别时致死性急所受到伤害时,患者的体主成分不断减少,如此因体主成分的衰少而伴发疼痛,最终死亡。弱化性急所受到损伤时,可通过医师之巧施以医疗,但不免身体的不完全。就拔矢致死性急所而言,其原因据前述可知。疼痛诱发性急所如受到伤害,产生种种的疼痛。如委付庸医之手,则转化成弱化性。应该知道因切断、切开、外伤,或烧灼、破溃引起的损伤, 如位于急所则出现相同的危候。损伤急所而危害甚轻或完全没有,是绝不可能的事。概言之,急所受损之人,将成残疾或死亡。宿于急所、增殖于体内的各种疾病,一般说来最难治,竭尽全力亦不过减轻其病而已。”

    不仅人体上有“致命点”,而且同样存在于动物身上。在鲁桂珍、李约瑟所著《针灸:历史与理论》中对此有如下记述
[3] ,使我们看到印度文化的又一侧面:
   
“在结束讨论危险点以前,或许值得简略的探讨一下著名但常被遗忘的一件事情,动物身上的某些点——大象身体表面的nila或‘神经中心’(nerve-centres),驯象师用刺棒点刺这些点来控制大象的行动。这些点如果刺的太深的话,就会造成象的死亡,为了某些原因,几世纪以来它们一直是驯象师的秘密,但是Deraniyagala却对它们极为了解。部分来自驯象师和传统大象兽医的直接资料,另一部分来自印度及锡兰人的手稿。《亚洲的巨象》(Asian Elephas maximus)一书(现存的两本文献之一)中,列有90个不同的点,刺激它们会造成不同的结果,列表如下。”1、操控
7

2、控制象身的运动

     
象鸣
     
头颈肩膀前肢的动作以使爬上座位
     
后肢
     
跪着
     
躺下
     
走向前
     
停止
     
转向
     
向后走 3

2

14

4

4

1

11

13

5

1

3、起身或是运动
7

4、惊嚇
6

5、使麻木
1

6、死亡,用以杀死大象
14


四、刺络——放血疗法

中国传统医学的经脉学说、以及诸多腧穴的记述,无不与针灸疗法具有密切的关系。尤其是穴位,似乎简直就是为了针灸疗法而存在的。那么,在印度医学中的情况又是如何呢?

在佛经中可以看到不少有关针灸的记载。例如《长阿含经》、《法华经》、《圆觉经》、《成实论》、《灌顶经》等等。然而据福永胜美的研究,在上述佛经的原本中,并没有涉及针灸疗法的任何文字。足见佛经有关“针灸”的记载,大多是在译经过程中,为达到使国人易于理解而加以改订、润色所造成的结果 [4] 。

然而如果历史地看问题,事情就总是并非如此简单。首先,如果我们放弃针灸疗法的当代定义,退回到以《黄帝内经》有关“九针”形制与用途的记载为立足点,去观察、比较该时代的“中国针灸”与“印度外科”,那么倒是可以说两者之间存在者许多相同、或相似之处。因为“九针”原本就是各种外治器械的集合。换言之,相对于“毒药(药物)治其内”而言,针灸疗法的原始本质乃是针对皮、肉、筋、脉的外治之法。从这一立场出发,佛经将印度医学的所谓“外科”——以“锐器”施加人体的种种外治法译为“针灸”之术,也未尝不可。另一方面,如果考虑到中国的针灸疗法必竟具有许多独特之处——以经络学说为基础、以人体腧穴为媒介、有关系到气血补泻的种种手法等等,那么与印度医学的外治之法又有本质的区别。因为在印度医学中,即便是与针灸疗法最为近似的“刺络”,其本质也仅仅是“放血疗法”。

《妙闻集》第3卷、第8章名为“刺络法”,对于针灸疗法多少有些了解者,读之自可明白两种医学体系间在这方面的种种不同。该章全文如下:

幼儿、老人、瘠瘦之人、因外伤而衰弱之人、臆病者、极度疲劳之人,因性交酒精、旅行而衰弱之人、酩酊者,用吐剂、下剂、行非油性灌肠与油性灌肠之人,熬夜之人、去势者、虚弱者、怀胎者,或恼于咳嗽、呼吸困难、肺痨、高热、痉挛、半身不遂、禁食、渴、失神之人,不可行刺络法。其静脉原本不可穿刺者;虽可穿刺,但肉眼难于看清者;虽可看清,但无法包扎绷带者;虽可绑缚绷带,但不见隆起者,不可施以刺络。

依靠刺络可以治疗的疾病,业已(在第1卷、第14章)述过,在是等场合及非化脓性和化脓性诸病,可按照预先演练,行适当的刺络。

虽属禁行刺络的各种疾病,但若为中毒及危机的场合,亦当大胆地施以刺络。

应对患者施以涂油、罨法;给予具有对抗病素之不调效能的、富含流动性的食物,或令饮酸粥;令患者在适当之时来到医师身旁,或坐或立;医者闭气凝息;以布、绢、革、树木靱皮或蔓生植物的纤维,不松不紧地适度绑缚;接近身体的局部,在前述部位,持刀纵向刺络。

“过寒之日、过热之日、大风之日、及阴天之日,或对于无病之人,绝不可行刺络。”

使应接受刺络的患者面向太阳,坐在高度为“aratni”(肘至小指端的距离)的椅子上,使屈双腿正坐,两肘置两膝关节之上,将拇指握于掌心的双拳置于两侧项上,将(绑缚膝肘关节的)布带缠在项与拳上,其两端由立于患者背侧的助手伸开的左手握住,然后医师应对助手说:“为使静脉凸起,以右手不松不紧地压住布带”;“为使泻血变得容易,将绷带压在背上”。而使受术者口中吸满空气、屏住呼吸。此为行口腔之外的头部刺络法时的绷带使用法。

刺足之络时,使足确立于平坦的场所,另一侧的足稍屈、抬高,用绷带将应刺之足的膝关节以下部位盖住,以两手压住踝,用布条等绑缚刺络部位之上四指处,然后可行足之刺络。刺上肢时,使被术者坐在适当的椅子上,令安坐之人将两手的拇指握于拳内,与前述同样绑缚刺络部位之上四横指处,可以穿刺腕的静脉。坐骨神经痛与“visvaci”(腕及背的麻痹)时,分别将膝及肘置于屈位(行之)。腰、臀部、背、肩的场合,应举背、低头、坐位,伸展其背而行之。腹与胸的场合,使扩胸、抬头、展体(而刺络)。两胁部,令以两腕支撑身体(而刺络)。阴茎,使阴茎屈下(而刺络)。舌下,举舌、握住舌尖(而刺络)。上颚与齿根,张口(刺络)。应如此体会利用绷带及其他手段使静脉显露的方法,且在考虑患者体质与病的种类后,施以刺络。在多肉部位,应将锐器刺入仅如麦粒的深度;其他场合,以“vrihimukha”(米粒状套管针)刺入如半个麦粒或米粒的深度。在骨上,可用“kutharika”(斧形锐器) 刺入半个麦粒的深度。

于此有诗颂:

“雨季的无云之时、夏季的凉爽之时、冬季的日中之时,可穿刺。这称之为适于刺络的‘三时’。通过正确投下锐器之刃,突然喷血、然后血止,如此可谓得静脉刺络之宜。如同从红蓝花的花中最初流出黄色的液体,被穿刺的静脉先流出的是恶血。就失神者、战慄者、疲劳者、渴者而言,即便穿刺也不会流血;无法使脉管隆起、及不用绷带而行穿刺时亦是同样。对于瘦人、多病素之人、陷入人事不省状态者,可日二次、或一次、或隔日而行刺络。即便病素尚有残留,明医亦不可使之过度出血,毋宁用镇静剂治疗残留的病素。就强力之人、多病素之人、成年之人而言,可以将‘prastha’ [23] 视为放血的标准量。”

足热、足麻痹、膊痉挛、瘭疽、丹毒、急性痛风或风湿、踝痛、干癣、足皲裂等,可在“ksipra”(拇趾与第二趾间)急所上二指处,以“vrihimukha”(米粒状套管针)穿刺静脉。象皮病,可按照在该病治疗法条下所述之相同方法,施以刺络。膝关节炎、下肢单侧麻痹、下肢双侧麻痹、以及其他源于体风素的各种疾病,可取踝上四指处刺络。颈腺肿时,取腓心下二指处。坐骨神经麻痹,取膝关节上或下四指处。甲状腺肿,可在大腿基部的静脉行穿刺。另一下肢与两上肢亦如此说明之。

然在脾脏病时,特取左腕肘关节的内侧、腕的中间或小指与无名指的中间。肝脏肥大症、粘液素性腹水时,亦可如此在右腕刺络。又有人推荐咳嗽、喘息时,亦在此右腕中央刺络。桡骨神经麻痹,同于坐骨麻痹的处理方法。伴有下痢的疝痛,取髋周围二指的位置。包茎、轻性下疳、“suka”虫 [24] 的侵害,取阴茎中央。阴囊水肿,取阴囊的侧部。腹水,取脐下左侧四指 。内部脓疡及胁腹剧痛,在左胁取腋窝与乳房间。膊萎缩与痉挛,亦有人提倡应穿刺位于两肩内部的静脉。三日热,取位于肩胛间连接之中间的静脉。四日热,取位于肩胛关节下、任何一侧的静脉。癫痫,可穿刺颚关节附近的中心静脉。癫狂,取位于颞顬与额之发际的关节处的静脉。舌病与齿病,取舌下静脉。上颚病,取位于上颚的静脉。耳痛及耳疾,取遍布于耳上的静脉。嗅觉丧失及鼻病,取鼻端的静脉。内障眼、眼睑炎等眼病及头病、“adhimantha”(剧烈的眼炎)等,可穿刺位于鼻周围、额、外眦的静脉。

以下就“不完全刺络”加以论述。不完全刺络包括以下20种:不良穿刺、过剧穿刺、弯曲穿刺、压溃穿刺、碎挫穿刺、不出血穿刺、激发性穿刺、内障性穿刺、干涸性穿刺、收缩性穿刺、颤动性穿刺、非脉隆性穿刺、截脉性穿刺、斜行性穿刺、劣恶性穿刺、禁止性穿刺、动摇性穿刺、乳牛性穿刺、反复性穿刺,以及(肉)、脉、韧带、骨、关节诸急所的穿刺。

以微细的锐器在静脉进行穿刺,出血不明显、出现疼痛与肿胀者,为“不良穿刺”。穿刺度过大时,引起内出血或出血过多者,为“过剧穿刺”。“弯曲穿刺”,亦是如此。以钝刀破之,伤口宽阔者,为“压溃穿刺”。锐器未到达血管,反复损伤其两边者,为“碎挫穿刺”。因寒冷、恐怖失神而血不出者,为“不出血穿刺”。以具有大而尖锐的锐器进行穿刺者,为“激发性穿刺”。穿刺到血管内,但出血少者,为“内障性穿刺”。贫血性患者,体风不充者,为“干涸性穿刺”。以正常穿刺的四分之一度、且出血极少者,为“收缩性穿刺”。因绷带的位置、状态不良,使得血管震荡、无法迫血外出者,为“颤动性穿刺”。“非脉隆性穿刺”亦是同样。血管被切断,出血大量,引起活动停滞者,为“截脉性穿刺”。斜向使用锐器,穿刺不充分者,为“斜行性穿刺”。使用有缺点的锐器,造成多处伤害者,为“劣恶性穿刺”。不应以锐器进行穿刺,而强行者,为“禁止性穿刺”。(因患者的手足活动)无法确实刺络者,为“动摇性穿刺”。因频繁触动应刺络的部位,造成多处刺痕、流血不止(恰如牝牛之乳房)者,为“乳牛性穿刺”。因使用微细的锐器,而使血管被屡屡切断者,为“反复性穿刺”。在(肉)、韧带、骨、脉管、关节的急所进行穿刺,导致疼痛、羸瘦、残疾或死亡。

于此有诗颂:

“通刺络之道者,难得也。因为静脉原本为可动性的,如鱼游转也。故人应小心地接受穿刺。患者的身体委付庸医所持之刀下,不仅有危险,且引起诸多的并发症。较之于油药、膏药等治疗,毋宁说依靠适当的刺络可使诸病迅速地镇静。外科学书云:刺络为治疗的一半。这恰如适当的灌肠在内科疗法中。”

接受了涂油、罨法、吐剂、下剂、非油药灌肠、油药灌肠、刺络的患者,在力量恢复的一个月之间,必须慎避愤怒、努力、性交、昼寝、(过度)谈话、体操、骑乘、起坐、散步、寒气、曝于风日,以及不调合的食物、不适于保健的食物、不消化物。此乃斯道中某些人的意见也。对此可详见后述。

于此有诗颂:

“可按照恶血的深度,用各种管、角、葫芦、水蛭等除去之。要除去浓厚状态、郁积深部的恶血,以水蛭为适当。恶血弥漫于周身时,以管;又恶血存于皮肤时,以角与葫芦为适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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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支节(anga):四肢、头、躯干为身体的“六支节”,由此组成身体。

[②] 副支节(praty-anga):额、下颚、鼻、耳、指等。然anga与praty-anga在佛经中皆译作枝、分、节、身分等,唯anga译作“支”与“支节”、praty-anga译作“肢”与“肢节”是其区别。为避免混淆,故采用大地原诚玄氏的译法,将praty-anga译作“副支节”。

[③] 有关中国古代医学在解剖性记述方面,如何将“实际所见与想象结合在一起”的问题,可参见廖育群:“古代解剖知识在中医理论建立中的地位与作用”,《自然科学史研究》,1987,(3):244-250。

[④] 本文中对于《闍罗迦集》一书内容的引用,皆据矢野道雄译:《インド医学概论》(即《闍罗迦集》总论全30章的日译本),朝日出版社,1988年。

[⑤] “mahat“意为大、广、高、深、长、粗,汉译:大、广大、巨大、极等。“artha”的词义甚多,如工作、目的、原因、动机、意思、利益、使用、财产、事件、场合等,汉译:义、道理、利、用、法、事、物、体、境、求等等。据在1060年前后对《闍罗迦集》进行注释的Chakrapanidatta云,只有在医学书中,“mahat”与“artha”才具有文中所言如此特殊的意思(引自矢野道雄译《インド医学概论》,第231页“注2”)。

[⑥] 有关中国古代医学何以不言“心跳”的问题,详见拙著“中国古代医学对呼吸、循环机理认识之误”,《自然辩证法通讯》,1994,(1):42。

[⑦] 本文中对于《妙闻集》一书内容的引用,皆据大地原诚玄译:《スシュルタ本集》(即《苏斯鲁塔本集》、《妙闻集》),临川书店,1971年。

[⑧] 《汉译对照梵和大辞典》(荻原云来等编,讲谈社,1986年)云,“dhamani”的词义为:吹奏、口笛、管、导管;于人体指:脉管、血管、神经。

[⑨] 《汉译对照梵和大辞典》云,“sira”的本义为:流动;于人体指:血管、静脉;旧译:脉。

[⑩] 《汉译对照梵和大辞典》云,“stotas”的本义为:流动,引申为河、流水、河床、奔流;于人体指:管、穴、感觉器官;旧译:流、流注、相续、驶流水。

[11] 引自幡井勉、坂本守正译《古代インド医学》,第108—109页。

[12] 五官为“根”,被感知的对象物为“境”。

[13] “lohitaksa”:是下肢“急所”之一,详见下节有关“marman”的说明。

[14] 详见下节有关“marman”的说明。

[15] “urihati”:乳房与脊柱间的两侧部,是背部“急所”之一,详见下节有关“marman”的说明。

[16] “stanarohita”:位于乳头上方,是胸部“急所”之一,详见下节有关“marman”的说明。

[17] “apastambha”:位于胸两侧的体风输送管,是胸部“急所”之一,详见下节有关“marman”的说明。

[18] 此处未言关节急所,推算应为8个。

[19] 大地原诚玄译本中作“足蹠隆起”,准确部位不详。

[20] 如前所述,印度医学往往将骨骼上的隆起部分视为一块独立之骨。

[21] 大地原诚玄译本中作“薦肠关节软骨”,准确部位不详。

[22] 波罗那(prana):其义有二,一是指“五风”之中分布于口腔、司吞咽、呼吸者;在此指生命之气、生机。据《闍罗迦集》第1卷、第29章讲,寓存如此“生命之气”的场所包括两太阳穴、三急所、喉、血、精液、ojas、直肠等十处。

[23] 旧译:升、斤、一升。然印度古代的度量衡,与中国古代一样很难确定其实际的量。

[24] suka的本义为(谷物的)“芒”,(虫的)刺,汉译“麦王儿”。《妙闻集》第4卷、第21章为“suka病治疗法”(目录中作“suka虫引起的疾病”),但文中并未介绍“suka”为何,只是介绍了各种“疹”的治疗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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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灵枢·经水》。

[2] 幡井勉、坂本守正译《古代インド医学》,出版科学总和研究所,1980年,第85页。

[3] 鲁桂珍、李约瑟著,周辉政、洪荣贵译《针灸:历史与理论》,台湾: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95年,第314—315页。

[4] 福永胜美:《佛教医学事典》,雄山阁,1990年,第200—2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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