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医海（一）

无事生非，漫谈医海（一）

作者：墨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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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东西都湮没了本来的面目吧。就像一提佛，众人以吃斋守戒代之；就像一提中医，众人以脉诊药草代之；所谓“标签”一贴，真意封藏。就像你侧耳倾听，只闻车马喧嚣声，不闻亘古的宁静如此温柔；就像你瞪眼观瞧，只见到白色粉笔写的字儿，一大块黑板却视而不见；以此所见所闻而所思所想，必有此是非判别观念。

*我们需要“药药”*

妈妈哄小朋友，“乖乖听话，生病了就得吃药药，不苦不苦。”药药，多萌的名字。

很多年后小朋友已经学会在抽屉里备一些药品，并且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其实好药坏药都很苦。反正，生病吃药的理念生而有之。

有个很有名的比喻，叫“抓住救命稻草”，这个“抓”字尤其传神。当人们遇到困难，总想有个实实在在的东西“抓”在手里，这样似乎才能让人增加过关的把握和信心。例如要打架的时候，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看看四周有什么家伙可以抄起到手上，攥根木棍或捞块板儿砖，这样会让有安全感。公司开会职工说话紧张的时候，手也不自觉的抓耳挠腮，或是不停地玩弄圆珠笔、衣角等一切手边可以抓到的东西。

遇事有“抓手”即能心宽，这是大众的特性，哪怕是根稻草呢？对于病人而言，打针吃药就是“抓手”，仿佛医生没往你身体里注射500毫升药品，没给你开几斤药片随身带着吃，你心里就总没底，感觉自己白看了医生。而你该吃什么药，药下去怎么工作却完全不在乎；那似乎是医生的事儿，万一医生也模模糊糊、似是而非，岂非人间一场滑稽戏剧？

所以，应该明白一点：中医开草药并不是因为治病必须“吃药”，而是因为众人需要吃药，故圣贤应之，以尝百草，垂方立世，广度疾苦。

如果你认为生命是神秘的，那么你也必须承认医道是神秘的；否则以不神秘之医道，何以制神秘之性命。

“搭脉”何者，诊断也。如果另有蹊径能洞悉病灶所在，何用“搭脉”？“方药”何者，调和气血之品，如果别有妙法可祛邪扶正，何用“方药”？搭脉和方药无非“一诊一治”，正如医院中化验和注射。病者知此便能识得，无论搭脉与否，能诊断准确便是良医；无论开不开药，能调治周全而见效便是圣手。病苦之人若能破除成见，于寻医路上稍加思忖，便可在危患之时获得一线生机。

至于迷途病人，以药为尊，抓在手上、煮在罐中、喝进肚里，以为有所恃凭，妄图增加真元，打通经络，大可一笑。

至于偏执之徒，见几个观相的就称“骗”，见几个念咒的就说“诈”，而不知行医者有假而医不假，道士有伪而道无伪，混为一谈，大可一笑。

至于痴心学子，谈“气”而不知气为何物者多矣；谈“养”而不能自养者众矣。以“气”为无形之物，无从着手“抓”持而遗之弃之委实可惜。我们还须多多努力。

有对父子辩论：父亲说，根本没有经络，解剖了也没有，有你拿出来看看；儿子说，你总讲自己在追求快乐，根本就没有快乐这玩意儿，有你拿出来给我看看？诚然，世人皆可见者，拿出来看看也就罢了；若世人多不可见者，何以示之？

若世人多不可见者，何以示之？就像小朋友没见过山怪来问爷爷，爷爷告诉他，“山怪长着鹰的眼睛，狼的耳朵，豹的速度。。。”鹰者、狼者、豹者皆取其象也，三象非形容三物，实指一体。若世人多不可见者，何以示之？就是以象示之。八卦是象，五行是象，面相是象，脉象是象，什么看掌纹啊、看脊背啊、看脚底板啊，不都是象吗？

《五行大义》云：“是以圣人体于未肇。故设言以筌象，立象以显事。事既悬有，可以象知。”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圣人知“道”，而你不知“道”，但是不知“道”而治国、行医必生夭殃，怎么办呢？通过“象”让你来知道知道吧。让你通过“象”来悟一悟、用一用、调整调整，反复如斯，不断提高。

圣人画卦爻，以示天地之道、性命之学；神医传脉象，以示脏腑之变，病化之机。这说明什么呢？并不是说“象”有多妙、多概括，这至少不是我说的关键，关键在于天地之道，不是什么人都能传的，神医之术不是谁都能授予的，说白了，就是不得已而为之。

单说医术，由此可知：第一，脉诊是象，而看掌纹、脚底板、脊背、舌苔等等都是象，象与象之间没有高低，都能准确地看病，看你擅长什么把握了什么；不是有本叫《银海精微》的书专讲通过看眼睛来判断病情。相比较起来为什么脉诊成了“正统”，我瞎猜这和历史环境、传统道德有诸多关系，有个老师说《灵枢经》里的脉诊本是将脖子（人迎）和手脉（寸口）进行比较的，但是在古代摸脖子是大忌，被告耍流氓就惨了，哪像现在可以随便摸，所以慢慢地就成了后面脉诊的样子。摸个脖子都这样，更何况去掀人衣服看后背，脱人足履看金莲。

第二，就像不识字的人在某个时期由于某种原因突然去创造了文字一样，传此脉象之法的人也大概如此。他本身水平已然超出太多，他甚至有弟子也达到了很高水平，他们诊病也绝不用脉法，但是大部分还在沉迷于世事，并没有兴趣和志向去学习他的本领，所以为了某种原因在某个时间他就传下了脉法。也就是说你要知道，在中国的大地上，在一些不显露的流派中，有人瞧病另有奇招的。

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打击什么、贬低什么，能瞧好病就是好医生。我只是作为一种引导来告诉大家，病人不要被形式所迷，刚愎自用、错过良医，医者不要固步自封，山外有山。有人通过“名字”来看病，世人以为神奇，名字不也是一种特殊的“象”吗？象是什么，象的本质还不是一种“信息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