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章木匠 于 2011/5/6 21:52 编辑
1.柳暗花明
跟您再次联系,有“柳暗花明”的感觉。 多年以来,我总是瞻前顾后,摇摆不定。学问没有做出来,行政又上不去,科研课题未使上劲,临床上功夫下得不够。我自知,是性格的原因。看起来,什么东西都只差一把火,可那把关键的火就是没有烧上去。如今上不上,下不下,只是落得个“老好人”的名声。于是,打算放弃,糊糊涂涂混一生。但混日子也并不容易,总觉得有好多遗憾,时光并不好打发。 跟您联系后,我似乎找到了自己喜欢而且量力能行的一些事情,从而能够比较充实地度过退休前的时光。谢谢您! 9.28 2.愚钝至死
收到来信,感谢您的鼓励。多少年来,您一直是我崇拜的偶像,无论是做学问还是做人:认真扎实,富有个性。
我自己也总想与众不同,但最终落于俗套,一事无成:总是因为一些东西难以割舍,一些俗举又不愿过分(假清高)。世间的许多获得,不论是真清高、真本领还是真钻营,都要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奋不顾身的精神,肝脑涂地的精神。我缺少的就是这一点,就无法达到“真”境界。
其实,我应该知足,我的朋友说我是“无病呻吟”,也似乎不无道理。古人说:“四十而不惑”,我过了五十,还是这么困惑,肯定是愚钝至极,肯定还会愚钝至死……
对了,我觉得您应该编一本“论文集”,或者“全集”什么的,可能要策划一下,我来联系出版,您看行吗?
附上后面部分,年底就会出版,届时再寄。
2006.9.29
3.“立”比“破”难
收到《中西医结合:理论清算与反思——汇通中西医20讲》,然而我更喜欢“思考中医还是糟蹋、诬蔑、谬说中医?——评刘力红著《思考中医》”和“答思钥先生关于拙文的批语”。那种泼辣甚至尖刻的文笔,直捣要害的才思,如数家珍的从容,淋漓畅快的批驳,让人心悦诚服,五体投地,回到了欣阅《现代化的陷阱》等时的感觉。
今天上午,我读到“序言”和“伤寒、温病与感染性疾病——中西医热病学汇通”,明显感觉力度不够,意味减少。看来,“立”比“破”困难,要让别人在理论上认可,涉及的现实问题太多,哪怕是“清算与反思”。比如说中医学内部的“寒温统一”,道理说起来一大把,难度似乎并不大,但是能够做成吗?我看是不行的,如果弄一个方案出来,谁也不会买帐!进一步延伸到“中西医热病学汇通”,更有人出来骂“非驴非马的杂种医”。
然而,是不是无计可施呢?我想办法还是会有的。比如说,现在临床各科都在搞“诊疗指南”,西医在搞,中医也在搞,中西医结合当然也要搞,我们“中西医结合传染病专业委员会”就面临这样的任务。实际上,中西医结合的“诊疗指南”是最难搞的,因为前二者都有自己的理论体系,惟独中西医结合没有。临床上,恰恰中西医结合最实用,最急需有一个“1+1=1.1~2.0”的诊疗方案。但是,现在的临床医学是“循证医学”的天下,西医的“诊疗指南”非常强调“循证医学”。中医在绝大多数场合拿不出“循证医学”的证据,但它仍有自己独立面对疾病时(现在已经不可能了)的诊疗体系,也可以凑合。中西医结合怎么办?
首先,我们一定要依靠一个诊疗体系(只能是西医,因为它是主流医学,它是世界医学,包容性强,可以证实),不能自创(因为权威性不够,别人不认可)。
其次,我们要收集证据,不能闭门造车。哪怕是证据级别不高的,但别人毕竟已经有研究工作基础。最关键的如何体现中西医结合?比如感染性疾病,早期益气扶正,可能“闭门留寇”或“邪毒内陷”,那是传统认识;如果我们用了抗生素或抗病毒药物,又可能相辅相成。类似临床报道可以找到,但没有人敢去和“闭门留寇”计较。还有“邪毒致瘀”与“早用凉血”,可能与卫气营血理论冲突,但早期应用病原治疗和对症处理前提下,再配合中药改善凝血功能障碍,有何不可?
毕竟时代变了,中医已经不可能单独面对绝大多数疾病(或病人)。中医和中西医结合一样,都要面对现实,提出新问题,解决新问题。而且,国内已经基本没有纯中医了,新一代都是中西医结合医生,都在搞中西医结合诊疗。纯中医只能到海外去寻找,而海外中医也只能面对西医诊疗之后的残汤剩饭,早已不是古医家所感受的原汁原味了。因此,搞纯中医的想法正如它的倡导者那样,是垂垂老者的“回光返照”,是糊弄病人的“江湖伎俩”!
赵老师,看了您的部分内容,我明显感觉:您这个“西学中”,对中医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我这个“纯中医”,也超过了绝大多数“纯中医”。但是,现实更加需要您这样的“西学中”,争取从中医里面挖掘出一些宝贝,融会到“主流医学”(世界医学)的范式中。我们期待着……
2006.9.30
4.回答问题
1号上了一天门诊,还兼24小时三线班;2号走亲戚一天;今天刚查完房后,才来到电脑前。您1号凌晨关于禽流感病例的疑问回复如下:
1.泰能是一种新的高档的广谱抗生素,长期应用很容易继发霉菌感染。
2.深圳市东湖医院是传染病院,我院目前有6个肝病病区,2个肺结核病区,1个艾滋病病区,一个杂病病区(其他传染病),一个内外科综合病区,还有一个设备相当好的研究所。
3.奥司他韦抗病毒治疗疗效可靠吗?为什么只用5天呢(第16天加用中药,显然此药无效)?一般而言,抗病毒治疗和禽流感恢复期病人的血清治疗宜早期应用,由于此例病人确诊较晚,应用较迟,但效果还是明显的,病毒载量明显下降至消失后停用(不能排除自限)。
4.H5N1是引起这些继发合并感染的原因吗?现在很难说,免疫功能降低是肯定的。激素应用可能是重要原因,但不完全排除病毒的攻击,还有滥用抗生素的问题。的确,从SARS到高致病性禽流感,应用激素的得失仍然没有明确结论。我个人认为,可能失大于得,但是还得进一步研究。
5.中药应用可能不太规范,它正是中医的特色:10个中医开10个不同的方,说10个不同的理,中医会诊的统一意见是以谁的权威高来决定的(当然西医也是这样)。由于我不是搞呼吸的,始终没有参加该病例的诊疗。中药方是深圳市中医院的呼吸科主任高雪开的,但专家组始终没有认真看待。
2006.10.3
5.我的苦恼
我的想法(苦恼),您现在肯定非常清楚:总想从中医里面挖掘出一些宝贝,融会到“主流医学”(世界医学)的范式中,但总是找不到突破口。我虽然有强烈的愿望,但无论是总体上的建议还是具体的细节研究,我又非常失望(可能还是愿望不太强烈),甚至连骗钱(课题)的本事也没有。
肯定地说,“破”不是目的,没有“立”的“破”也是不现实的。我再一次读您的“伤寒、温病与感染性疾病——中西医热病学汇通”,感觉关键是“言之无物”。比如讲中西医结合病因学:(1)“微生物病因说看做对戾气说的具体补充,就完成了中西医结合的微生物病因说”;(2)戾气说不排斥免疫说;(3)“……所以,四时对感染性疾病的作用,应该以西医所说为主”。这样完成的“中西医结合的外感病因学”并没有补充西医什么内容啊!我相信,谁也不会接受!也许,这不是您的原因,而客观事实就是这样的,除非您真正拿出很有说服力的东西(详细的系统方案)来。
再如,您说“中西医结合的外感病发病学也完成了”,实际上呢?完全没有超出西医的范围。西医虽然没有“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这样为中医重视的理论,但你知道,您引用来批评西医“给人的错觉是:微生物碰不得”的论据,都是从西医中来的,中医又能够补充什么具体的东西呢?
另一方面,要建立“中西医热病学汇通”体系,特别是要让人能够接受,不是简单用2400字就能够完成的。当然,如果真有东西,以非常精练的语言概括也可以达到,但您的论述远远不够。
我不信,古人几千年的经验,难道没有一点可取?但是,我肯定不行,因为对古人的东西从来没有做过认真研究,因为我总是带着挑剔(或轻视)的眼光看待古人,所以我更加渴望您的介入和指导……
2006.10.3又
6.盲人摸象
拜读第九讲“辨病论治和辨证论治——病证概念和‘证’实质研究”,我的确是“盲人摸象”:以为“言之无物”,实则是“目无全象”。尤其读到“表证实质初探”,更是拍案叫绝:不愧为“西学中”(“只有学好西医,才有可能学好中医”)!我最佩服的是,您既有深厚的中国文化功底,又有来自基层的中西医临床经验,更具备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和一针见血的批判能力。
我非常赞成您的看法,“我们还没有做到“知己知彼”——真懂中医,又真懂西医。什么时候做到了,上述问题就在自己的认识上解决了。要别人都接受,……他们也必须“知己知彼”,至少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帮助他们。”这是一个长远的奋斗目标,在具体问题上,我们目前最策略而又最具有可行性的办法就是搞“中西医结合传染病诊疗指南”,一边制定,一边学习,关键是从理论上讲,如何结合得更好一些,能够在临床上“1+1>1.1”。
现在制定“诊疗指南”多是“以起草人为主的大兵团作战”,我们也完全具备条件:有几个从理论到临床全面理解中西医的专家和一个专业委员会的技术支持,有一些国际有名的医药集团经济赞助,还有一本《中国中西医结合传染病杂志》(总会主办,中国科协主管)作为平台发布信息(该杂志早已报送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见附件)。
最近,我们准备创办内部刊物,先把摊子搭起来。并且安排一个“诊疗指南”栏目,每期发表一个病种的讨论稿(目前最新的几个“诊疗指南”见附件)。最终以中西医结合传染病专业委员会的名义出版《中西医结合传染病诊疗指南》,然后一边推广,一边修订,您看行吗?
2007年《中西医结合传染病杂志》主题安排:第1期,人禽流感;第2期,艾滋病;第3期,结核病;第4期,病毒性肝炎。重点栏目:专家述评、临床论著、实验研究、诊疗指南、经验交流、理论探讨、病例讨论、综述、继教讲座等。
下表是湖北中医学院网站的研究生导师介绍,蒙他们不弃,还把我排在中西医结合临床第一名(唯一院外人员),好几个博士生导师在后(我没有博士学位)。明知道是照顾关系,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自己仍然十分在乎,颇沾沾自喜。可见,人在有时候非常渺小,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小知识分子。
2006.10.5
7.补充说明
“中西医结合传染病诊疗指南”的编写,必须要有一个总体规范,您的“20讲”就是制定总体规范的基础。“中西医结合传染病诊疗指南”的编写,就是将总体规范落实到每个传染病上面,是总体规范的具体化。
您同意吗?
又,刚才检索了一下,有关表证的文章69篇(1994~2006),除去不相干的5篇,还有64篇,但是电脑检索并不全面,估计总数在100篇左右。下载其中3篇,请您过目(见附件)。
如果您的电脑显示不了附件的文章,请告之。
2006.10.5又
8.学术包装
您的概念就是比我清晰,“●”和“月牙形”何等原始,“全角”和“半角”则代表“行话”,所显示的水平完全不同。
显示附件文章,必须先下载“CAJ”软件,网上可以搜索。而且显示以后,还可以将图象转变成“word”文档。
您说:“《伤寒论新解》学究气比较浓,真能看懂的……可以说国内没有几个。大概没有人比我对仲景的评价再高了。……可惜刘力红的追随者100个有99.9个看不懂。结果还是“思考中医”更受欢迎。真是一种绝望的悲哀。”我的想法与您有点差异:
近代以来,中国毕竟开放了,东方神秘主义与科学批判精神在这里相逢、较量,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活剧。前者和迷信、固执抱成一团,后者与怀疑论、实证主义紧相呼应,我们都不自觉地卷入其中。东方神秘主义是弱势人群或弱势心理的精神依靠,科学批判精神是“强者”的心理反应。“法轮功”为什么那么多信徒?因为那么多人在现实中失意,不得不寻求非现实的“精神胜利”;刘力红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追随者?因为他们面对强势西医,不得不寻求自己的“精神胜利”和现实利益。尽管刘力红不敢真正面对病人(常常露出马脚),但还是有许多病人(弱势人群)追逐他这个“神医”——神秘医生;他把中医弄得神秘一些,许多中医就可以进一步糊弄病人。最近,刘心武“揭秘红楼梦”、“揭秘秦可卿”为什么那么火热?他就是迎合东方神秘主义,东方人特别喜欢“窥秘”。
当然,学生和知识分子不应该是弱者,至少科学批判精神与东方神秘主义会在他们头脑里相逢、较量。因此我认为,不是《思考中医》更受欢迎,而是《伤寒论新解》包装不够。您1996年9月赠书给我(暂不需要再寄),直到这次才找出来看。为什么呢?我心里想,研究《伤寒论》的书汗牛充栋,谁能再解出个什么新异?更何况,我本来就认为,古人就会解经,解来解去,都是牵强附会,臆说连篇,从来没有想到“洗澡水”里面还可以找什么“婴儿”。我当时只是把“反思”的内容看了一遍,觉得确实站得高,看得远。
所以,我觉得刘力红比您聪明。您批评他莫名其妙,恰巧正是编辑和他的巧妙包装:封面上的大名是“思考中医”,封面左上角暗藏着“伤寒论导论”,近书口处又竖写着“对自然与生命的时间解读”(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其实,您真正应该走红——无论是您的学问还是您的经历,缺少的只是包装,还有看您愿意不愿意包装(我倒不觉得必须“清高”。科学和科学精神的传播与我们自身的“清高”相比,是天上和地下的关系)。
您提示之后,我初看了一遍“桂枝汤新解”,赞成您的看法:学术上颠扑不破,文字上算得上范文。但我仍然觉得,缺少现实意义。虽然您确实具备批判家的慧眼、科学家的洞察力、学问家的扎实、哲学家的逻辑思维,最终却落人考证家的俗套。没有给桂枝汤带来什么新用途,甚至还给自己打了一个小小耳光:桂枝汤药理既支持补中益气,也支持发汗退热。后面的解释更有“强词夺理”、“画蛇添足”之嫌。我的看法是:既有判定实验,何需烦琐考证!
以上,可能是偏见,请您指正!
我坚信:您不是“不思现前事理,徒记纸上文辞”之辈,您是带着慧眼去寻宝的,带着现实去访问的。您走遍了祖国医学的山河湖海,一定能够看到大地深处的丰富矿藏,而我的眼睛里只有泥土……
10.6
9.致歉
上午我承认卤莽,就是想说“既有判定实验,何需烦琐考证”实在武断,“给自己打了一个小小耳光”是多么不恭!可能我当时也有刺激您的想法,但肯定是下意识的。再次请您谅解!
您的见解非常正确,中西医结合和中医药的许多实验在设计思路上有太多问题,很值得反思。我一直也是这样认为的,也包括经络研究(花费那么多的经费,立了多少项目,甚至作为“攀登计划”,简直就是“穷人的上帝”;最后非逼出一些“伪科学”来不可)。一方面任何高超的理论构想是否成立,实验是具有判定作用的;另一方面,高超的理论构想是来源于对前人理论的搜集、整理和分析思考。
下午没有看到您的回信,我有点失落。不过,明天正式上班,我可能有时也不能及时回信。
2006.10.7傍晚
10.争取利用互联网
刚刚得闲,我急忙打开电脑,您的来信和附件果然呈现在眼前。互联网确实方便,它成全了我们的交往;如此便利的联系,在几十年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从没有在网上发表文字,在网上写信也是近两年的事。看来,我还得努力学习,争取让互联网这个现代化的工具多多为我所用。
要下班了,妻子打电话来约我饭后出去一趟。
发来2篇游记(附件),请教正。另,“中西医结合传染病研究的目标与任务”已在《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上发出来,请您认真看看(在“肝病进展管窥”第9篇),指出文章不足之处。因为我自己没有很成熟的看法,而这个题目要探讨的问题非常重要,只有真正成为中西医结合传染病研究的指导方针和原则,才能名副其实。
2006.10.8傍晚
11.几个想法
20天没有通信了。一是不想打扰您校对文稿,二是我也想休息一下(每天写信还是很累的)。校稿差不多了吗?
这一段时间,我忙于上门诊(妻子到波士顿参加第57届美国肝病年会,我顶她的专家门诊)、找关系联系杂志的申办,还有一些琐事。总之,一弛一张吧。
刚才,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的师弟打电话来,讲了年底出书的事,我提到《内经时代》,他要您拿一个提纲出来。
我突然想,也许把题目调整为《内经探秘:中医理论发生学研究》更好,可能对发行量有所帮助。总字数50~100万(您原先也打算扩充1倍篇幅),具体内容分三大部分:(1)前内经时代;(2)内经时代;(3)后内经时代。这实际上近似《中国医学思想史》,我很多年前曾经跟出版社谈过,由于自己中国文化根底太浅,完全不敢问津。这些想法,供您参考。
我最近打算写一篇“结合中创新:发展中医传染病学的唯一途径”的稿子,主要是根据传染病谱变化、中医阵地萎缩等现实问题,通过1例重症禽流感的治疗反思,提出如何面对西医强势干预的现状和弊端,改变中医药“古方今病”、“屠龙之术”悲哀的一些思考(当然,也想帮中西医结合呼吁一下,敲打守旧派的美梦或呓语)。恐怕又要涉及中西医的长和短,请赵老师谈谈想法。
2006.10.31
12.组稿
又是十几天没有通信,您是否正在搞《内经时代》的提纲?
最近,联系杂志有了进一步的消息,估计明年上半年会批准下来。现在上面对期刊杂志控制很严,从1997年就关闭了正门,后门也只开了一个小缝。总的原则是:维持总数量,停多少,补多少。目前在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排队的有700多份申请,去年一本未批,今年也只上半年批了6本。我们花了不少精力,还得贴上不少财力,才有一些眉目。
我最近在筹备第一期杂志,还有组稿和写稿。以下是几个题目:(1)“取长补短,推陈出新——中西医结合传染病诊疗的新思路”;(2)“自然哲学的局限:中医预防思想为什么与手段脱节”;(3)“自然哲学的惰性:为什么伤寒与温病不能统一”;(4)“《伤寒质难》:中西医结合传染病诊疗的天才构想”。请您发表意见。
另外,我还是想请您来深圳住一段时间,一是商量杂志的办刊思路,二是筹备明年的中西医结合传染病年会[委员会议,请您和几个专家讲讲《中西医结合传染病诊疗指南》的编写思路,顺便将您的“20讲”每人发一本(医院买单)],三是筹备《中西医结合传染病诊疗指南》的编写。不知您能否答应?
2006.11.14
13.祝味菊的《伤寒质难》
10月31日的第二封信,您果然没有收到,和我的直觉一致。
您答应来深圳,我非常高兴。的确,我们目前要搞的几件事还急需您前来策划,我尽快找院长商量此事。如果最近过来住一段,重点磋商《中西医结合传染病诊疗指南》的编写原则(如何把中医的可取之处融入现代传染病的“诊疗指南”中,肯定没有循证医学依据,有的可能仅仅是设想),然后明年的中西医结合传染病年会(按《20讲》出版时间)再来讲学和工作如何?
看到您的《六十自述》,我突然又产生一个想法:杂志应该增加一个“人物专访”栏目。第一篇以您的事迹为起点:“诚实做人,扎实做事——访《近代中西医论争史》作者赵洪钧先生”,可能您又不愿意。但是,我还是要劝说您:要做些事情,总得有所牺牲;当然不能牺牲原则。如果自然科学期刊里增添一些人文气息,就多了许多卖点(听说著名的《science》和《nature》里面也有类似内容)。我早就说过,您的学问和经历都是可贵的精神财富,值得后学者学习和借鉴。
至于祝味菊的《伤寒质难》,我先从网上看到一些介绍,后来又到深圳中心书城买了一本。他的贡献主要有:
1.病邪分有机无机:他提出了“因无寒邪温邪之分,邪有无机有机之别”之说,认为六淫是无机之邪,无机之邪无形,只是一种刺激因素,一种诱因,真正的病因是细菌等致病微生物,即有形的有机之邪。“伤寒之成,有形有机之邪为主因,无形无机之邪为诱因,彼二邪,每狼狈为奸,伺人于不察也。” 他还认为:“六淫外感,着人为病,感邪之后,邪量不复增加,受寒八分,便是八分,祗有消散,决不增加,此无机之邪,无繁殖之机也。”又说:“风寒无形之邪,刺激体腔,及其着体,即不复存在,其诱起营卫之不调,乃人体本身调节异常之表现,表何尝有邪,又何尝有风可祛,有寒可逐乎。”按照传统说法,六淫似一有形之实物,说它可以从体表步步入里。祝氏认为这种解释是主观之臆想,他比喻说:“六淫造病,有如媒灼然,及其既婚,媒者休矣,”而作为伤寒主因的有机之邪,既可是原已潜伏体内,或者是从口而入,并非是只要一受气候影响,病菌就可从体表入里。
2.以五段代六经:“夫仲景六经名词,系代表人体抗邪所发生之六大类证候。六经所固定之证候,初不能包含一切抗邪情况,是以后人于伤寒六经之外,又有温病三焦之说,巧立名目,淆惑听闻,以百步笑五十步,其愚等耳。夫证候为疾病之表现,初非疾病之本身,六经证候,既不能包含一切抗邪情形,则六经名称可废也。利用六经名称,以代表各个抗邪程序,则六经名称存之亦可也。一切外感,无论其为何种有机之邪,苟其有激,正气末有不来抵抗者,其抵抗之趋势,不外五种阶段,所谓六经证候,亦不出五段范围。于意云何,吾之所谓六经者,乃代表五种抵抗程序耳,太阳为开始抵抗,少阳为抵抗不济,阳明为抵抗太过,太阴少阴同为抵抗不足,厥阴为最后之抵抗。一切外感,足以激起正气之抵抗者,皆不出此五种阶段,此吾研究之创获,敢谓前所未有也。”
但从口鼻入,也不是象叶派说的那样,好象真有温热之邪入卫入气入营入血。叶氏四层之看法,“不过是描写病变四种之历程”,“疾病之发展,因人而殊,因药而异,体质强弱,有体质强弱之过程,药石当否,有当否之演变。”前人划分六经、三焦,卫气营血,是欲使病邪如火车之行轨道,不准有丝毫溢出,因明知这样不合实际,故又曰并病合病,顺传逆传,并造成了既云“看法与伤寒同”,又云“邪在一经不移”等自相矛盾的说法。他说:“卫气营血,不过解释叶氏所习见之四种病型而已,此项病型之造成,半为叶氏纠正时医之误,半为叶氏自作聪明之误。”“然其所述病变,强半为叶氏本人所造成,是以遵其法,则见其证,必有其前后缓急之法,乃有其卫气营血之传,其先见之明,正其谬误之处。”
3.治疗强调匡扶之法:治疗外感热病,特别是在初起阶段,张子和不必说,他如吴又可、徐灵胎,乃致,陆九芝等许多医家,一般都强调祛邪为第一,故有“治外感如将,治内伤如相”,“大凡客邪,贵乎早逐”,“欲为万全之策者,不过知邪之所在,早拔去病根为要耳。” “良工之治病,先治其实”等说法,但祝氏则强调匡扶。他反复指出:“医之为工,能扶正以祛邪也,”“古谚有云:上工治病,必先固本。良有以也,”“疾病为正邪格斗之行动,医之任务,协正以祛邪也”,“伤寒之为病,邪正相争之局也,为战之道,气盛则壮,气馁则怯,馁其气而使之战,是取败之道也,”“医之所务,在益人也,去病而伤正,何益之有哉。吾子急切好胜,以为去病即是真理,是不知曲突徙薪,以焦头烂额为上客也。”“总之,伤寒正邪相博,正胜则邪负,邪祛则正安,正盛邪微,病有自愈之理,正盛而处理无方,则邪有稽留之道。”祝氏认为:治疗伤寒,如能纠正营卫之失调,调动机体之抗力,去其病菌之附丽,则“纵使首慝未诛,而莠民已戢,”病菌虽仍在体内,也不能再有害于宿主。
以上,与您的热病学思想非常吻合。您说:“热病可以纵看,也可以横看。……如果仔细看看所有感染性疾病,就会发现也可以认为致病微生物感染人体后都会有“表证期”——西医称为前驱期;菌血症期——中医称为里热实证、阳明热实证或温热气分证;败血症期——热厥期、热入营血;少阴证期——休克期;特定器官感染期如脑膜炎、肝炎、肺炎等——中医称为热入心包、脾经湿热、肺痈前期等等。”在治疗上,您也认为:中医药治疗重在扶正——调整机体整体状态。我们就是要扬长避短,在针对病原方面缺乏实效,就在调整机体整体状态方面下功夫,在截断逆转病势方面动脑筋,将治疗内伤的方法纳入进来。我们的《中西医结合传染病诊疗指南》就是在总论里增加“横看”的内容,在各论里面细化“调整机体整体状态”的具体措施。使目前中西医结合的“中医+西医”的“两块瓦状态”,逐渐向“有机结合”过渡。而这一切的关键,又是真正地认识中西医各自的长和短,让它们优化组合。
另,《内经时代》的目录没有收到。
2006.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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