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调查民营医院十年印象:医疗事故曝光多发地

梁知行

佛山民营医院开办了十年，佛山市民与民营医院接触了十年。

　　十年中，几乎每一个在民营医院就诊过的市民都有自己的体悟，记忆中都承载着关于民营医院的点点滴滴，无论是质疑还是信任，无论是公道还是偏见，不可否认，民营医院已经走进了佛山市民的生活，然而，南方日报记者对佛山市民的深入调查发现，较大部分人对民营医院印记却是“不靠谱”！有着这样的种种疑惑与担忧，民营医院要如何真正走近佛山市民？

　　●第一印象不靠谱的广告！

　　无论是街头报刊，还是逼仄小巷墙面上的宣传语，抑或是电线杆上的“小块膏药”，民营医院广告渗透在佛山市民生活的各种夹缝中。这些杂多的广告是不少市民认识地处城市边缘的民营医院的第一扇窗户，形成了对于民营医院的“第一印象”。

　　1月12日的早晨，家住禅城区的陈女士带着3岁的宝宝到佛山市一医院看感冒。尽管大排长龙近1个小时，尽管看病的时间只有几分钟，她仍然觉得欣慰；尽管从家里坐车到市一医院需要半个小时，而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永安医院，她仍然坚定不移选择了公立医院。

　　“你看，不是男性病就是妇科！”指着一份民营医院工作人员街头随手发放的广告，陈女士直摇头，“很不靠谱，对小孩子们影响也不好。”

　　在一系列治疗不孕不育、各类性病的广告轰炸下，民营医院成为不少市民心目中治疗各类妇科、成人皮肤科疾病的专门医院，当然也不可能令得市民亲近。

　　“这类广告占据了民营医院的宣传内容的八成，第一印象确实没有树立好。”佛山健翔医院外宣科科长林新城介绍，早年佛山民营医院为了追求短期盈利，定位方向确实不对，特别一些夸大宣传、过度包装的宣传，更搅乱了整个民营医疗市场的发展。

　　据了解，2006年以前，佛山大大小小的民营医院采取的宣传策略都是先通过各类广告铺天盖地的宣传打开知名度，病人被吸引过来之后，却未能取得预期的治疗效果，失望而归，从此心理就有对该医院存有质疑，而这种质疑由于晕轮效应，会直接影响到这个民营医院。

　　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统计数据显示，2012年前3期全国各省(区、市)食品、药品监管部门共通报并移送同级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查处违法药品广告135735次，对违法广告涉及产品采取了252次暂停销售、限期整改的措施。

　　“国家对于违禁医疗广告一直都在严厉查处。2006年起，新闻出版总署和国家工商总局就陆续出台了紧急通知，对于包含性病、癌症和人工流产等内容的广告，所有办刊杂志和电视台都不允许刊登。主要就是针对民营医疗机构广告宣传混乱的现象。”佛山卫生局相关工作人员谈到，近年来，佛山卫生局对于这类广告查处的力度在增大，相比于四五年之前，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二见印象医疗事故曝光多发地

　　关于治疗水平，民营医院留给公众谈论最多的，不是医术精湛的名医，不是先进的治疗仪器，也不是先进的治疗理念，而是被媒体曝光的一系列医疗事故。

　　“媒体曝光的医疗事故，七成都发生在民营医院。”佛山健翔医院外宣科科长林新城介绍，在各类媒体所曝光的医疗事故中，民营医院成了重灾区。

　　“其实，就医疗事故而言，无论是公立医院还是民营医院每年都有发生，由于民营医院的业务量比公立医院少很多，医疗事故在绝对数量上民营还要少一些，只是由于媒体的经常曝光，民营医院给公众留下比较深刻的负面印象。”佛山民营医院协会会长龙翔宇介绍，近几年来，民营医院的管理越来越规范，医疗事故发生概率大大降低，但只要有医疗事故曝光一般都是民营医院，公众对民营医院的不信任因为这些曝光的医疗事故越来越强烈，即便是一些拥有优势的民营专科医院，公众都不太愿意来了。

　　在大沥打工的小王提起妻子去年怀孕生产的经历，还心有余悸。

　　“我妻子本来是打算去一家民营妇科医院生产的，主要是那家民营医院离家里比较近，费用也比较便宜。”小王拿出去该民营医院门诊的记录，“当初也没有觉得民营医院有多大的不好”。

　　但妻子生产前两天，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关于民营医院的妇科医疗事故报道，惊出一身冷汗，“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去民营医院了”，小王介绍，妻子产前紧张，羊水破了，当时情况非常危急，但是妻子还是坚决要求改去市一医院待产，“由于未预订床位，差一点就住不进去，但报纸上那个深圳的医疗事故的报道给我们的阴影太大了，关乎生命的事情我们还是得谨慎。”

　　小王的许多工友也有从民营医院改去公立医院就诊的相似经历，“即便我们工伤保险和一些民营医院骨科医院挂钩，但是还是有很多人中途改去公立大医院就医”。

　　这一点也许与民营医院的经营管理水平、承受风险的能力以及公关能力相对公立医院较差有关。许多医疗事故中，民营医院未必需要承担多大责任，但是它们比一般公立医院更加害怕医疗仲裁、医疗官司，毕竟民营医院的口碑、实力都远逊于公立医院，一旦纠纷挑起，民营医院一般就会占下风。许多医疗纠纷的结果是，民营医院赢了官司，输了口碑，有的甚至关门结业了。佛山律师协会工作人员谈到医疗事故纠纷对于民营医院的打击，认为这一点与民营医院不注重营造良好的口碑，争取良好的舆论环境有关。

　　●再见印象冰火两重天就医体验

　　相比于徘徊在民营医院门口的患者，在民营医院经历过治疗的患者对民营医院的服务有着更深的体悟。

　　2010年，佛山启德医院一度门庭若市，在附近居住的小张也去检查过一次肠胃。“护士们都穿着漂亮的制服，系着‘欢迎光临’的绸带”，对于每一个到来的病人，她们都笑容可掬，提供很周到的服务，行动不便的老人还有专门的人接送，“当时我对他们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感觉服务态度真的很不错。”

　　但是2011年，小张再次来到启德医院就诊，在服务大厅待了10分钟也没有一个工作人员上前引导。接连出现了“一个感冒花费3000元”的过度医疗事件之后，启德医院门庭冷落了不少，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也没有以前热情了。

　　但这并没有彻底让小张寒心，在他看来，服务质量最终还应该是体现在医生的治疗方案和水平上。但是一次手术后拆线的经历，让他最终对民营医院寒了心。

　　“前后的服务态度，差异太大了，现在民营医院在我心中的形象基本上就沦为负面了。”小张介绍，自从他的经历被身边的亲朋好友知道后，大家都不再选择民营医院了。

　　服务态度是医院的软实力，采访中不少市民认为导致民营医院服务质量下降的主要原因是民营医院过于注重短期效益，希望在一两年之内就能收回投资成本，初期提供比较好的服务，努力吸引病人，随着经营效益下降，也就无暇顾及服务态度，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过于逐利。

　　根据佛山卫生局一组统计数据显示，在去年医疗纠纷投诉案例中，导致医疗纠纷的因素有多方面，但以患方对医疗行为及治疗效果的投诉居多。201例中对诊疗行为、知情同意未落实或解释不清、服务态度不满意等案例投诉占据五成。佛山卫生局相关工作人员解释，这些不满意的情况包括过度医疗、小病大治，甚至是假手术事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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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民“就医心理说”

　　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人们的医疗和保健观念在不断变化，就医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一些普遍的“就医心理”，这些就医心理直接影响了医院，尤其是民营医院的发展。

　　心理1：爱扎堆

　　大小病一齐扎堆公立大医院，是不少市民的一种典型就医心理。

　　而这种心理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无论是感冒发烧还是外科手术，不少市民都愿意到公立大医院排长龙，从而导致大医院床位周转困难，一床难求，而民营医院的门诊率和住院率低，床位空置。

　　2012年佛山第三季度市直医院医疗服务综合信息统计表显示，包括市一医院、市中医院、市二医院、市三医院、市四医院、市五医院、市妇幼保健院和市口腔医院在内的佛山重点大医院出院人数一直居高不下，7月份为19138人次，8月份为19875人次，9月份为19271人次。

　　佛山市卫生局相关工作人员介绍，该数据同比去年都有增加，去大医院就诊人数有增无减。

　　“市民看病应该量体裁衣，无论大病、小病都要去大医院就诊的心理既增加了病人看病的候诊时间，也给大医院造成了困扰，另外还造成了民营医疗机构的资源浪费。”佛山卫生局副局长谭光明建议。

　　心理2：医院不能死人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在大多数市民心中，如果出现死亡案例，那么这家医院与医术不精也就挂上等号。

　　“绝大多数人心中都有这种想法，但是却没有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分析”，佛山中山医院医务室负责人刘继鹏介绍，许多人来某家医院就诊之前可能就已经换过很多家医院，各家医院采取的治疗手法不同，病人的病情也不同，如果失血过多，就有可能刚进医院，还没上手术台前就死了。而这种情况下，病人家属就会直接埋怨医院，医院也比较无奈。而这种案例传播越久，对于医院的信誉损失也很大。

　　佛山市第一医院副院长谭伟棠认为，一个真正负责任的医生是不会轻易下保证，一种病情百分百医治成功的概率是几乎不存在的。

记者：徐佳佳 吴晓芳

来源：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