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还休：患癌的明星偏任性

何裕民

　　本来，这个话题我一直不想说。因为不想刺痛相关人士。鉴于最近一段时间来，很多乳腺患者因为姚贝娜的死而惊恐不已，忐忑不安，慌张异常，明显加重了恐惧感。这几次门诊中，原来一些很安全的乳腺癌患者经常会反复问，有的要求加门诊来看一看，问的问题都与姚贝娜有关。特别一些年轻的患者，说姚贝娜死了，我会不会也出问题。她这么年轻，这么简单就死了，我肯定也麻烦了！
　　其实，对名人的死，我们医生一般不愿多谈。因为，这涉及到名人家属/亲人的情感，也涉及一些隐私问题。然而，由于她们有名气却死了，变成了公众关注的新闻事件（特别对年轻乳腺癌患者），似乎成为这些患者严重加剧了的心病，安全感再一次缺失，恐惧感占据上风，危及这些患者的生存，故不由得想多谈两句。
　　关于姚贝娜的死，相信很多人都已研究过。主治大夫也曾经说：开完刀，当时很简单，给了她建议，希望她继续治疗，希望她注意，但是她我行我素。甚至，身体不允许的情况下，还拼命地参加演出，以至于在舞台上大口大口吐血，这可以说她的一种生活选择，对此，我们表示尊重；但按世俗观点看，这也可以说是她的自我折磨，在此不加评说。只能说，表现出她的任性而不理性。因为生命高于其他，尊重生命，是进行其他选择的基础；不尊重生命，其他免谈！
　　但我想讨论的问题不仅仅局限于此。这么多年来，我接触了不少明星患者，也听说了一些故事，但很少谈起他们。在和他们接触过程中，隐约觉得他们缺乏一种基本的理性——他（她）们成名了，被很多人关注着，很可能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因此，常常很不理性（近期，关于明星涉毒事件频发，也许也是这么一种认识或态度使然）。
　　我第一次接触一个明星是大名鼎鼎的山东演艺界明星李XX，人长得漂亮，演的电影很出名。后来患宫颈癌，已经晚期。当时，她是坐着轮椅到上海的，不能步行了。左锁骨上已转移，两个腹股沟都有淋巴，很明显是个晚期癌症患者。在此之前，她其实早已有了子宫出血了（只是认为自己仅仅是月经失调），后怀上孩子，属大龄产妇，分娩后恶露不尽。一查，晚期宫颈癌，加上名人找名医（其实是个卫生官员）开的刀，手术做得不太好；化疗了后效果并不怎么样。
　　因为已经没法承受化疗了，故专程来上海找我，住在公寓式宾馆，专心接受中医药治疗。非常认真，三五个月后，控制得很好。自己走着上飞机，回到北京。到了北京，我还专门到她昌平的家里去看过几次。印象特深，她隔着那个巨大落地玻璃窗和我招手告别，说何教授，过段时间你再来看我。那个时候北京城里往昌平的路还不像今天这么通畅。我是坐在车上，一路坑坑洼洼，赶到昌平的。我看着站在窗内的她，隔着玻璃墙，十分可爱，也十分健康。当时的确症状缓解了，吃药有点腻了，但无奈怕死，故在亲姐姐监督下，每天皱着眉头只能吃药。
　　不久，听说她先生朋友的朋友（因为明星身旁往往会有很多人特别照顾、特别关心），是个大气功师，主动找上门给她治疗了，这人名字就不便说了。据当事现场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组沙发，她坐在中间沙发，老公坐在左手边的沙发，那个“大师”，老公朋友的朋友，坐在沙发的右手边，对着她发了半天功，只见那个“大师”大汗淋漓，发完功后，煞有其事地说：“你根本没病了，你的病魔已经给我驱走了。医生再要你吃药，就是胡说，你不应该再吃药了。”她当时就从沙发上跳下来，“啊！我可以不要吃药了，我好了！我可以不要吃药了。”
　　其实，她当时淋巴是小了，但并没有痊愈。她姐姐在现场，是个理性的人，心里明白得很。看到妹妹不肯再吃药，急坏了。拼命劝说，甚至苦苦哀求妹妹再吃一段时间。但明星就是感性、任性，非常不理性，坚决拒绝治疗。姐姐急坏了，当晚拼命打电话，请我帮忙，我也给她打长途，说你一定要治疗。她说：“教授啊！我真的很好了，各方面感觉都很好！”然后，私下说：“别人会骗我，我老公会骗我吗？我老公的好朋友会骗我吗？我真的吃喝拉撒睡都比以前还要好，应该是病好了！”
　　结果，她把所有的治疗都停了。她认为自己很健康了。那其实只是种药物治疗后的稳定，与气功根本没有关系。只过了三个多月，还不到四个月，左腹股沟又出现淋巴了，而且长大很快。对于出现的淋巴，那个大师告诉她：是毒气攻出来了，是好的征兆！她居然也信了。就这样，她稀里糊涂快乐着，结果天天体重见减，一个月后明显消瘦、脚肿，这下慌了。第一时间给我电话，求救。然后到处求医，请来各种秘方，而且坐了专机去云南看病。最后，二个月（停药后半年多）后就走了，走时骨瘦如柴！这个任性的明星让我唏嘘不已！
　　梅艳芳是个大明星，患病后走得也是很离奇！
　　陈晓旭患了乳腺癌，忌讳求医，也是一个不理性的人！
　　香港有个胖胖的，姓沈的明星，患的是胰腺癌。她的一个年龄相仿的好闺蜜，是上海人，早她几年，患的是卵巢癌，在上海和深圳找我治疗，几经磨难，康复得不错，与我关系很好。当时，她帮沈某约好，来上海找我看，据说飞机票都定好，星期六要到我这来，闺蜜因为熟悉饮食忌讳，反复劝她注意饮食。这个女影星特别嘴馋。结果，来前大概四五天，一个晚上连续吃了几个大闸蟹，不久便剧烈腹痛，当晚进医院，当晚就走了。其实，胰腺癌不能吃大闸蟹。应该说大多数人都太清楚了。
　　还有一位体育明星，是我们原来叱咤风云的排球女将，非常有名。她与我的一位胰腺癌患者是党校同学。那位患者因为治疗，和我成了好朋友。四五年前，她得知他生了癌我处治疗效果不错，恳请他联络我。当我去北京时，就把我请到她的地方。当时，肝内发现有个东西，很小，疑似肝癌。我坚决建议她趁早做个手术拿掉，手术创伤不大。此后再中西医综合治疗。我也建议她可以找找吴孟超吴老，军中吴老，肝癌是非常有名的。她听从我意见了，专程来上海看了我和吴老，吴老的意见也一样。然而，她就是任性、我行我素，总觉得这个东西没有关系，什么治疗都不接受。很多人先后都劝她，就是不接受。结果一拖三年多，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出现腹水，并伴有诸多症状，确诊为晚期肝癌。这时候，临时抱佛脚，再找名医，希望奇迹发生，但一切都晚了！只能含恨而终。
　　总之，明星不仅仅是感性，缺乏基本的理性，而且总有一种任性的特点，我行我素。联系到这一次的姚贝娜，一样的！最后结局，不仅仅是唏嘘不已，还有种让人感到非常伤感而含恨的错综感受。
　　被肿瘤这种病盯上了，也许谁都难免。但是理性应对是必须的。故各位姐妹千万不要拿姚贝娜困境而恶性联想自己。比起姚贝娜来，我相信你们各位会自我重视得多，理性得多，因为你们没有任性的资本！尽管有些女患者也比较感性。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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