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医学”会议纪要

何裕民

　　在本人倡导与邀请下，北京大学医学部、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首都医科大学、山西医科大学、大连医科大学、中南大学医学院、苏州大学医学院、江西中医学院、上海中医药大学、黑龙江中医药大学、中国中医药学会、中国医学哲学协会等十几个大学的十几位教授在去年年底参加了在北京大学医学部召开的“好医学”预备会。会议有本人、赵明杰及张大庆教授共同主持。会议纪要由我的学生王宁博士整理而成，挂在本人博客上主要一是：如实反映国内一些有影响的学者对中国医学问题的看法及思考；二是借机征询一下诸位网友的意见；三是作为香山会议的准备！
　　
　　

“好医学”会议纪要

　　2010年12月26日，全国十多位教授于北京大学医学院逸夫楼620室对“好医学”的看法及对现行医学的质疑，进行了充分而激烈的探讨。现总结如下：
　　一、现代医学存在的问题
　　1、医疗体制结构问题。医疗结构（社区、三级医院、三级甲等医院医疗中心）的功能并没有得到良好的体现。医学管理的落后；政策导向问题；医改方案的仓促，目的不清，大大偏离了医疗的本质，缺少人文主义的“引擎”。
　　2、医学被技术主义和消费主义绑架了。工业革命后，生物模式的提出，使各种指标的物化程度严重。唯技术主义是否属于医学应该追求的终极目标，毕竟技术不是医学的唯一评价标准；高科技诊断的检出率升高，但是否对疾病的预防和治疗有意义？医院里，花大价钱的检查要看该不该做，大的体验不能当成常规体验。
　　3、当今医疗问题，不仅是其本身的问题，更是经济问题。全球的医疗危机就是医疗费用的增长，09年美国的医疗费用占全年支出的17.6%。今天的医学可以理解为八十年代的农民，包产到户，分解指标，过度开发。另外，医院评估指标和利润挂钩，影响了医院的功能和性质的定位，影像了医生的价值导向。医药行业本身也存在着问题。
　　4、医学是治疗、预防、康复，现在只重视治疗，预防和康复都没了。
　　5、新时代有新的问题，从我们的角度今天的医学碰到很多问题，我们医学哲学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从现代中医角度要突围，现在中医处于什么状态呢？一种“你不重视我”的心态，总是在埋怨，但是我觉得今天的中医问题我们倒过来思考，其实中医是有价值的。中医的价值没有得到很好的体现。
　　6、我们现在提出宏观的医药分开，这个东西还是要谈到文化，我看我们中国的文化和原来西方文化的区别，一个是我们的社会模式，礼仪之道的文化，还有一个人格的模式，君子之道，西方有绅士、骑士，一个人不当医生也要想到我要当君子，但我们现在这些东西都缺失。
　　7、达成的高度共识怎么去深化它，如何将其与可操作性协调好。
　　二、关于“好医学”的思考
　　1、好医学应该是宗旨合理、目的明确、切实可行的，费用可控可承受的，可持续发展的，覆盖面广的，防范在先的，充满人性的，身心并重的，尊重患者权益的，医生客观观察与患者主观体验并重的，能整合各种有效疗法的，可亲可爱的，社会广为接受欢迎且从业者引以为荣的。
　　2、好医学应该是人文的医学、理性的医学、生态的医学、简约的医学、系统的医学、批判的医学。
　　3、好的医学这个概念提出来，它是一个宏观的，不是一个实在的医学体系，而是一个导向的东西。这是我们的一个理想状态，我们可能实现不了这个理想，但是这是一个我们的达观导向的东西，那么这种医学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医学，我觉得第一个它应该是个“人性”的医学。
　　4、好医学是公平、公正的医学。（发达地区过度治疗，边疆地区缺医少药问题严重，区域间存在不平衡。）
　　5、好医学应该是反思的医学。
　　6、好医学并不是民族性的，但应立足于中国现实，站在一定高度，视野更宽广。
　　7、在90年代中期美国哈弗金森特提出了一个“医学目的”，当时提出四个标准：第一条是理性的医学；第二条是可视性的；第三条是公正的；第四条是谨慎的医学。
　　8、好医学的境界就是盐在汤中，这不是在好医学的基础下讨论出一条两条三条，其实就是倡导一种精神，竖起一面旗帜，盐在汤中，到那时候就润物细无声。
　　9、好的医学必须要有好的人来实行，好的人就是指好的医生，医生有三个层面，一个是利益层面，一个是道德层面，一个是价值层面，要摒弃利益层面，要坚守道德层面，要追求价值层面，实现自我的价值。一个好的医生要有自己的思想。
　　三、初步工作计划
　　1、团结国内在此方面有共识的专家召开沙龙。
　　2、下半年以“好医学”为主题召开国际高峰论坛，发出“北京宣言”对国内医学乃至世界医学界的发展和导向都将产生一个积极的推动。请中国社会科学院从东、西方文化的角度来谈“好的医学”，高度也能更高一些。
　　3、筹备香山会议，“医学的目的与承诺”，或“良知与承诺”可以作为会议论题参考，进行深度研讨。形成几点共识，在香山会议中进行思考。今年的香山会议之类一定要有舆论的加入，比如人民日报的或者光明日报的，希望有重量的好的文章以连载的形式配合这个会议。
　　4、约稿：对此问题的真知灼见，5000-10000字，发至何裕民邮箱，或医哲杂志官网邮箱，yizhe@yizhe.org
　　四、存在问题的解决建议
　　1、理论与舆论共同参与。
　　2、理清现代医疗界所存在的所有问题，并找出理论点出口。
　　3、发出声音，影响决策层。国家主流媒体的参与，会前会后全程跟踪，好的文章跟进。引入行政人员参加相关学术会议。不仅要影响医疗界，更要影响政府、社会、国家，才有可能被接受。
　　4、去年的医学发展高峰论坛，提出“整合”这个理念，使医学界对“整合”基本上耳熟能详了。并且像华西医科大学现在已经开始做了，首先做的就是以病为中心，以系统为中心不分内外科，这样做第一个减少了费用，第二个诊断准确率，第三个不折腾患者。这样费用下降了，病人的整个住院周期缩短了，准确率提高了，医疗纠纷很少了，所以开始深入考虑整合。心脏中心，同样思考开始搞整合了，而且他们可以和社区互动，指导社区，开成一个大的覆盖面。这需要领导层的毅力、眼力和执行力的问题。医学高峰发展论坛考虑每年推出一个主题。
　　5、中国医学要有自己的声音，不要永远跟踪医学，跟踪西方走，铺天盖地的指南都是西方订的，没有人去整合，现在各个科室都有自己的指南。
　　6、医院评估指标增加对满意度的测量，由第三方进行调查，引入政府、社会进行评定。
　　7、医疗的阵地应前移，关于疾病的预防，养生保健方面更应给予关注。中医“治未病”的优势要在这里得到体现。同样，疾病的康复也同样重要，全面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
　　8、医保“前移”。德国有一个州做得很好，他的医保有一部分放在预防，大概要拿出五分之一的比例，花一美金的预防可以降低以后医疗费用支出四十美金，这是一个。
　　9、WHO在8、90年代一直倡议一个“适宜技术”。现代更需要“适宜技术、合理治疗”。
　　10、文化的传播和教育。达成的高度共识怎么去深化他，重要的是把他转化成社会因素。让公众去理解什么是好的医学，这一点如果大家去努力做，民众很快就可以接受。
　　11、社会风气的改变：“让有才华的好医生尽快富起来”，在“德”和“利”要重叠，待遇要公正。应该让好医生点钱，这个是社会公正，是把“德”和“利”要重叠，不能把德和利分开。诚实的、有责任心的，应该得到回报。
　　12、韩国的医院中，从医院的部局，科室的安排，都充分体现了人文环境的构建。
　　13、鄂西生态做成一个试点，尝试对医学本身制度的重新规范。做些小的试验田，医生当然要保证收入，但是可以确保其成长，使其回归医学的本质。
　　14、学理层面的可能讲求高于先于政策。制度层面的扭转，为临床医生感兴趣的，这些问题其实可以在管理层面、制度设置层面再讨论。
　　
　　整理：王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