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岳美中先生的故事，体会学医行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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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阎秉华 ⊙ 编辑/张亚娟
　　导读：我们读过了《无恒难以做医生》，读到了岳老“读书宁涩匆滑，临证宁拙勿巧”的教诲，但是我们一定没有听说岳老也有过被患者破口大骂的故事。本文是岳美中好友的遗孀所写，她笔下的岳美中很令人感慨。
　　岳老解释“温病”说：“是体内病毒积累到一定程度而发作的，是病毒作怪。病毒的产生多数是人体新陈代谢不好，也有其他因素产生的。”小编感慨什么呢？读过四书五经的岳老在给患者讲述医学道理的时候仍然选用了现代人能够理解的语言，我们现在中医临床，要取得患者的理解与信任，不也是要这样吗？
　　
　　

　　我所知道的岳美中
　　岳美中先生与亡夫李渊庭是老朋友，他们有四十多年交情。解放后，20世纪50年代初，岳老来北京后，我们家大人、小孩有病，特别是患了重病，总是请岳老诊治，我们全家人敬重这位医德、医术都高尚的老中医。兹将我所了解并且记得的一些事略述于下。
　　
　　岳美中是自学成才的中医泰斗
　　
　　岳美中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他小时候很爱读书，但只读了几年书就被家里送到一个中药店当学徒。中药店有几本中医书，他得空时就翻看。他在当学徒期间患了肺病，自己就试着抄治肺病的药方，得到药店老板同意后就按自己照抄的中药方配药吃。吃了一个时期，肺病居然治好了，他从此对中医中药治病有了兴趣，更加努力学习。读完药店的几部中医药书籍，岳美中向认识的老中医借书来读。中医药方面的书读多了之后，心中慢慢有数，开始给人治病，治好了几个大病、重病后，学中医、做中医的信心加强了，请他看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中医这门学科很深妙，中医、中药本身就是唯物辩证法，学无止境。从对病人疾病的诊断到对证下药，都必须认真考虑主次关系，对疾病的形成和发展趋势要心中有数；对证下药首先要把每味药的性能搞清楚，然后思考君臣（主药与配合的药）如何配合才能更有药效。岳老讲，他的长处在于用药时君臣配合得当。认识各种中药的性能，是个逐步深入的过程，是从具体治病过程中摸索着积累经验，但更重要的是熟悉几位医圣留下的经典医学著作，温故而知新，不应墨守成规，也不能违背药物性能而胡来。
　　
　　岳老虽年过“古稀”，但每年都要通读一遍李时珍、张仲景等医家的名著，感觉总会受到教益，提高认识。“熟则生巧”啊！
　　
　　岳美中高尚的医德和医术
　　
　　据说，解放后由于岳美中先生多次治好疑难大病，名扬中医界，20世纪50年代初被调到北京。他在北线阁（广安门）中医院担任内科主治大夫时，我曾多次找他看病。岳老在医院看病时一律秉公办事，按挂号顺序叫病人，不讲个人关系。
　　有一次，我与许多病人在候诊室等待叫号，突然听到岳老诊室内有人破口大骂岳美中，候诊室的病人不约而同围到岳老诊室门口，我更着急地挤到前边。岳老坐在桌子正面，看见我点了点头，听着病人骂他：“王八蛋！”“骗子！”病人说：“我听说你会治肾病，是名医，才从哈尔滨坐火车来北京找你看病。我是个工人，赚不了多少钱，我花好多钱，费好大劲才找到你，你看完病竟给开了个每天二两玉米须当茶冲服的药方，玉米须怎么能治我的肾病？你这不是骗人？王八蛋！”病人气势汹汹地指着岳老鼻子怒骂着。
　　岳老不动声色，心平气和地对那病人说：“我从来不骗人！我知道你是工人。你来北京找我是为了治病，你照我开的药方吃半年，如果病没有治好，我赔你的损失，赔你往返火车费！”围在门口的许多人进了诊室劝说这位病人，都说岳大夫是好人，不会骗病人，把骂人的病人劝走了。轮到我看病时，我忍不住心里疑虑，问岳老：“玉米须能治肾病？”“能治。我已在多个病人身上用此物，确有效。”1973年，我四岁的孙子因吃四环素引发肾病，我告诉儿子用玉米须治疗，果然治好了。主要问题是得坚持吃数月之久。
　　1961年夏秋之际，一天早上5点多钟，我上厕所，拉稀便，全身非常难受，大汗淋漓，无力站起来，家人将我送到隆福医院急诊，当时体温不到38℃，但面色难看，医院留下观察。不料过了不久体温上升，到中午已是40.2℃。医生抽血、抽脊髓化验，已出来的化验结果难以确诊是什么病。
　　医生给我打了最新出来的抗生素红霉素，吃了最好的退烧药，都不管事。中午了，我大女儿李琦玲到岳老家中向岳伯伯边哭边说我的病，岳老不吃午饭急忙来到我的病床前给我号脉，然后问守在我床前的西医内科大夫：“你们诊断是什么病？用过什么针药？”那位大夫讲：“从化验出来的血象，难以确诊是什么病。有几样化验得培养三天或一周才能出结果。我们给打了红霉素，吃了退烧药，都不见效，正打算用酒精擦身。”
　　岳老听完后说：“这病在中医叫‘温病’，你们医院有没有‘牛黄安宫丸’？”那位大夫说“有”。岳老说：“拿两丸‘牛黄安宫丸’，（看了看手表）现在不到两点，给病人吃一丸，三点多钟如开始见汗，六点钟左右退烧，晚上吃第二丸。再拿两丸‘局方至宝丹’，明天早晚各吃一丸。”他又对焦急地站在他身边的老友李渊庭说：“不要怕，如果六点钟还不退烧，让孩子来家找我。我还没吃午饭，我走了。”
　　岳老走后，内科负责人找李渊庭谈话，问刚才那位是什么人？并说吃了那个人说的药，后果要自负。李渊庭说：“刚才来的人就是最近报纸上讲的，周总理派到印尼给苏加诺总统治好病的岳美中中医专家。我们自负责任。”那位内科负责人马上开方，让护士送来所开丸药，即刻给我喂服。同时，把我转移到一窄条小房间。高烧到40.2℃（腋下）时，我神志清醒，只觉得似有大桶冰水一下一下向我身上猛泼，我感到闭气、寒冷，咬紧牙，不能说话，但能听到周围人们的说话。吃下牛黄安宫丸后过了约莫一个小时，我慢慢没有了寒冷、闭气的症状，能饮水了，也能张开口说话了。又过了些时候，身上、脸上有了汗，到下午5点多高烧渐退。
　　
　　医院一位大夫找李渊庭说：“希望请岳美中大夫来给我们讲讲此病的病理和药理，我们想学习，请帮助。”李渊庭派孩子告诉了岳老。岳老第二天一早就来到我那间小病房。有五六个穿白大褂的大夫围上来，屋子小站不下，有几个站在门口听。岳老讲了很多，我记不起了，只记得说这种“温病”是体内病毒积累到一定程度而发作的，是病毒作怪。病毒的产生多数是人体新陈代谢不好，也有其他因素产生的。
　　岳老讲：“牛黄安宫丸主药是牛黄，去毒，又配以（说的药名我没有记住），此药搭配得很高明，疗效极好，故用此药。这是过去宫廷（皇室）用的药，很贵，‘局方至宝丹’也是宫廷药，药力比较小一点，作用一样。”岳老又解答了几个问题，就说他得回去上班，给我号了脉，说：“吃完局方至宝丹就不必吃药了。”岳老匆匆而去，那些穿白大褂的人表现出尊敬模样。我住了三天医院就出院了。后来，我看到在我的病历里写着岳美中给我看病这件事。
　　
　　我老伴李渊庭和我们的几个儿女，有了病都请岳老看，岳老颇器重李渊霖、李琦玲。
　　
　　岳老在初学中医学时，曾向梁漱溟先生的学生陈亚三学过医。陈亚三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对中医中药有过研究，颇有造诣。李渊庭也是梁漱溟的学生，由于陈亚三的关系，岳美中认识了梁漱溟先生及其多位学生，包括李渊庭在内，并且成为“志同道合”的好朋友。梁漱溟先生有病也找岳老。
　　
　　周恩来总理对岳美中的了解、支持和保护
　　
　　岳美中先生谈起周总理时，总会有些激动，对总理的知遇之恩很感激！
　　
　　周总理了解岳老、信任岳老、支持岳老、救助岳老的事，是岳老向我们讲的，现在能想起来的有这么几件事：
　　
　　岳老说：“周总理了解我，不然怎么会派我参加给印尼总统苏加诺治病的中国医疗小组呢！我给苏加诺治病时也很担心，万一出错就给国家丢脸呀！看到苏加诺吃药后见好，我才松了口气。”
　　
　　岳老说：“中医药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之一，表面看不如西医科学；但是，对人体疾病的诊断和对人的病症的医治方法却有其独特之处，中医从对人的整体认识到对人体的各部分之间的相互影响和联系的认识，进行诊断和医治，是从实践中摸索、积累起来的知识。这种文化是随着人类生命的发展、进化而发展提高的。国家应当重视中医的发展与提高，中医治病是中国对人类的生存与健康的宝贵贡献。”
　　【本文摘自《纵横》2007年03期，由中医书友会(微信号zhongyishuyou)编校发表，尊重知识与劳动，转载请保留版权声明。投稿邮箱：tg@linglan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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