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文艺工作者心中的中医与艺术

中医书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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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陈国亮 ⊙ 编辑/张亚娟
　　

　　导读：医学改造的主要是人的身体方面有形的疾病，而艺术改造的是人的精神方面无形的疾病。任何一门学科，达到一定程度都是一种艺术的展现。在作者的眼里，中医艺术的表现主要在两个方面，那就是‘蕴’和‘行’，那你觉得呢？
　　
　　

　　我心中的中医与艺术
　　

　　跟很多朋友都说过，我的理想有三，排在第一的是中医，第二是画家，第三才是我现在所从事的文艺写作。在读大学之前，曾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美术，虽然最终没能成为画家，但终究也是尝试过，总算是偿愿了。唯有这第一理想，总觉得距离自己比较遥远，却又总是难以割舍。
　　

　　喜欢中医，可能跟自己从小身体不是很好有一定的关系，据妈妈说，我在半岁之前，每天必须得找人拿针将身上扎个遍，须是全身都渗出血点，否则就嘴唇黑紫，呼吸困难。有时候碰到发作的厉害时，我妈妈就抱着我整天守在持针人的家里，以备随时扎针。后来慢慢长大不需要再扎了，但我一直瘦小枯干，这当然不排除有营养不良的成分，但是我想大概也有点先天不足吧。
　　

　　去年回家的时候，爸爸跟我说，妈妈得了一种病，病来时浑身难受，痛入骨髓，且伴有全身大汗，爸爸指着床边墙上的一道道抓痕说，这就是妈妈病发时抓的，指甲的抓痕很深很明显。妈妈当了一辈子的农民，一般的疼痛，她根本不会表现出来，可这墙上的道道抓痕……，她得忍受多大的痛苦！一刹那我觉得那一道道抓痕全都抓在我的心上。
　　

　　由此，我下决心要学中医。机缘巧合得识王辉武先生，于是，我开始结合自己所学来理解中医，用艺术的方式来理解祖国传统医学。
　　

　　首先我认为，中医与艺术都是着力于改造人的艺术，只不过医学改造的主要是人的身体方面有形的疾病，而艺术改造的是人的精神方面无形的疾病。任何一门学科，达到一定程度都是一种艺术的展现，关于中医，我以为其艺术的表现主要在两个方面，即“蕴”和“行”。
　　

　　“蕴”的艺术
　　

　　此蕴为蕴含、内蕴之意。中医乃是中国的传统文化积淀所在，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缩影，是中华人民在数千年来与疾病作斗争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有着丰富的中国传统文化哲学基础。而艺术，她绝不仅仅是美术、雕塑、舞蹈等等有型的种类，艺术应该是一种更高层次上的审美。毫无疑问，作为传统文化结晶的中医学，一定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审美，那么她就必然是艺术，或者说具有相当的艺术性。
　　

　　在我眼中，中医的理论乃至理法方药、望闻问切，都是艺术的展现，或者展现的艺术。中医讲究整体观念，首先人体自身是一个有机的整体，须要协调依存，所以要精神内守，恬淡虚无；其次，人与自然又是一个整体，须要统一融合，所以要处阴阳之和，从八风之理。中医所讲的养生学的最高境界，也就是融于自然。人在自然面前是何等的渺小，面对如此强大的自然，人能选择的只有从之。只有从之，才能保证自己的有质量的生命；悖逆自然之力，一定会让人得病受灾。
　　

　　阴阳，也可以理解为好与坏、正面与负面等等，世间万事万物皆有阴阳，知晓了阴阳，才能分得清利弊，也就能知道事情的正确处理方法。中病即可，不矫枉过正。比如虚不受补者，就不能茫然进补，必须得先固其中气，再慢慢进补，这样才能得到补益。
　　

　　这是多么难得的修身处世之道，圣人行之，愚者佩之。医学典籍所要教给人的不仅仅是得病了应该怎么治疗，他首先说的是作为人应该怎么活着。中医所要传达的是生活的艺术，是融合的艺术。每一个药方，都和战场上的排兵布阵，棋盘上的星罗斗布，戏剧上的起承转合，有异曲同工之妙，讲究君臣佐使，讲求各有所需，各有所用，有条不紊，多而有序。这是文化，能够囊括如此宏博文化的，就一定是艺术，是中医的‘蕴’的艺术。
　　

　　“行”的艺术
　　

　　行是行为、德行之意。医乃仁术，是济世活人的职业，医者行的艺术主要是德行之行以及行医之行，德行是自己的，行医则是与患者打交道。艺术界里有一句话，叫艺高不如德高，在医学方面，我想也同样适用，我们很难相信，德行不高的人能够在医学上会达到很高的成就。
　　

　　先生的诊室中悬有一块匾额，上书“存仁心，通儒道，术精良，可堪为大医”，我深以为然。存仁心、通儒道、术精良，都是医者德行之行，只有怀有如此德行，才能成其为一个医者，我想这也是先生一生从医的恪守与经验之谈。
　　

　　说到行医就是医患关系，中医与西医的区别在于，中医把人当成人而不是物，需要在诊疗中不失人情、嘘寒问暖。每一个患者都是一个亟待修复的生命个体，是怀着痛楚而来的，作为医者首先要怀有对生命的极端崇敬，他才会关切患者的病痛苦愁，以求达到最大的治疗效果。
　　

　　如何去调节，如何能够让患者信任，并且能为患者着想，急患者所急，医患之间相得为乐，和睦融洽，这就是一种艺术，是行的艺术。
　　

　　艺术上常有气质一词，我想所谓气质，就是一个艺术家独特的生命态度。这个态度与医者关切的主题是想和的，医学是融于生活，艺术是出于生活。我想学医与自己所从事的艺术，可以相辅相成，相互促进。
　　

　　其实，生活中很多东西之间是相通的，所以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之后草书大进。自然，本着对生命的尊重，我不敢奢求将来有一天能够将艺术施诸于医学，悬壶问诊，但我依然会在先生的指引下，不断往前迈进，如果将来我真的可以以我所学，为更多的人解除病痛，我定会慎之再慎，但更重要的是，让这博大精深的文化积淀来滋养我的艺术成长。
　　

　　因为医者所要面对的都是生命，贤者悬壶济世是仁术，愚者敬而远之，又何尝不是出于一种仁术。
　　

　　先生常用毛笔书写处方，红格黑字的脉案方签，抑扬顿挫，赏心悦目，在双手递给患者时，我感到那是一件件难以复制的艺术品，堪可收藏。
　　

　　得识中医，我之幸也。
　　

　　陈国亮
　　（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导演本科班，供职于重庆市艺术创作中心，兼任编剧）

　　【本文摘自《老医真言》，由中国中医药出版社授权中医书友会(微信号zhongyishuyou)编校发表，尊重知识与劳动，转载请保留版权声明。投稿邮箱：tg@linglan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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