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故事，好方子：验方杂说和一个药酒治疗骨刺的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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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朱炳林　⊙ 编辑/王超

　　

　　导读：本文的首篇是一段格调轻松的小品文，讲了几个验方的医案，其中有一段说银川市广为流传着一张专治骨刺的验方，传到医生手里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所拟，然后说载于某期杂志上，可是方子并未给出。小编辑好奇心重啊，就去cnki里找，结果还真找到了呢！那个故事也很精彩，所以今天的读者有眼福，就两篇一起欣赏吧~
　　
　　验方杂说
　　俗话说：“验方一张，气死名医。”哪位名医被验方活活气死，倒没听说过，但验方之奇效却时有所闻。薛宝钗从娘肚里带来的那毛病，不知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花了多少钱，总不见效，后来多亏一个和尚给了她-张“海上仙方”，一吃就好了。如果说《红楼梦》是小说，殆为曹公杜撰，不足为凭的话，那么医书上的记载应当是靠得住的。
　　《本草纲目》第十三卷中，李时珍记述了他二十岁时病骨蒸发热，肤如火燎，已到了“皆以为必死”的地步，是一味黄芩汤救了命，他叹曰：“药中肯綮，如鼓应桴，医中之妙，有如此哉！”
　　山阴王某，得了全身浮肿、气喘、声嘶、二便不通的毛病，生命危在旦夕，一许姓官员精医理，用生黄芪四两、糯米一酒盅，令煎一大碗，频频呷服。药后小便大通，肿渐消而愈。没想到次年在家乡绍城复发，症状似前，当即延请名医，告之以前情。
　　名医听罢，痛诋前方，以为不死乃大幸，改用除湿猛剂，不料十数服后，病人气绝。临盖棺时，壬某之妻见死者两目微动，大吃一惊，怀一线希望，赶紧用芪米汤灌救，须臾汤下咽而人渐醒，继续服用，终于肿消而愈。这张验方曾治愈多人，清朝陆以湉把它收进了《冷庐医话》。
　　验方药专力厚效捷，能起沉疴大病，且使用方便，价格低廉，自古至今，医家几乎都注目于此。孙思邈治病不收分文，只求病人帮他收集验方；总医学之大成的《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在每门疾病后载有大量验方；至于验方专著，不胜枚举。
　　这些方子的来源，一是来自民间，人山问樵夫，近水访渔民，临诊问病人所得。二是来自书本，当然不限于医书。三是来自同道的交流，四是来于自己。这四者之中最易忽视的是后者。
　　银川市广为流传着一张专治骨刺的验方，一天传到了董老中医手里，董老一看，竟是他给一病人拟的方子。原来此病人痊愈后，此方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传开了，董老将此方公诸于世，并大有感慨地说民间验方“原来还有这么个来路！”（《新中医》1991年第2期）（编者按：文后的《化骨健步酒》是也）
　　方药皆有利弊，验方也不例外，会稽赵彦晖先生亲见一妇人用验方截疟，一男子用验方治痛风，顷刻告殂；张石顽先生目睹一孕妇病黄疸误用瓜蒂搐鼻，致使呕逆、喘满、胎息上冲、惨痛叫号而毙。在航行途中，有一人病脚软不能行，是时船夫说有一药可治此病，船靠岸后，他喝了些酒，便入山采药，采来后渍酒，令病人天未明时服，病人饮后不多久，肠胃如刀绞般疼痛，黎明而死。同伴找他算帐，他根本不相信是药之过，“待我服下余药，看我死不死？”说罢将余下的药服了，不多久亦死。《寿世肯编》指出船夫醉眼朦胧，误采了断肠草才酿成悲剧。
　　举这些例子旨在说明，验方有专而无制、偏而不醇的一面。如与症相反，或病人症情复杂，或过敏体质，或天时不利，或使用者不知宜忌，或认药不准，或加工炮制有差，均足愤事。尤宜注意的是，古医籍中言验方之神，称其治效常过其实，既便千金、肘后这些古书之佳者都不免有此弊。
　　医之患在道少，因此医生不可因验方之弊而弃之，自然也不可因验方效佳而滥用，更深知验方与病症之间存在一种不为人知的“默契”，要想搞透它，谈何容易！此可暂时束之高阁，而把着眼点放在民间采风上，大量收集验方，既可为祖国医学宝库增添财富，又可丰富宏观辨证的内涵，使临床疗效得到提高。
　　化骨健步酒
　　

　　我的病人都知道，我对民间单方、验方，向来不轻视，所以常有人把好方子传给我。
　　

　　1981年初，有一患者因其家属足后跟生骨刺而艰于行步，欲求一方调治。我对她说，治这病经验不多，方子可以开一张，但不一定有效。只因这话却引起旁边一位候诊者的插话说，他曾经抄到一张专治骨刺的民间验方，经多人试用疗效很好，可推荐给我试用。
　　

　　后来他果然把这验方抄来了。我一看，什么民间验方！这不是我专为中山公园一位老工人开的泡酒方吗？这个老工人叫魏xx，是五十几岁的妇女，曾因双足后跟疼痛不能步行而病休了几个月，经银川市x医院X线摄片确诊为跟骨骨刺，外科治疗无效，我曾给她开过一个中药浸酒方。但此方效果怎样，后怎么成了民间验方，我就不清楚了。
　　

　　大约过了半年，恰巧魏xx因他病来找我，我顺便问她骨刺病的服药情况，才知道她在4年以前，即1977年夏季开始饮用我给开拟的药酒。他说：“饮到这年秋后，第三料还没饮完，脚痛就全好了，走远路也不痛了，直到现在没再犯过，当时剩下的一瓶药酒还在哩；”
　　

　　我问她：“这药方又是怎么流传出去的？”她说：“我好了以后，听说别人有同样的病，就让他照方治疗，慢慢传开了，连外县都有人找我要方子，都说吃了有效。传得远了，谁也不知道是你开的药方，就都说是民间验方了。“原来是这样”，我心里想，民间验方原来还有这么个来路。
　　

　　过两天她受我委托，把4年前我给开的原处方带来了，果然，同所传验方完全一样，内容是：川牛膝、炒杜仲、当归尾、红花、醋延胡、威灵仙、玄参各30克，炮山甲15克，共碾为碎块，纱布包好，用烧酒1.5公斤，浸泡1周（冬季浸泡2周），过滤后装瓶饮用，每次1小盅，日服二次。
　　

　　1981年夏季以后，我又甩上述浸酒方去穿山甲，加木瓜15克，鸡血藤30克，治跟骨骨刺，连用几例，疗效都好，实有消瘀通络，滋肾降火，软坚化骨，使人健步的效能，所以我把改方后制成的药酒，叫做化骨健步酒。
　　

　　以后我遇到腰椎肥大增生的患者，也活用此方，把川牛膝改为怀牛膝，当归尾改为全当归，再加鹿角6克，白芍60克。
　　

　　若是颈椎病，则去牛膝、杜仲，改为葛根、羌活各12克，浸酒服法如前，疗效也好。但药名就不能再叫健步酒了。
　　【“验方杂说”摘自《困学斋中医随笔》作者朱炳林，“化骨健步酒”摘自《新中医》1991年第2期作者董平。由中医书友会(微信号zhongyishuyou)编校发表，尊重知识与劳动，转载请保留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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