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血的“圣药”当归

罗大伦

　　已故著名相声大师侯宝林老先生，在他的一段相声里边说过一个四句的谜语：“堪堪来到五月中，家人买纸糊窗棱，丈夫出门三年整，一封书信半字空。”“堪堪来到五月中”，这味药是半夏，因为五六月正好是夏天过了一半的时候。“家人买纸糊窗棱”这药打的是指防风，“丈夫出门三年整”指当归，而“一封书信半字空”指的则是白芷。
　　当归自古被称为“女科之圣药”。古人娶妻为生儿育女，当归调血是治疗女性疾病的要药，其取名，有人认为是“当归因能调气养血，使气血各有所归，故名当归。”意思是人的血液正常是在我们的经脉里运行的，如果运行不畅，或者其他原因出现了淤血，那么这个时候就要用当归来活血，使血液回到它应当回到的地方，所以说叫当归。而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古人娶妻要嗣续也，当归调血为女人要药，有思夫之意，故有当归之名。”意思是妇女想念丈夫之意，因此有当归之名，这层意思，在唐诗“胡麻好种无人种，正是归时又不归”有所体现。
　　
　　当归是中医经常用的药，在妇科病里用得尤其多，所以被称为“女科之圣药”。但是当归不只局限于妇科，其他血虚的人以及需要活血的人都可以用当归来调养。
　　中医认为，当归具有补血和血，调经止痛，润燥滑肠的作用。可以用来调理妇女月经不调，经闭腹痛，症瘕结聚，崩漏；同时治疗血虚头痛，眩晕，痿痹；肠燥便难，赤痢后重；痈疽疮窃，跌扑损伤等等因为血虚血滞而引起的病症。
　　过去中医用当归，要分成当归头、当归身、当归尾三种药材的，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东垣认为：“当归头，止血而上行；身养血而中守：梢破血而下流；全活血而不走”。今天，我们基本用的都是全当归了。
　　而古代医籍《主治秘要》云：“当归，其用有三：心经本药一也，和血二也，治诸病夜甚三也。治上、治外，须以酒浸，可以溃坚，凡血受病须用之。眼痛不可忍者，以黄连、当归根酒浸煎服。又云：血壅而不流则痛，当归身辛温以散之，使气血各有所归”，可为确论。
　　在历代的中医名家中，有很多关于当归的典故，明代著名医家缪希雍就有用当归治疗妇女月子病的案例。据文献记载，黄桂峰的大老婆，生完小孩以后头疼，还有大便燥结的病症。产妇生完孩子，身体本来就虚弱，又要喂奶，还有头疼、大便燥结的病状，可以想象她是非常痛苦的。很多医生都认为她是受了寒湿引起的头疼，就给开了祛寒湿的五积散，但是没有效果。后来，黄桂峰找缪希雍来给老婆治疗，缪希雍只是在五积散的基础上加了一两当归，产妇的病症就慢慢消失了。
　　产妇为什么会出现便秘呢？那是因为产妇生孩子的时候血液流失得比较多，血亏了就容易便秘，而当归有养血的作用，所以缪希雍就在原有方子的基础上加了一两当归。
　　对于老人的大便干燥，如果判断是血虚引起的，也可以用当归来调理，经验是量要大些，缪希雍的用一两的方法，是非常正确的。中医关于便秘有个很形象的比喻，说河道里有水，船才能开动，如果没有水的话，船肯定是走不动的。大肠好比是一段河道，大肠里的津液好比是水，粪便就好比是行在河里的船，如果津液气血不足，那么粪便自然就不能顺利从肠道排出体外，此比喻甚是贴切啊！在这个理论的基础上，中医里有个治疗便秘的方法叫增液行舟。粪便为什么不能顺利排出呢？是因为没有血液濡养它，那么我们就养血，把“河道”的水供足了，“船”自然而然就能走了，所以当归有润肠通便的作用。
　　
　　《神农本草经》里把当归列入中品。“当归，味甘温。主咳逆上气，温疟，寒热，洗在皮肤中，妇人漏下绝子，诸恶疮疡金疮。煮饮之。”《本经》里面的中品，是用来养性，治病，调整人的偏颇的。“咳逆上气，寒热”都是气血不调的一些表现，说明当归有养血活血的作用。治“妇人漏下绝子”则是着重指出了当归可以治妇女病。
　　民国时期的名医张锡纯，曾经记录过自己刚学中医时，运用当归的例子：“一少妇，身体羸弱，月信（就是月经）一次少于一次，浸至只来少许，询问治法。时愚初习医未敢疏方，俾每日单用当归八钱煮汁饮之，至期所来经水遂如常，由此可知当归生血之效也。”
　　

　　在中医里，用当归的方子太多了，其中最主要的一个方子叫四物汤，是中医治疗血证的一个祖方。后世很多的方子都是从此方演化而来的。四物汤一共就四味药：熟地、当归、川芎和白芍。四物汤的主要功效是养血。熟地黄是滋补肾经的，有固本的作用；当归是养血活血的；川芎也是活血的药，它进入血中能行气；白芍可以养血，起收敛的作用。这四味药配合在一起，有补有通，治疗妇科的血证以及治疗普通人血亏的病症效果很好。
　　在这个四物汤的基础上，如果再加上桃仁、红花，则叫桃红四物汤，可以增加活血通络的作用，我经常让血虚血瘀的女性，用桃红四物汤，每味药六克，熬水，然后用此方泡脚，可以活血通络，对于月经量少，月经色黑的女性效果不错。瘀血在中医里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瘀血就是我们体内的血液不能正常运行，在脏腑里不正常地停留，或者跑到经脉外边去了的情况。现在很多的心脑血管疾病都和中医讲的瘀血有紧密的关系。
　　桃仁、红花都是活血化瘀的药物。桃仁就是我们吃的桃子里面的仁，善于化解有形的瘀血；红花善于化解细微的瘀血，就是我们看不到的络脉中的瘀血。
　　很多女性朋友在生完孩子之后，瘀血的情况会经常发生。比如有的人生完孩子以后不断地出汗，而在这个时候，医生往往给开一些补药，但是出汗的症状却越来越严重，越补汗越多。其实，这时我们需要看看产妇的舌象，如果上面有瘀斑或者瘀点，瘀斑是一块一块的黑斑，瘀点是一个一个的黑点，还有的人会嘴唇青紫，手指甲也青紫，眼睛周围有黑圈，皮肤干燥，有以上这些症状的人，往往就是有瘀血，我们就需要用桃红四物汤来活血化瘀了。
　　冬天的时候，如果我们感觉自己阳气不足，血液不足了，比如说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此时可以喝一点当归羊肉汤，具体的做法是用10克当归配上半斤羊肉，再放10克熟地，然后切六七片生姜熬成汤，这种汤就有很好的养血温阳的作用。隔三差五地喝喝，气血充足，我们身上就会暖和起来。其实，为什么天一凉，手脚会冰凉呢？阳气不足是一个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血虚之人，天气寒冷之后，血脉不流通了，血液输送不到四肢末端，我们的手脚就会发凉。以前熬这个当归生姜羊肉汤的时候，人们往往不加熟地，这是张仲景的方子。但是我觉得，当归生姜羊肉汤不加熟地是治病的，我们在养生的时候一定要加入10克熟地，因为当归的药性有点燥，所以我们要用熟地来平衡一下汤的燥性。
　　
　　人们容貌的衰败都是由于气血不足引起的。气血充足的时候，人是容光焕发，红光满面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体气血就会不足了，容颜就会慢慢衰老。我们如果能够继续滋养气血，就可以让容颜多保持几年。
　　曾经有位讲养生的马悦凌，提倡用当归粉口服调理身体，她主张的生吃泥鳅鱼我是非常反对的，但是，我觉得对任何人，也不能有偏见，她提倡的对血虚的人吃当归粉，我觉得是有道理的。讲个有趣的经历，我曾经到江南一个城市，有银行行长问我马悦凌该怎么评价，我就说泥鳅鱼事情，他说不管别人说什么，他是相信他的，因为他的一个朋友，另一位银行行长，换了癌症，医院不治，于是他们去了南京找马悦凌，结果居然“用她那一套调理好了”，人痊愈了。可见，每个人各有心得，各有得失，不可一概而论。
　　
　　那么，什么人不能用当归呢？
　　当归的药性有点燥烈，所以阴虚有热的人在使用当归时，一定注意要加上其他的药来管住当归燥烈的药性，不然服用者会有上火的感觉。阴虚就是有内热，阴虚的判断症状为口干、舌燥、眼睛干、五心烦热、腰膝酸软等。
　　当归的气味非常浓郁，闻起来非常香，经常被我们作为作料，比如说有的人喜欢在涮羊肉的时候放当归。在很多传统的烹饪方法里面，都会用到当归的，这也是药食同源的一种体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