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中医3,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木易生

　　论及中医之事，似是难以圆满。
　　好比如，医以外的东西，看似轻描淡写，无关紧要，好像在辨证施治中作用意义不大，所以常常被忽视。更不会让人有“真正地为人，就是彻底地为己”的认识。在社会转型时期，无疑需要一再审视之。
　　今天，风和日丽。在书房里，泡上茶，躺在软榻之上，玉树临风的与书交谈。面前的我远离世人评价，不受喧嚣所扰地去思考，伴着茶香，透着儒雅，去感受心静如水。
　　读着中医书，忽一阵心潮澎湃地。在以往的谈论自己为人也好，做中医，或者说治学也好，我的这种口吻和文风，总有与现实相对的东西。定了定神，我才记起。原来，在两个星期前按惯例今儿是要应邀出诊的，之前我自行放弃了，以后恐怕很难再有这样的事了。私底下，只是害怕看见自己的格调以一种不完美的方式收场，因而非常渴望以另一种内守重塑内在。
　　闲谈中医出诊，之前出诊坐堂的一幕幕，节节重现。“杨大夫，你看病节奏太慢了，只适合无所事事的上了年纪的人看”。这话让我很受刺激。
　　“最近吃药的少了。”事实上不是没有患者来，而是患者需要什么样的中医大夫。
　　那些走出来的书香门第之后，还跟我说：“钱这个东西能让别人觉得你混得很好，你说呢？杨大夫。金钱意味着权力，代表着成功，让别人为我服务。”当时觉得也是有点讽刺我。
　　“保留中医中药，必须保证能够赚钱，赚取利润最大化，才能够收回投资进而发展”。我心中不无怨恨。
　　说真的，谁又不在乎这些呢？只怪世道做得太凶，太假，密闭了无知人的双眼。
　　无数次，我选择了隐忍。
　　感恩病号的信任，感恩愿意拿生命让一名稚嫩的大夫治疗，和给予鼓励的老师们。再次与店主聊到吃的中药饮片的品质问题，因为市面上的药材商、加工户良心都泯灭了，都不遵照古法炮制药材，随便加化学原料，药材95%都是假药了。你看了你惭愧吗？就不能为老百姓做做好事呢？
　　常常，看着煎出的一大包黑乎乎的汤药，我几次端起又放下，药味却随着飘浮的热气进入我的鼻子。现在的处方之所以疗效不高，不完全是我处方水平的问题，更多的因素是假药造成的。
　　我说：“治很久没治好，不是砸我的招牌吗？”呵呵。回敬我几句：政府又不拨款，老百姓又不捐款？至于好坏与否，爱谁谁吧！你说听着那个尴尬，我就恨不得地上有个地缝钻进去。人啊，差别怎么这么大呢？此时我身上散发出一种失败的气息，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今天回头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这是人心败坏、道德沦丧的结果啊！
　　这与我的治病思路和追求不相吻合。我这里不会！未来也不会！我认为，医德大于医术。德不修，徒论医术，不过是个普通的医生。如果医德败坏，则根本就是含灵巨贼，也谈不上医术如何了。如果不多长个心眼，再服那位店主卖的药，这辈子还有解套之日吗？
　　扼腕浩叹，泪下青襟。的确折射了同道的欠缺，以他单薄、狭隘的知识素养，实在无力驾驭这宏大的话题。中医所谓的文人，确实是反智者居多。凡有异于彼者，必群起攻之。所以拧巴的和拧巴的总也对不上茬儿。主流文化，主流价值，皆同形而异名也。
　　而这如此等等，并不是我所能够掌控的。无数识文断字的同道，生存态度也是令人叹息的。不缺学历，而缺技工不缺规矩，而缺规范不缺真诚，而缺沟通不缺口号，而缺思想不缺理念，而缺信仰。从长远考虑，其实一一揭示着，影响着经济收人和经营的舞台。
　　当我看到显现出来的重重危机，现在回想起来，我为当时确实有点不顾一切的大胆，而懊悔不已。如今“敢怒”，确实当即翻脸。罢！罢！罢！宁写费纸一千张，不与盲人论短长，就此别过。而不是因短期利益而改弦更张。我只要耐心守住挣钱一件事，都早应步入富庶之列。那么多钱向我飞来？这与我的生性和中医天性不相吻合。
　　然而，在当前时代，需要有钱、有地位，向来对钱颇为热衷。不只是钞票本身，还有它们所能够带来的无尽奢华以及那种标志成功的方式。而且在现代思潮的影响下，干扰多于专注，我也看见这块土地上，无数试图为自由而作的人，多数要被驱逐流放，被割喉拔舌。世风不古，万物的结局近了，我更要谨慎内守啊！
　　出于对医学的热爱，也算是在半个经商之余，肯定还会将行医当作头等大事。在盛壮之年以中医养家糊口的谋生倒是可以，想谋财却是不可能的。淡泊名利、甘于寂寞的人生准则是学识得以持续增长的保证。在这个信念的基础上，然后始能“道问学”而通医理。继而精通医术，则自觉善莫大焉。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与我私下沟通时，得悉我治疗了那么多病人，几无收入可言。消耗这么多年后，经济却是拮据，感到错愕。这并不奇怪，付诊费的本来就少，有时不用掏腰包付药费，先让病人服药，有效后再还我钱。碰上很困难的患者还会出于恻隐之心去资助一下，完全没有付费，免费治病。就是这样一路走来，要想不拮据是很困难的。中医生存之难已见一斑，从此一斑也可见到中医在中国发展之难。
　　真正决定意义上成为中医的名片，最重要的是维系中医的文化传承。把原本就属于百姓的经方还给百姓，效果不单单在于门诊量和患者层次，和消费购买力。能够保证中医人群不流失，才能够成为经世致用，乃至一块中医堂号的名片。
　　“作为一名草根中医，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话语权。”谈到现在中医诊所、药店生存的现状时，路并非那么容易啊。不仅是我处境艰难，是中医的处境非常艰难。像我这样的尴尬的身份，真心去从事中医事业，终日闷头苦读，知音难觅，殊为不易。所以很多时候其实是少师无友，在江湖道上，和与我自己的行医生涯中，摩肩接踵击掌把腕过的同道、朋辈，亦是越来越少，凤毛麟角了，很是清贫的。但还是能够坚持，很艰难的生存下去的。
　　最重要的，认识到自身一系列以前的错误的所作所为，认识到自身一系列现在才知道的问题，近来都在修正过去的粗浅认识。让我开始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理解，认识事理越深，就越不能抱怨什么，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实际上，“我比大部分人受到的误解都多”。当众人似乎都在试着给我贴上既有的标签之时，我仍想努力地为自己正名。内在和声望对我而言非常重要，之前应邀出去帮帮忙、出出诊，我心里想的不只是中医，也并不只是为钱、或者什么名气。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只跟中医有关，“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这个人远不止如此。”
　　如今，虽不得看见大喜乐，却因了我信她---中医的性命双修。中医，其实每天都在行道、修道、悟道，只是我们没有深入思考罢了。作为中医，我们很多时候都是在“有为”而做，非是“无为”而做啊！在我看来，就是我这些优秀之人，不曾讨好于这个社会，卑躬、虚情、假意、笑脸等等。自然，这个时代也无从加宠于我。
　　然，我素来脾性倔强，认准的理从不回头。其实，人啊干的事，都是为自己干的。“我啊，还是好好做我的中医吧，”独自领略一份生活的甘苦，增长、充足、尽心尽力，尽意、尽性，爱人如己。做人做事，要诚实厚道，为的是人的脸面，和那份心底的温存。
　　有道是：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