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胤宗不著书之原因看中医之核心

王庸医

我喜欢临床有真本事的医生，非常反感只会空谈理论，将理论搞的玄之又玄的文人。许胤宗是我非常佩服的临床大家之一，《唐书》对许胤宗医术之描述称神，记载“时关中多骨蒸疾。得之必死，递相传染，诸医无能疗者，胤宗每疗无不愈。”而许胤宗并未著书，将自己的核心思想仅用短短数言涵盖：“医者意也，在人思虑。又脉候幽微，苦其难别，意之可解，口莫能宣。且古人名手，唯是别脉，脉既精别，然后识病，夫病之于药，有正相当者，唯须单用一味，直攻彼病，药力既纯，病即立愈。今人不能别脉，莫识病源，以情臆度，多安药味，譬之于猎，未知兔所，多发人马，空地遮围，或冀一人偶然逢也，如此疗疾，不亦疏乎？假令一药偶然当病，复共他药味相合，君臣相制，气势不行，所以难差，谅由于此。脉之深趣，既不可言，虚设经方，岂加于旧。吾思之久矣，故不能著述耳。（新《唐书》作：今人不善为脉，以情度病，多以物以幸有功，譬猎不知兔，广络原野，冀一人获之，术亦疏矣。一药偶得，它味相制，弗能专力，此难愈之验也。脉之妙处不可传，虚著方剂，终无益于世，此吾所以不著书也。）。”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在许胤宗的心里，医生最需要精通的是脉诊，而当时医生之所以没有许胤宗的临床疗效，皆是因为“不能别脉，莫识病源，以情臆度”。许胤宗离今已有一千五百年左右，而医生之弊病也一直延续了这么多年。现之医生亦是如此，“以情臆度”，比如来一个头痛患者，医生没有任何根据就会说是头风，然后川芎、天麻之属一起上，“多安药味”以为可行，熟知鲜能取效。再如见到腰痛、气短就是肾虚；见到乏力就是脾虚；见到心痛就是血瘀；见到咳嗽就是肺热。。。。。。真是“未知兔所，多发人马，空地遮围，或冀一人偶然逢也，如此疗疾，不亦疏乎？”。如何能知道兔所（病机所在）？最妙者唯有脉诊。其实请看临床大家医案无论叶天士、王孟英还是张西纯、丁甘仁或者近代的蒲辅周、赵绍琴等等无不精通脉诊，从其医案的脉诊分析很容易分析出其处方思路，建议从读这些医家的医案，仔细看其对脉诊的记载，定有豁然之感。不通脉诊，处方没有根据，唯凭臆断取效则难矣。
我知道还是有人会说中医关键要四诊合参。确实没错，必须四诊合参，我在临床亦强调四诊合参，此文之目的只在强调脉诊之重要，无贬低其他三诊之意。但我个人认为脉诊为四诊的核心，因为脉诊能正确的反应出人体的整体状态，人体气机之关键，而其他三诊很难做到对人的全面把握。再如来一病人胃痛，喜冷饮。请问此病诊断为胃寒还是胃热？如果单纯通过这两个症状你就下一个诊断，那就是臆断。因为你如果诊断此病为胃热的根据是：因为病人喜欢吃冷饮所以胃是热的；如果诊断为胃寒亦可以找到很好的根据：由于病人长时间喜欢吃冷饮，所以必然导致病人胃寒。所以通过症状下的结论都是臆断，证状骗人者颇多，我常见手脚冰冷之人，他医温之无效我用小剂寒药而手脚转温；发热流黄稠鼻涕者服用温药后病愈；生气后头痛头晕者他医疏肝无效，我只用小剂健脾药而愈。。。如此种种不胜枚举。脉诊是判断人体气机状态非常好的根据，所以许胤宗一生唯一留下来的教导是一定要重视脉啊！如果明白脉象，能通过脉象把握人体气机之关键无论时方还是经方都是好方，皆可一剂知数剂已。不明机理，即使是神方亦难获效。书至此，又重读许胤宗遗训，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