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我差点死在机场”事件，中医人能做什么

中医书友会

中医书友会第801期

每天一期，陪伴中医人成长

作者/袁炳胜 等

编辑/瓦力 ⊙ 校对/桃胡琪、居业 等

I 导读：小编看到一则微信《我差点死在了北京机场》，转述一位记者的生死遭遇，不由得内心紧缩，但马上职业病地想到中医人能做些什么？以前也和一些中医人讨论过重视中医急诊的问题，但风险大、疗效不确切等问题，让大家心里没底。恰巧英国的一位中医袁炳胜写来一篇文章，诉说了他在飞机上救治病人的经历，并想告诉国内的同行，中医从来就不缺乏急救能力，千万不要放弃急诊这块阵地。


同时，也欢迎您就两个问题撰写评论：一是如果在飞机、火车等公共场合，遇到文中提到的急性消化道肠梗阻和昏厥患者，有什么办法？二是，发展中医急诊该从哪些优势领域下手？


近日，一则题为《我差点死在了北京机场》的微信广为传播，转述了一位记者的生死遭遇。小编摘录其中部分内容如下：


我是一名有着12年新闻经历的记者。11月9号，当我乘坐早八点的航班前往北京采访时，却经历了生死一刻，十五小时后的紧急手术，取出了一段长0.8米的坏死小肠，让我活了命。


　　7点，登机前我吃了一小桶碗面，一块小蛋糕，几小袋一只装的杏肉。


　　8点20分起飞，大约5分钟，我开始感觉肛门部位抽搐疼痛，类似于岔气，但又有点不一样。我忍不住后站起来走到最后一排，但是仍然没有缓解。随即两次去厕所蹲了许久，但是疼痛越来越严重。


9点左右，我第一次向空姐求助，口述自己起飞后肚疼不止，无排便感。


9点20分，我已经疼得坐立不安，浑身虚汗。行动力随着疼痛下降的很快。向空姐再次求助，联系到救护车。


9点50分落地，但是滑行后迟迟不开舱门，当时我已经浑身汗水湿透，口干舌燥却还喝不下水，疼痛每隔十分钟就会加剧一次！


10点半多，两名急救车医生上了飞机，一男一女。男医生摸我的肚子几下，问我哪里疼，我配合着回答。因为没有担架抬我，我疼得跪在地上。


到了首都机场附近的医院，我疼得嚎叫不已，只能让别人帮我挂号交费。手机在耳边不停地响，我接不了电话。一位医生告诉我，由于肠梗阻，肠内产生的一些毒素会渗入到血液，我的半昏迷和无意识，就是产生于此。


8小时后，我被推进了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的手术室，赶来的同事说，我的头部已经肿得像猪头一般，浑身湿透数次。


补充说明：我患的病叫腹内疝，也称之为急性消化道肠梗阻，是一种临床相对少见的病种，这种病一旦发作非常凶险，各类检查都难以发现异常，但是患者却疼痛欲焚，死亡概率很高。


如果肠破裂，脓液外漏，会有三种情况等着我：一是小肠穿孔后造成腹内大面积感染，感染性休克，能否抢救过来都难说。二是小肠大面积切除，此生每日靠输液过活。三是彻底挂掉。（以上内容原创于“一个有点理想的记者”的新浪微博）


重复这些，小编不是要声讨相关方面急救如何差劲，是想问：如果您，一个中医，恰巧也在现场，抛开异地行医是否合法的顾虑，有什么措施可以帮助这位患者吗？针？药？按摩？请写评论告诉大家。


无独有偶，前两天我们收到以下这篇文章，也提到了航班上的急救，这回不是找“120”，更不是“911”，请往下看。




收复急诊失地，中医才更有为

作者：袁炳胜

　　飞机上的生死时刻



2011年9月5日，我乘夜间8:55分荷兰航空从阿姆斯特丹飞广州的KL3811航班，飞机起飞约5~6小时左右，一老者上厕所返回座位时，突然晕倒，呼之不应，已经其他救助者掐按人中未见效果。因离我座位不远，帮助诊视。其人为亚裔，60~70岁，中等身材，稍显清瘦。面色白，唇色暗，手足软，指偏凉；口齿无咬合，瞳孔等大等圆，反射尚可，眼睑淡白，齿龈偏淡，脉沉细。其同行朋友言其前往欧洲十日游，今乘机返回中国。


诊断：厥证。脾肾阳气不足、清阳不升，血不上承、脑失所养，发为晕厥。治疗：补脾肾，益气升阳，回阳救逆为治。


治疗方法及过程：以指代针施治，并嘱空乘以热水袋（或以牛奶瓶盛热水）热敷神阙。去鞋，取涌泉穴，以双手食指第一二指节屈曲，运气于食指近端关节外侧，双侧同时深透用力顶按于其双侧涌泉穴反复按压；同时嘱另一人于其头部左侧，左手扶其下颌，右手拇指指掌关节外侧缘，于其百会穴部，反复用力相向用力按压，一收一放、约莫3~5分钟许，患者逐渐醒转，继续施术3~5分钟后，嘱助手以拇指桡侧缘甲角，取内关为中心点压，并循经上下反复按压；同时取足三里点压、并循按其上下，同时嘱患者行腹式深呼吸。5~10分钟后，患者诉感觉良好，乃让其试着坐起，深呼吸数度并活动头颈手足，乃嘱试行站起、行走，已无自觉不适。


问得既往无类似晕厥发作，患糖尿病5~6年，服药控制良好，血压偏高，近来欧洲旅行因时差睡眠不好、头昏疲乏。故处一方，以为巩固。黄芪30克，白术10克，葛根20克，防风3克，蔓荆子10克，当归6克，川芎6克，苍术10克，玄参10克，丹参12克，白蒺藜15克，红花6克，桃仁6克，水蛭6克，地龙6克。10~15剂，煎水服，1日1剂。


体会：该患者年过六旬，脾肾渐虚。又兼饮食水土之变，旅途劳顿，睡眠不足，长途飞行，久坐不卧，清阳不升，血不上承，髓海失荣，发为晕厥。肾主骨生髓，又为元气之根，涌泉为肾经脉气生发之井穴，长于激发肾之元气，治疗虚证神昏晕厥；又能引火归元，熄风开窍，治疗实证昏厥，一般多用针刺法。今用指针之法，以食指第一二关节屈曲，力贯近端食指关节外端，运劲反复点按之，则易于受力而不易疲劳。同时按压百会，上下远近取穴相结合，局部与远道取穴相结合为主，则补气回阳、升阳醒脑的作用倍增；而醒转之后，复取内关、足三里，以强心补气巩固疗效；并予益气阴、升清阳、化湿浊、活血疏风之剂，以为善后，预防他日中风之症的发生。（本案例曾刊载于《英国中医》2015年1月）。


生命躲不开急症


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急症也是必然要经历和面对的。


在我7岁的时候，祖母75岁，她素来体健却突发中风，没能得到及时救治而去世。发病时，父亲在学校教书，母亲在外干活，只有我一个人在身边，当时的无助感终生难忘。


12岁时，我与小伙伴们下河游泳，一位同伴溺水几乎死亡。当时急中生智，利用河岸边的小树，大家手拉手到达河流中间将其救上河岸，但他已是全身冰凉，面色紫暗，眼胞肿胀，腹大如鼓，呼吸不显。


大家束手无策之时，我突发奇想，认为他是饮入大量河水所致，应将他腹中的水给倒出来；于是想当然地将其倒放于岸边巨石上，用反复按压腹部的方法（后来才知道，按压腹部，当然最好是按压胸部，也可以帮助恢复呼吸）让其排出腹中大量河水，不料呼吸渐复，身体亦渐渐随之转暖，恢复了生机。童年的经历，让我在从医后面对急症时，能更多一些思考和冷静处理问题的能力。


我曾长期在基层从事中医临床工作，参加各科的急症中医针灸会诊，治疗一些西医效果欠佳的危急重症，并获得良好疗效，使中西医同道和患者广泛认同中医针灸治疗一些急症的作用。而今在英国执业近9年，很多老患者由于体会到中医尤其针灸临床的快捷疗效，在有一些急性病痛的时候，也会先打电话来咨询我，其中难免有一些“急而不危”的病症，常常是进针即效，为我的执业带来很多便利。


生活和工作经历告诉我，会治疗急症对中医临床工作是何等重要。


中医急救创新多


中医急诊有着上千年不间断的临床实践历史，在发展过程中产生了极为丰富的各科临床治疗急症的方法、急救技术及方药。大约20年前，笔者整理读书时读到的中医学发明创造，发现竟然大部分都和临床急症治疗相关，很多发明都是临床急症救治时前贤们急中生智所发明的。如张子和“内腔钳取异物”的方法、以毛笔裹针喉痈泻血排脓法、孙思邈男性导尿法等等。


又如《伤寒杂病论》的救自缢死法，即现代所谓“胸外心脏按压法”的心脏复苏术。书中述：“一人以手按据胸上，数动之（后人注云：导引上焦之气），一人摩捋臂胫屈伸之（后人注云：导引四肢之气。此即今之牵臂法人工呼吸），若已僵，但渐渐强屈之，并按其腹（后世注云：导引下焦之气）。如此一炊顷，气从口出，呼吸眼开，而犹引按勿置（松手），亦勿苦劳之。”


此外还有《冷炉医话》转载汪石山口对口吹气法，即今之所谓口对口人工呼吸术。《千金要方》和《外台秘要》都记载了人工导尿法。


历史告诉我们，古人救治急症很给力。


急诊是中医发展的引擎


纵观我国漫长的历史进程，在社会经济和交通都不发达的情况下，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就医是十分奢侈的事情；那时医师诊治的临床患者，绝大部分在我们今天看来都是急症。如果没有急症临床经历，很难理解何以《内经》《伤寒》有那么多的“死证”。一个中医师，如果不善于诊治临床急症，迅速缓解病情，那么他将难以获得患者的信任和支持。


中医急诊研究，促进了中医学术的进步和中医临床的发展。可以说，中医急症治疗研究是中医临床与学术进步发展的引擎。这些年，之所以有一些反中医人士公开质疑中医疗效，实际上和我们临床的传承不足、现在大部分中医人在急症治疗上畏首畏尾，以及中医参与急诊治疗极为不足密切相关。再加上一些人炒作夸大中医安全性问题，导致一些中医同行甚至一些不熟悉中医急症治疗的业内权威人士，也对此充满疑虑或反对。


在欧洲，中医现在虽然属于补充和替代医学的地位，不具备法定的接收治疗急症的义务责任。但是，俗话说：“艺多不压身”，作为在欧洲执业的中医医师，如果不具备中医急症知识，不想办法提高临床疗效，那么，中医恐怕只能永远处于补充和替代医学的地位，甚至连这个地位都将不保。


现代中医必须具备急症治疗能力


虽然现代医学发展迅速，但是难以随时随地、完全成功地解救所有急症病人；在现代条件下，中医急症治疗仍然具有极大的优势。


首先，急症可能随时随地发生，所以救治刻不容缓，更何况临床本身具有风险。退一万步，即使我们不看急症、只诊治慢性疾病也不行：慢性病患者中老年人最多，常有心脑肺肾慢性病，有潜在的随时急性发作的风险。


其次，除了老年人，青壮年也常有猝死的案例。如今年3月香港一针灸诊所某女青年猝死案，尸检发现死于肺栓塞。但是如果法医还不具备发现肺栓塞的能力，或者马虎一点，有肺栓塞而不能发现，那么对该针灸医师甚至我们的中医针灸业，又会是什么样的影响和后果？我想，这位针灸师，如果具有中医急症治疗的素养，面临紧急情况时，不是一味等待西医救援，结果或许会不一样。


在我国，现代医学大体上取代了中医药在临床急症治疗中的地位。我们也应看到，或者由于临床情况过于复杂，或者因为缺乏针对性、个性化的治疗措施，或者大部分治疗用药所伴随的相当严重的副作用，一些急症重症、年老、体弱、幼儿，全身情况极差者难以耐受等多方面原因，临床中有相当部分的急症病例，现代医学抢救治疗仍然难以获得满意疗效。


尤其在一些缺乏现代医学急救条件，而病情紧急、急需救治，以及一些病势急重，然而虽急而不危的病症，中医治疗往往可能获得良好疗效，甚至可以迅速缓解病情，促进恢复。这可以大大增进医患双方对中医的信心，促进中医学术与临床的进步；也是提高中医临床疗效，走出困境的重要途径。【中医书友会（微信号zhongyishuyou）编校发表】
　　

附：中医书友会曾发布的相关文章：

中医急救不行，还是我们不“行”

简要针药救急十法（居家旅行必备良方）

针药并用治疗“肠梗阻”

I 版权声明：本文为投稿，原标题为《关注急症治疗，提高中医疗效》，作者授权中医书友会发表。 尊重知识与劳动，转载请保留版权信息。本平台所发布内容的版权属于相关权利人所有，如存在不当使用的情况，请随时与我们联系协商。 　　 I 投稿：tg@linglanshuyuan.com 　　 （欢迎广大书友进行原创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