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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寺、那僧——多宝讲寺见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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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26 06: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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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寺、那僧——多宝讲寺见闻录

一、也说缘起
         
                  1. 引 子
  
  列位看官,这个缘起却是说来话长。且容在下啰嗦两句,若您时间宝贵,就请撇开不看,直接进入多宝讲寺主题。
  这话还得先从《红楼梦》开始。且说这神仙一流的甄士隐,过着观花修竹、酌酒吟诗的生活。一日因葫芦庙炸供将自己家里烧成了一片瓦砾场,后便投奔其岳父。士隐乃读书之人,不惯生理稼穑等事,自然遭其岳父嫌弃。心知投人不着,心中未免悔恨,暮年之人,贫病交攻,竟渐渐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
  一日,士隐拄了拐杖到街前散散心时,忽见那边来了一个跛足道人,疯癫落脱,麻履鹑衣,口内念着几句言词,道是: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士隐听了,便迎上来道:“你满口说些什么?只听见些‘好’‘了’‘好’‘了’”。那道人笑道:“你若果听见‘好’‘了’,二字,还算你明白。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我这歌儿,便名《好了歌》”。士隐本是有宿慧的,一闻此言,心中早已彻悟。因笑道:“且住!待我将你这《好了歌》解注出来何如?”道人笑道:“你解,你解。”士隐乃说道: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那疯跛道人听了,拍掌笑道:“解得切,解得切!”士隐便说一声“走罢!”将道人肩上褡裢抢了过来背着,竟不回家,同了疯道人飘飘而去……

  看见红楼梦里这段的时候,我正在上初中,十五六岁的样子吧(不好意思,本人在农村,上学很晚)。当时,我确确为这些话痴呆了很久很久,甄士隐的潇洒与奇遇象一幅画刻在我脑海里。总梦想有一天也会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僧或碧眼仙人,领着自己飘然而去。也许有人问了,小屁孩懂什么世事虚幻,沧海桑田呀?可是,不瞒您说,俺当时就是对这些话很着迷,并且反复吟诵、若有所悟。您若有过与我共同的成长经历,您差不离儿也能懂。

                     2.童 年

  我出生于七十年代的山东农村,上有三个哥哥,三个姐姐,母亲生我的时候已有四十多岁了,我最大的姐姐比我大二十几岁,最小的姐姐也比我大十岁。我来到这个世上基本上是个意外,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我与父母的缘份是多么薄,每念及此我都会扼腕顿足。如果我生命最终的结局是抑郁而终(但愿不会),我敢确定我的心结十之八九与此有关。
  在这样的家庭里我自然是倍受宠爱。但从记事起,家里就只剩下两个姐姐了,其它的都成家单过。我的日子基本上是这么幸福地混过来的:当其它家人顶着日头劳动的时候,我就在田埂边、树阴下玩耍,逮一些蚂蚱、蛐蛐什么的用草串起来。要不就是在丘陵上捉鸟、小河里摸虾。那时年少无知造了不少杀业,现在想来追悔莫及。午饭或晚饭后,我会准时出现在村中间离家不远的一棵百年大槐树下,听我一个大伯讲神话故事,当时还没有电视,每到这时候都会聚集很多小伙伴来听。可能正是这些成仙、得道、妖魔鬼怪、善有善报的神话传说以及母亲等人平日里讲的这些故事,成了我了解这个世界最初的启蒙,并伴随着我逐渐成长。后来我出来上大学后,每次回老家都会去看这个老伯,给他磕三个响头,可惜他现在人已作古。
  那时特单纯,对老人们讲的这些传说深信不疑。听完这些故事,我就回家,在土灶边一边为做饭的母亲添着柴,一边问母亲记不记得我出生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比如有家里有没有红光出现,她有没有做梦什么的?但母亲总是笑着说没有。为此,我自卑和沮丧了好一阵子,觉得自己是没戏了,成不了仙了。因为据说那些能成仙的人,出生时总是有点和别人不一样的吉兆。有一次,我听了伯伯讲的灵芝草能长生不老的故事后,甚至一人走遍了山岭、爬遍了老树,一定要去找这棵灵芝草,可惜没找着。
  小时候那个淘啊,总是爱爬树,所以冬天穿得棉裤总是先把裤裆磨开,露着雪白的棉花在外面,小朋友们看见了都会笑闹着互相撕打,把棉花揪出来,说是流了大油了。为此事没少挨骂,最后裤裆老开,母亲也没办法了,只好用粗麻线来缝我的棉裤裆。还有一次,母亲有点孝喘病,听同村的一个自学中医的青年说,有一种东西叫瓦松(谐音)能治这种病,长在旧房子的瓦上。于是我便来了劲,偷偷地爬到很多家老房子上(当时的土房很矮,从墙上很容易上去)把许多人家的瓦都揭开来找。其直接后果就是让许多老房子屋漏偏逢揭瓦的,而我自己的结果也可想而知,差点被打成瓦片。
  最让人不可理喻的是,有一天我正在河边玩,突然来了一阵大风,这时隐隐看见空中有个红色的东西往下掉。我就跟一个大人说,快看快看,天上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是仙丹,那人脱口而出。嘿,他怎么知道我对这个东西已是垂涎已久了呢?听了他的话,我撒丫子便追,在田野上跑出去了好几里路,逮到后如获至宝,谁知捡起一看,却是台湾那边发的传单(以前见过)。哎,空欢喜一场。不过一直到现在得遇仙丹的心还没死掉。
  我的童年基本上就是在这种对神仙的幻想和对长生不老的渴望中度过的,天天五迷三道。除此,莳花弄草也是我的乐子之一,在自家院子里养了许多花,凡能见到的稀罕品种,我一定想办法把它弄来,自己育根,自己嫁接。当年在自家庭前亲手植下的葡萄,现已有碗口粗了。想起童年趣事不禁哑然失笑,可惜幸福时光一去不返。有时再回故乡,看见昔日的小伙伴,他们虽然才三十出头,但由于生活劳顿,真是“伊昔红颜美少年,此时白头真可怜”了。世事无常,人生变幻,而那棵伴我听故事的空心老槐树也被砍倒卖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恶俗的新居。“但看古来歌舞地,惟有黄昏鸟雀悲”。无语!
  在我疯玩到十一岁的时候,母亲突然去逝了,时年五十岁出头吧。母亲的离去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头天晚上还跟来玩的邻居聊天,第二天就一眠不醒。具体细节此不多述。母亲的去逝让我难过了一阵子,但由于当时年龄小,玩心重,要说悲伤也没有多悲伤,那时候没心没肺,还不懂什么叫伤心呢。没过多久也就习惯了。可是,母亲的去逝,却着着实实终结了我幸福的童年。此时,我剩下的两个姐姐中一个已经出嫁,另一个也要面临结婚。一个温馨热闹的家马上变得冷冷清清了。我也因此而静下来了。一个人的时候,仰望天空,尤其是阴雨天,天上湿云滚滚的时候,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我会情不自禁地流泪,觉得自己飘落在这个世上很孤独,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世界,那白云深处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开始向我召唤。

           
                    3. 求道之路
  
  接荐儿讲吧。那时,我二哥对武术和气功非常感兴趣,他当时练硬气功和武术,还拜了师,现在还能喉断双筷。说实话,当时虽小,可说不上为什么,我对这些耍把式卖艺般的玩意儿有点不屑。但是二哥买的气功杂志却让我如获至宝,它为了打开了另一扇世界的窗户,看着这些书,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些盼头,觉得自己这辈子成仙还是有可能的。驾鹤西去,白日飞升的梦想又一次在我心里蠢蠢欲动起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购买气功杂志和书籍一直到大学。当时每期必买的有《东方气功》、《气功》还有《气功与科学》。不知这些杂志现在还发行否。
  最早的气功实践也是来自杂志上的一篇小文章,教人如何静坐及意守丹田。那时我在上初中,正是没事干的时候。我照着练了两三天后,就觉得自己丹田真的发热,当时感觉真好,半夜里老是醒来,不想睡觉。又过了些天,就感觉一股很热的热流从自己的尾骨那儿往上冲,但就是停在后腰那块不向上走了。这时晚上睡觉就会遗漏,漏得很厉害。漏过之后,会感觉肚子里空空的,冷冷的,一切感觉都没了。于是又要从头开始,这样周而复始。后来,在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教授怎样防漏,我就练了起来。可没过多少时间,又看到一种说法,说这种功夫未婚的人不能练,会影响生育,那时怕极了,赶快停了下来。有时常梦见自己掉进无边无际的虚空里,没有方向,也停不下来,内心极其恐怖。也常感觉有一个另外的自己,站在云端或身外看自己。
  后来又学了一种功夫叫楚天内丹养生功,是我看了广告花钱从湖北邮寄来的教材。当时他们也是说得神乎其神,说某月某日某时,可以发功给全国的练功弟子。我对此没有怀疑,便在每月的某刻准时坐在家里接功,但没一点反应。后来才明白这是骗人的,哈哈。
  就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瞎捣古了一阵子,有一次我上数学课时,感觉脑袋顶上凉凉的麻麻的,看见老师在黑板上写得白茫茫的一片数学题,跟一幅画一样清晰地映入眼帘,当时感觉非常惊奇。可惜这种感觉以后很少再出现。
  到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气功热潮已席卷全国。张宏堡、严新等全国一大批奇人异士开始出山,他们的神奇传说让我如醉如痴。上了高中后,我痴迷了一阵子柯云路的书,他的《神秘现象破译》大约有六七十万字吧,厚厚的两本,学习虽然紧张,但我买来后,几乎彻夜不眠地几天就看完了。其间我购买了大量的中国传统文化书籍,主要是老庄哲学、道家丹术易经、命理及风水等方面所谓的玄学书吧,但没机会接触佛教的书。不过有的书太晦涩了,也没看进去。
  那时我们市里有一个中功的辅导站,我报了名。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到市里的街心公园,跟着一大帮子人一起练,还把我姐姐的孩子带上让他也一块练。后来,他们说几天就能开小周天,我练了多次也没开,可老师说已经开了,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再看辅导站的人想尽办法让人买所谓“麒麟文化”的各种东西,而这时我看得书已不少了,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便不练了。
  这时正好有慧通丹田气功来我们那里传功,我便改学此功了。因为它里面有一个功法叫《风月宝鉴》,也就是所谓的“白骨观”,正是这个吸引了我。
  把“白骨观”叫成“风月宝鉴”,我当时认为很有创意,这个灵感一定来自《红楼梦》。在《红楼梦》里,贾瑞因为爱慕凤姐而被捉弄,相思成疾,着凉害病。跛脚道士送了他一只“风月宝鉴”,嘱咐再三:“千万不能照正面,只能照背面。” 并说该镜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那“风月宝鉴”的背面是具骷髅,贾瑞忍不住不听话,偏要去看看正面是啥子?结果被镜中凤姐勾去,丢了性命。风月纵是欢爱事,一把白骨掩风流。于是,我便推想这一定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创的功。
  事实上这个功法确实给我带来了一些新感觉。有一个晚上,带功的师父把我们一些人带到一个很大的操场上,说让我们体验一下“大地神功”,其理论基础是,在宇宙里从日月星辰到原子等,所有的一切都是旋转的。我们先按要求练了一会,然后念了几句咒语后,每个人便轻轻地倒在地上滚起来了。当时不知别人如何,反正我真得是象被一股气托着在地上滚了起来,跟一段圆木桩一样,越滚越快。师父在边上大声说着,让大家不要害怕,尽情地去滚。说有障碍物不要管它,我们不会碰到的,即使碰到也是消大家的病气。滚了多长时间我记不清了,反正时间不短,最后收功时,我们都想象自己化成一滩清水溶入地中。我当时确实做到这些了,真得没了自己,感觉很好。记得,在地上滚的时候有一块小石头在我肩部硌了一下,以前疼痛的肩膀再也没痛过了,有点神奇。当时每天早上都到一个小柏树林里练习采气,有一阵子,身上气感厉害得很。做抱球和拉气的时候,能真切地感觉到气的存在。后来由于学习太紧张就先放下了。
  呜呼,求道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4.父亲的钱包
  
  十几年了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父子是什么?父子情是什么?父子的因缘是什么?
  有一天我看到一句话:“父子是债,无债不来”。突然间明白这句话就是说我的。
  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父亲的勤劳、智慧、大度、无私又绝非一个农民所能行。以至于他的威信和口碑闻名乡里,邻里纠分、家庭矛盾只要有他出面,无一不能解决,这绝无半点夸张。他的利器就是利人无私。有点菩萨的意思,此话暂且不表。
  就是这样一个人,母亲去逝后,我和他,两个人一直相依为命了近十年。可我从未开口说过我爱他,虽然我心里爱着他。我从未牵过他的手,我知道他很想我牵着他的手去河边走走(那时常有城里来的人,爷俩挽着手在河边散步,父亲有些羡慕)。我从未跟他聊过我的想法,虽然他的智慧能解决我的一切。他从未吃过我一分钱的东西,当然我那时也不挣钱。母亲去逝后,他就在城里做点生意,挣钱来供我吃喝搅闹。为了不让我受气,父亲也坚持没再续弦。
  很快父亲的生意就好起来了。他有一个黑色的塑料皮包,每天从外面回来就挂在屋门后面,包里用大夹子夹着很厚的一打零钞,一毛的、两毛的、五毛的、一块的、两块的。父亲让我用钱自己拿。我每天随手拿出两三块来,那个年代就够我很很奢侈地花一天了(我家在城市边上,经常一人去赶集)。后来,我胃口越来越大,父亲包里面的钱就越放越多。当时,同龄的小伙伴要是私拿家里三五块钱,肯定会被家长打得皮开肉绽。唯独我是个例外。八十年代末,中国万元户还很希罕的时候,父亲就得意地跟我说:我们爷俩早就是万元户了。就这十来年间,我每天都花钱如流水,记得刚上高中的时候,我买了一双白色的皮鞋,花了125块钱,这是我在我们那儿所见过的最贵的鞋了。而当时一台国产黑白电视的价格才300多块。班上有一位同学是某高干子弟,学美术的,喜欢那鞋子,问我哪儿买的,说也要买一双。当他问了价钱时,便一屁股坐在那儿不做声了。当时,我还买了一台熊猫录音机,花了550块,当然这是父亲跟我一起去的。三年高中我是跑校,因为离家近嘛。但中午饭我都是在当时城里的一家很著名的国营回民饭店吃牛、羊肉饺子,就爱那一口,别的地儿不去。想来自己大手大脚的毛病,也是那时惯出来的。回头看看,当是自己是多么无知,因为不知道钱是怎么来的嘛。就知道晚上回家从父亲的黑皮包里拿,这个黑皮包成了我的提款机。但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很奇怪。父亲为什么会放那么多钱在包里让一个小孩子花?他又为什么从不问我怎么花掉了这些钱呢?
  当然父亲也把我的生活安排的极好,比如那时我们每顿饭必有鱼、肉。父亲是顿顿要喝酒的。这种生活水平在当时,即使城里人也绝无法比。父亲也是相当大手大脚的那种人,他经常买来鱼肉一类的送给他的长辈和村里生活困苦的老人们,还常请他来家吃饭,当时感觉那些老头儿太脏了,到处吐痰。于是每次等他们吃完饭走后,我就会偷偷把他们用的碗筷全部扔掉,再买几个一样的回来补上。
  那时,我在一个乡里的联中上初中。那个中学里都是农民的孩子,谁家也没把自己孩子上学当回事。并且该校有史以来从未有应届生考上重点高中的先例。父亲对我的学习也从未过问,只是跟我姐姐表达了以后想让我去当兵的意思。当时我就跟野孩子一样,没有任何一点束缚,做什么事没有任何人过问,学习也是吊儿郎当,根本不知道学习有什么用。初二时因为调皮,把自己胳膊摔断了,有差不多半年没上学。毕业时,当我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市重点高中时,父亲特别吃惊,老师特别吃惊,我比他们更吃惊。你要不相信是老天的保佑,我也没法解释。
  我上的高中在当地的名气和规模都是一流的。按当时老师的话说,跨入那个学校,一只脚就跨入了大学。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考大学是怎么一回事。够傻吧,见笑!
  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日渐苍老的父亲,看着他操劳和孤独的背影,我已经在逐渐地理解和心痛这个老人了。当时我离大学的目标已经很近了,如果能考上大学对父亲是最好的报答。当时我们聊天多了起来,我上完晚自习回来,他总是问这问那,说如果我能到外地上大学就好了,他也想出去转转,虽然有点钱,但他还没出去过呢。我于是加足了马力往前冲。但就在我高考前一个月,一天晚上父亲陪我吃完晚饭,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叫他时,才发觉父亲已沉沉地睡去,时年六十岁。当时一个最可怕的字眼再次撕开我的伤口——死。他的毫无征兆,他的安详,他的突然地离去一下子把我打懵了。我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到了最近的哥哥家,跟哥哥说了,当时哥嫂一听也不会走路了,我们三个人都站在原地打转,嘴里发出梦魇一样的嗷嗷叫声。是我们的哭声引来了邻居。父亲的丧事悲恸乡里。此后的事我已经无法提笔写下去。
  父亲以这样的方式离去是最残酷、最无情、最不合时宜的。他不给我任何征兆,他不给我任何缓冲,他不给我任何报答他的机会。我本来想用我的奋斗换来他舒心的一笑,我本来想让他有一个幸福体面的晚年,我本来想让这个智慧的老人有机会走出家门四处看看的,我本来想……,我本来想……的。
  想起了父亲爱听的《打渔杀家》:
  昨夜晚吃酒醉和衣而卧,稼场鸡惊醒了梦里南柯。
  二贤弟在河下相劝于我,他叫我把打鱼的事一旦丢却。
  我本当不打鱼关门闲坐,怎奈我家贫穷无计奈何。
  清早起开柴扉,乌鸦叫过,飞过来叫过去,却是为何?
  将身儿来至在草堂内坐,桂英儿取茶来为父解渴。    
  多想再亲手为父亲奉上一杯茶。可如此简单的要求,对我来说亦不能够了。
  他默默养育了我二十年,我象他精心栽培的一盆花,眼睁睁地看花儿就要开放,他却等不到了;我象他辛勤耕耘的一片田,眼看麦浪滚滚就要收获,他也等不到了。父亲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折磨我?他知道我无法排谴这种情感的。他留下的钱正好供我读完四年大学年,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
  父亲还了我二十年金钱债,他却索要我一辈子情感债。父亲走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每每想起他,我还是肝肠寸断,痛惜万分。时常梦见父亲的丧事,而每一次都是被自己尖叫般的梦呓和恸哭声弄醒。
  父母恩难报,佛让我们念一切众生为自己累劫之父母。可我们一旦脱却皮囊,换掉马甲后,对于自己亲生之父母子女,纵是相逢应不识了。真是“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情何在?爱何在?恩何在?仇何在?念及此,当一大哭!!
  无意中听到许冠杰的《父母恩》时,再一次潸然泪下。

   在世间飘泊
   孤身彷似浮云
   心底里每思亲添百感
   父母恩千丈
   一生把我护荫
   有若明灯驱黑暗

   念往昔恩义
   好比天际慈云
   开解我赤子之心
   为我脱厄运
   枕边解我病困
   更望神恩多指引

   父母恩 胜万金
   春晖寸草心
   推衾送暖
   舐犊情深
   尽孝守本份
   此生遵照父训
   挂念慈亲悲不禁

  (再附上让我欣慰的一点感应:从多宝讲寺回来后,我于今年阴历正月十四,成功地修起了烧香供,刚回来时那几次香烧得不太好。到了阴历正月十六左右,记不太准了,反正是过了十五。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十分清晰的梦,这样的梦在以前是从未做过的。有一个人用木棍在地上写字,写字的人是我以前的领导,跟我关系相当好。写的字为:超度***(我的名字)的父亲。他刚写完字,就见地上冒出一个碗口大的明珠,闪闪发光,其光柱象手电的形状,直射天空。光柱的外围是无数结成网状的小明珠,每一颗都在闪闪发光。我看了大叫:是真的、是真的,超度是真的!然后就醒了,醒来心里很高兴。不知这是否我修了几天烧香供的感应,但愿我父母已经得度。)

                    5.初遇佛法
  
  在一个仲秋节的明月夜,当我离家千里踏进大学校门的时候,没有一丝喜悦。
  大学一年级我基本上很少跟人交流。那时,见同学们喜气洋洋的样子,我看谁都跟动物似的。不过即使这样,我的人缘还是相当好,刚去就被最高票选为班长。可当时班里有位同学跟辅导员是同乡,他想尽办法让那同学当班长,让我当生活委员。这个辅导员也是个老气功油子,面黄肌瘦,身材跟竹竿似的。我当时给他写了一封洋洋万言书,痛陈时弊,畅谈人生。我的这封信把他震惊坏了,恳切找我谈话,我没理他的荐。以后的事证明,我在信中对他做出的预言基本不差,一系列自作自受的变故后,让他在几年内一无所有。
  我是学文科的,大学里有大把时间。当时也没心情练什么气功了,最感兴趣的事就是重新研究研究《红楼梦》和《西游记》。《西游记》是我很喜欢看的一本书,这绝非是胡诌八扯、奇谈怪论的一本书,我一直把它当道书来看,可能是道家丹书看多了。不过几年后,中国最权威的出版社出了一本书,好象是李安纲写的叫《西游记证道书》,轰动世界学术界。我当时看了一点也不新奇,我早就有此观点,只是没有如此详实地写出来罢了。
  偶有一次,看到书里的《多心经》,里面一句话:“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内心大为惊奇,便欢喜的不得了。当时就把整篇经都背下来了。事后才知,原来佛家真有这么一部《心经》,西游记的作者不过是借此调侃一下,搞点障眼法罢了。或许这就是我与佛经的第一次缘分。
  我有一个习惯,就是到一个城市后,总要想办法知道这个城市的大致方位、布局,否则我会感到自己被淹没了,很不安全。有一天周末,我到街上闲逛,无意中看见了市中心有一座寺庙,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寺庙,很新奇,想也没想,买完票抬腿就进去了。来到殿里,一眼看到释迦牟尼佛像时,我咕咚一下就跪下了,象一个流浪许久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一般,泪水顿作倾盆雨。哭了许久,磕了几个头,站起来了,心里轻松极了。
  院子里有很多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在谈论什么。我走上前去,听一人正在吹嘘自己开悟了的事,我当时有些不齿,啥?开悟多难呀,哪有大嘴一咧咧就说自己开悟了的。扭头就走了,当时就是这么愣。碰见位出家师父,问了他几个问题,可能我问的太幼稚吧,他也不是很热情。又看见一些师父们在忙于卖纪念品、帮人解签什么的,一脸的市侩气(罪过,当时我的感觉就是如此),与我想象的专门修行的出家人有很大的差距,想出家的念头彻底打消了。于是请了几本书就走了,当时好象要花钱的。不过自从知道这个地儿后,我就常去了,这下终于和佛搭上点边了。
  写到这儿,我想起了一个大家熟悉的故事。
  有一次佛印禅师与苏东坡相对打坐,苏东坡问佛印禅师:“大师,你现在看到的苏东坡是什么呢?”
  佛印反问他:“你先说说,你看到的佛印是什么?”
  苏东坡怀着好胜心理,开玩笑地说:“我在打坐时,用我的天眼看到大师是团牛粪。”
  佛印就对苏东坡说:“我在打坐时,用我的法眼看到你是如来本体。”
  苏东坡回家洋洋得意地告诉他妹妹,苏小妹说:“哥哥,你实在输得太惨了,你难道不知道修行时一切外在事物都是内心的投射?你内心是一团牛粪,所以看到别人也是一团牛粪;人家内心是如来,所以看到的你也是如来。”
  现在想来,当时所见所闻悉不如意,皆因罪障深重故。
  由于一直无法排谴对父亲的想念。大二寒假时我回到老家,听说村里有个媳妇突然有一天来神了,可以让死人附到活人身上讲话。这个媳妇我以前认识,离我家也不远,见了面叫她嫂子。我一听有些兴趣,便让自己的嫂子去跟她表达了我想见见父亲的想法。她说可以让我的父亲来附体,我听了既兴奋又紧张。一天晚上,我和嫂子、姐姐还有侄子等一行人如约来到她家。她在神龛里上了香后,我们就坐在那儿聊天。其实对此事我也是半信半疑,且当玩玩吧。过了一会儿我开始觉得有点冷,全身发抖,可能有几分钟吧,越抖越厉害,同时伴有长长的叹息声,这时我的意识感觉是半清醒半迷糊。又过了一会儿,听到她跟我姐姐和嫂子们说,已经附上来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遗憾的是她们当时问的问题都比较俗,具体内容就不写了。有的“我”回答了,有的问题“我”只是长长地叹息。声明一下,我平时是绝对发不出那样的叹息声的。“我”走的时候,笑了一下,吓得我姐姐嫂子她们磕头如捣蒜。据她们说,我的笑跟父亲是绝无二样,连我的侄子都吓坏了。其实我跟父亲长得并不像。醒来后,我又问了那媳妇一些问题,心里有点闷闷不乐。从此后,再也不玩这个了。
  经过消极的大一大二,我寻思毕业后总要找个饭碗呀,这么下去怎么成呀。于是大三时我想重新融入到集体中锻炼一下自己。这个时候最莫名其妙的事发生了,我这个从未参加过学生工作的人,被上一级师兄们及系里新来的副主记一致推我为系学生会主席。这个事情我压根没想过,因为有些人已经在学生会里干了几年了,多少人在等着这个位子呢。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虽然得罪人,但大部分人支持我,我就硬头皮上吧。结果是正常一年的任期,非让我干了一年半。我也因此而混入了中国共产党的队伍。期间,我请过一些高人来校做人文讲座,有一位老先生研究禅与诗歌颇有建树,绝对的性情中人,大有侠义之风。晚上讲完后非要带我到外面小酌,我真是受宠若惊。他想要我考他的研究生,但毕业前我考虑到没有经济来源了,继续读书的想法就此作罢。
  这时大学的同学都已开始谈恋爱了。说实话,喜欢我的女同学还有社会上的女孩子还是很多的,当时有一个社会上的女孩子追我,嘻嘻,那时太单纯了,不敢接受她的风情。有哥们急得直蹦,攻击我搞什么神仙鬼怪妖蛾子呀,及时行乐要紧。当时大家信奉的是: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常挂嘴边的口头禅是:宁羡鸳鸯不羡仙!哎,我只有暗骂,这帮没出息的家伙,子非鱼,焉之鱼之乐?


                  6.红尘——失去的十年

  大学毕业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到了一个研究所工作,该单位还可以,是某部委最大的一个研究所,80%的工作人员拥有本科以上学历,并有中科院院士。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地方的,但由于自己太年轻,也没人点拨,很多人情不懂,致使到手的鸭子飞了。
  我在这儿的发展,用一帆风顺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从领导秘书到团委书记我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是该单位有史以来提拔最快的年轻干部,也是单位最引人瞩目的年轻人。想起大学跟同学聊到理想的工作单位时,开玩笑地说过,只要找个工作天天有酒有肉就行了。可能有遗传因素吧,我当时以豪饮闻名,平时没事,自己也喜欢整两盅。如果有人敢跟我平喝,基本上没有我撂不倒的。这下可坏了,现世报,当真的要常应酬酒席、成瓶的酒往肚里灌的时候,我感到的是无趣、厌倦和恐惧。
单位领导中,年纪大的视我如子,年纪轻些的视我如弟,这绝无妄言。你可能问了,好事都让您摊上了,事实确实如此,我也无法解释这什么会这样。我在外面怎么花的钱,花了多少钱领导们根本不过问,我只要把发票给他,签个字就报了。当时的财务制度还是比较松的,乱开发票容易的很。平时很多私人花销都能报掉。(现在想来盗戒犯大了,忏悔!)
  可能我从小自由惯了,不喜欢受拘束,这样朝九晚五,日复一日的生活让我很快厌倦了。我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早上,常碰到前几届离休的老领导,拎着个菜篮去买菜。我开始认真严肃地反省和分析自己。我不停地在问,这样过一辈子,我会幸福吗?照这么发展下去,不出大问题的话,十来年功夫我肯定能进单位的领导班子,可是当了领导又如何?那些领导退休之后不照样买菜看家带孙子吗?以前的在单位是风云人物,可退下来后,有几个人真心搭理他们呢?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能不能有机会做点有意义的事呢?当时给我介绍对象的人非常多,我是不是要结婚生子,老死在这个院子里呢?深一想,反正也没有人需要我赡养了,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真正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索性,烟蓑雨笠卷单行,芒鞋破钵随缘化吧。
  当时我单位有一位很出名的行业作家,五六十岁。人很幽默,因为他看了我写的一点小东西,我们便成了忘年交。天儿好的早上,他都去敲门喊我跟他一块跑步。我跟他露了点自己的想法,没想到他十分支持我,他说外面的世界比这更广阔,年轻人不要被眼前的这点利益迷住,要大胆去闯闯。我决定走时,找单位领导谈,他们有一些私下里表示支持。可主要领导却坚决反对,给我做了许多次工作,一是他们确实很看重我,排除各种阻力,刚把我破格提拔上来委以重任;二是在生活上也对我不薄,这样半路撂挑子有点让他们下不来台。虽然这事搞得沸沸扬扬,不过那时去意已决。因为对这个单位充满了感恩之心,我走得非常痛苦。祈请他们理解吧。
  离开后,我做过的工作没有十行也有八行了。最初到外蒙的草原上撒了大半年的欢,当过某体校的英语老师,当过某些机构的策划,当过某体育运动项目的教练,开过自己的公司。都不算成功。就这么红尘中一滚,眼睁睁十年就过去了。蓦然回首,除了这些经历,自己还剩什么呢?但那颗求道的心,却仍象一个幽灵,一个不安分的幽灵,时常在我心里徘徊。
  父亲常说,一岁年纪一岁心。成长的过程,亦或是心灵被污染的一个过程吧。在这个过程中,我是不是捡了芝麻漏了西瓜,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迷失了呢?想起小时候第一眼看见春韭发芽时的那种惊奇;想起小时候跟父亲一起收获西红柿的那种喜悦;想起小时候听到布谷鸟叫时的那种欢欣;想起小时候躺在河滩上数着满天繁星的时的认真;想起小时候做了坏事时的那种内心的颤动;想起小时候在山野间奔跑时的疯狂;想起小时候上墙爬树下河摸鱼的妄为。想起许多想起……。那时的我是健康的,是清朗的,是阳光的,是人天合一的。可现在呢,我们在红尘的挣扎中,变得那么自私,那么冷漠,那么麻木,那么世故,那么自我、那么无聊、那么琐碎。一点小利就会让我们窃喜,一点小名就让我们骄横,一点小事就会让我们嗔恨,一点小灾就让我们绝望。野草般旺盛的生命力,变得弱不禁风;雄鹰般凌云的壮志,被消磨殆尽;成仙得道的梦想,早被欲望吞噬。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逝者如斯,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生命流失了。我就象那只呆在温水里的青蛙,水温慢慢在升高,虽面临被煮熟的危险,而自己却仍若无其事,甚至自得其乐。我享受着、麻木着,虚弱而无力,甚至感觉到了困境却无法逃离。幸亏碰到常愧师兄,他如一盆沸水,让我一激,从而试着向锅外跳出。
  这个过程中,同学朋友们都完成了这个年龄段该完成的事。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佛说:妻子甚牢狱。看看自己周边走进围城的那些人,你就会觉得:佛就是佛。对于成家一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条件高,说我在憋宝,我憋个王八羔子。最难以理喻的是以前的一位朋友,竟然散布谣言,兴灾乐祸说:不是**吗?老大不小了老连个老婆都没混上,可把自己砸手里了。我暗乐,小兔崽子,我就是要把自己砸手里,你管得着吗?
  其实,我也是严肃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问自己,如果成家了,若终日与一个女人厮守,我会快乐吗?答曰:不快乐。有诗为证: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庄子也说: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问自己,如果养一个孩子,耗我二十年之心力,我快乐吗?答曰:不快乐。有诗为证: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生活中这一幕比比皆是。
  我问自己,如果没有人传宗接代,我会痛苦吗?答曰:当然不会。有谁能记得自己父亲的父亲、爷爷的爷爷是谁?用不了两代,子孙们就会打得狗血喷头。传个屁宗,真是庸人自扰!
  我又问自己,自己也可以成家,但以自己的脾气,有一天抛下孤儿寡母走了,我能做到吗?答曰:肯定做不到。我还没修炼到太上忘情的份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再问自己,如果独身,一个人年老后会孤独吗?
  答曰:学佛的人不懂孤独,学佛的人享受孤独。
  嘻嘻,我没有老婆孩子,所以,我有时间爱天下更多的老婆孩子!


                    二、走进多宝讲寺
  
  忽一日,我想暂停飘泊,稳定一下再说。于是我就来到了另外一座城市,于是我有了很多时间,于是我又终于能安坐下来读史诵经,于是我发心开始好好学佛,于是我知道了放生,于是我就放了,于是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因缘接踵而来。
  先翻翻流水账:
  2005年10月份,我才开始知道放生这一说。知道后,便开始学习放生仪轨,考察放生环境,发心在11月1日放生,但那天条件不具备,没放成。就在当天,我也发誓戒烟。我的烟龄长达13年,烟瘾很大,让我戒烟比死还难受。
  11月3日,无意中在网上看了常愧师兄的贴子后,我便发了一封信给他。11月5号,常师兄跟我通了电话,其热情和博学让我始料未及。11月12日,我第一次放生成功。神奇的是,前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的生活发生了质的变化。
  我从11月8号开始已不是很想吸烟了。11月15号左右,彻底不吸了。这可不是馋得慌硬憋着,是真的不想吸了,闻见烟味就恶心,这绝无半点虚言。同时,有一天吃肉时,我突然觉得肉腥的不得了,顿时对它的感觉淡了下来,再看见肉时真不想碰了。还有,我把以前电脑里下载的藏污纳垢的图片全部删光光,这就宣告自己义无反顾地和邪淫拜拜了。当时梦见南怀瑾先生在给我上课,我侍奉他的起居饮食,心里乐滋滋的。最重要的是碰到了常愧师兄这样的善知识,并在与师兄通电话的过程中,知道了有多宝讲寺这么个殊胜之地,他极力鼓励我去。于是在常愧师兄的大力帮助下,一放寒假,我便坐上了开往杭州的列车,开始了我二十余天的多宝讲寺之行……

                    1.多宝讲寺印象
  
  经过近四十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在2006年1月15日中午抵达了杭州。因常愧师兄事先跟我说过,最好在下午四点前进寺。下车后,连午饭也没来得及吃,又马不停蹄地到杭州东站,一点半钟左右,坐上了赶往三门的长途汽车。
  一路上非常顺利。巧的是,我同座的一位男士家就住在离多宝讲寺不远的地方。得知我要去寺里,他要我跟着他走就行了。二个半小时后,车到三门县城,再花三块五毛钱坐公共汽车约半小时就能到高枧。大樟树站一下车,寺院就映入眼帘了。
  一翻折腾,入寺时已经是四五点钟,接待处负责登记的是位居士(接待处和客堂现在已分开),住宿费每天2块钱,相当便宜。安顿好住处后,便迫不急待地走出客寮。当时天有点阴,远处暮霭沉沉,雾锁重峦。一眼瞥见几个穿黄衫的僧人在暮色中匆匆行走,顿有时光倒错之感,一种神秘攫住了我的心。无数次,我曾想象自己,穿着这样的衣服,悲悯地行走在青藏高原的苍茫天地间。现在我终于置身其中,终于可以真正体验这种生活了——多宝讲寺,我来了!
  在门口吃了碗面后,夜已降临。当时寺里的师父们正在上晚课,围着大师殿转了一圈,不敢造次,只有先回寮房。不久,跟我同住一室的那位老年师兄回来了,他来自四川。我简单问了一些寺庙里的问题后,他告诉第二天要到客堂登记。因为他要凌晨三点起来上早课,所洗漱后就睡了。由于天气冷,我也和衣而卧。寺院背靠群山,面临闹市,晚上除了能听到清脆的梵铃声,也能听到车辆驶过的声音,时有隐隐约约的越剧腔调及流行歌曲传来。梵铃与歌声,这更使得多宝讲寺如出泥之莲。
  不到凌晨三点,就被起床的动静闹醒,我也迅速的起来了。惭愧的紧,这可能是我平生第一次起得这么早。外面细雨濛濛,若非远处的路灯照着,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等我磨磨磳磳洗漱完毕,大师殿里已传来朗朗的诵经声了。走出居士楼,隔大雄宝殿远望,只见大师殿上的灯光,被雾气笼罩着,如一团红光射向天际,给这静谧的山谷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神圣。
  起这么早没事做,在屋里坐着又冷,看见舍利塔上的灯亮着,我决定去绕塔
  天放亮时,我想登上寺后的高山,去观察一下地形。打听得在高枧中学旁的胡同内,有一条山路可直达山顶。这条山路有阶梯,比较好走,我没费什么劲就上到了山顶。极目望去,整个高枧镇周围群山环绕,层层山峦绵延而来,在讲寺处结穴,形成虎踞龙盘之势。讲寺坐落在如手掌虎口的山坳里。其左是龙头山,如人之食指,上有清定上师之舍利塔。其右之山如人之拇指,山上树木葱郁。大师殿两侧山上各有一松,左右对峙,顾盼有情,亭亭如盖。有水名枧溪,从西北山间蜿蜒而出,玉带般经寺前,向东南流去。
  以溪为界,小镇被分割为东西两部分。镇子东部是新建的城区,也算是当地的商业区吧,火柴盒般的楼群,除了庸俗和脏乱差没什么特色,估计几十年后,这样的建筑留给子孙的除了垃圾外,不会有什么。镇子东部看来是高枧的发祥地,有很多古居旧宅,间杂有新居。有的旧院相当气派,它们如同有生命的老人,见证着这儿的兴衰和变迁。

  补遗:若在寺里时间充裕,又遇好天,建议到寺后山上一看。出寺门向东不远,高枧中学胡同内,有小径直达山顶,极便。山后村民常走此路来赶集。到山上俯看高枧,别有一番景色。从山顶再向后走,绕过一山头,便见一大水库,风光极美。
另外还可以去瞻仰一下清定上师的故居。出寺往右,路过大樟树,穿过马路再住右走。见一石板路小巷,顺着往里走。找不到时可问问街上有年纪的人,年轻人知道的少。上师家是二层小楼,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沧桑,墙面已变得斑驳与破旧,但依稀也可以感觉到当时的殷实。故居没有院子,屋门一直都敞着,屋檐上有两个燕窝,可惜已燕去窝空。据说现在家里只有清定上师的姐姐一人了,年纪已很大。如果你不打算供养,就在屋外转转吧,不要进屋打扰她老人家了。

          
                  2.我眼中的敏公上师  
  
  声明:我也是仅从自己在多宝讲寺小住的二十几天所见中,简单地写一下对上师的感性了解。其实,只要见了上师你便知道,无论世间多么美妙的词汇,都无法形容上师慈悲之万一。若想更详细地了解上师法流的清净传承等事宜,常愧师兄在其《多宝讲寺全攻略》和《略谈我所知道的智敏上师》中有很好的记述,建议大家细读。

  来寺第二天早饭后便去了客堂。跟知客师说明了我的来意,特地要求见上师。知客师让我午饭后再来,到时再看机会。后来得知,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一个人想单独见上师的话,侍者师父们都会搪塞一下。这种心情我们要理解,毕竟上师年纪大了,又事务烦忙,不要有事没事的再随便地打扰他老人家。
早上还是雾蒙蒙的天气,到中午突然放晴,蓝天丽日,天气一下子暖和起来。午饭后我又来到课堂,师父跟我说,你运气好,难得这样的天气,到时上师会出来晒太阳,到时你就在大师殿等着吧。当时,跟我一块等着见上师的,还有一位来自拉卜楞寺的喇嘛。
  一会儿,侍者师父们先是在大师殿外的东南角,用屏风围起一个空间,搬来桌椅,布置妥当。约下午一点半的时候,上师在侍者们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上师就座后,先是来自青海的那位出家师去拜见。轮到我时,我一下慌了起来。事先曾得同室师兄指点,自己在房子里还演练过叩拜礼仪呢。当时拿着哈达和供养,竟然手足无措,脑子一片空白,最过分的是连跪下也忘了,呆呆地站在上师面前。这时觉得后面有手推自己的膝盖,这才跪下来,上师的侍者接过哈达,我便咕咚咕咚磕了几个头,上师给我加持了一下。在进入屏风前,一位侍者曾交待我说,要祈请上师长久住世。我跪在那儿,这句话我硬是愣了半分钟才想起来、说出来。最后是师父们拉了我,我才知道起来。真是出丑出大了。我也是多少见过点世面的人吧,平时往那儿一戳,特稳当,怎么见到上师会这么扶不起来呢?离开上师后,我为自己的表现闷闷不乐,是不是我的障碍太大了?事后跟一位师兄提及此事,他反倒恭喜我,说我这种状态没有理性、没有逻辑、没有我慢,这样就能得到上师全部的加持。这位师兄过了几天就剃度出家了,他这么一说,权当是对我的心理安慰吧。
  当然,替常愧师兄向上师问好的事,也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事让我想起西游记中的那只老鼋,在驮唐僧过河后,让唐僧代问如来佛祖自己的寿数。取经归来后,老鼋问起时,谁知那唐僧只意在取经,不曾问得老鼋年寿。一气之下,老鼋淬下水去,把唐僧四人连马并经,通皆落水。哈哈,幸亏常师兄不会将我拉下水的,一笑。
  等我坐下后才得以近距离端详上师。他的眼神极其澄澈,和蔼的神情和微笑犹如邻家爷爷般慈祥,上师看上去甚至很平凡,但他浑身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无形的力量,却让你心甘情愿把自己的身心都毫无保留地托付给他。随着我在寺里呆得时间越长,见上师的机会越多,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坐定后,上师问了我从哪儿来的等一些家常问题,并开许我可以上早晚课,但不要翻经书。可惜当时我那个样子,也没好意思给上师提什么问题。只听着青海来的那位法师跟上师讲些拉卜愣寺的事,上师特别关注藏地的情况。几个出家师,也坐在边上跟上师讲一些问题,上师清晰的思维和幽默的谈吐,往往会引得大家发笑。
  回到寮房,有一位准备出家的张师兄跟我说起春节前将要举行的剃度,说这次机会实在太难得和殊胜了,可能是上师最后一次亲自为大家剃度,过年后还要传三坛大戒,这样的机缘失去了就再也不会有了。可能受到寺里的感染太大了,以前想出家的念头又瞬间迸发出来,并且不可遏制,这下我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张师兄是个相当热情的人,便领我去找一些居士和出家师,请他们给我做些开示。但是,我也有几个切身问题不太好解决,最后,大家一致建议我去见上师。
  于是两天后,我又一次来到上师楼,请他老人家开示。
  当时,跟我一块去上师楼的还有一伙当地官员带来的外地领导干部。进入上师的接待室后,其中有几个人,象在自由市场般左顾右盼的到处寻摸,态度放肆而自大。上师出来后,有几个人居然坐着没站起来,更过分的是,上师跟他们讲话时有的人还用牙签剔牙,边剔边往地毯上吐,真是丑态百出,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最后,当地干部建议上师给来的人加持一下,上师爽快地答应了。看得出,有的人让加持纯粹是为了好玩,可许他们在想这个残弱的老人会有什么能力加持他们呢?我坐在一边,看上师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平和地微笑着,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平等地加持着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的态度都等无差别。那神态就象慈父一样,天下哪有一个父亲会嫌弃自己孩子的无知或有毛病呢。看着上师,我突然想起了太阳,阳光是最无私的,它不会因为这是一朵鲜花就多照射一会,亦不会你因为那是一堆牛粪而避开半分,它只是平等地照着。
  这些人走后,我当时提了三个问题,上师一一给我做了开示。由于这些问题很私人,在此不写出来了。但上师肯定地说,所有的选择里面,肯定还是出家最好。这次还谈到了常愧师兄的一些事,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上师慈悲地望着我说:愿三宝加持你!我的眼泪流下来了,出门后,我嚎啕大哭。
  后来,由于自己福报不够,违缘较多。更主要也是由于自己的执着和放不下,此事作罢。真是“世上哪得双全计,不负如来不负卿”。也怪不得顺治皇帝慨叹“黄金白玉非为贵,唯有袈裟披最难!”
  1月21日,上师亲自主持剃度法会。此次剃度共有八人,其中四人与我很有缘,虽然我到寺里才跟他们认识几天,但却已是无话不谈。剃度那天早上,天空一片阴霾,大家都聚集在藏经楼。由于考虑到时间的安排及上师的身体等,准备出家的师父们已在早上提前把头发剃光了,只留头顶一撮要上师剃。一系列仪式后,上师带领着比丘师父们作法,作法时,除比丘师父外所有的人都要到远处回避。法事做完后,大家才可以回来观看随喜。正式剃度开始了,这时天空变然变得阳光灿烂,由天气变化太明显,当时我还特意关注了这个现象。我看了一下表,当时是早上九点半左右,等一系列仪式结束,十点钟上师回房后,天空又复变阴沉,其后几天,一直未见阳光。若不相信这是一点奇迹的话,就当它是巧合好了。
  剃度结束后,大家都跪在藏经楼的路边候上师回房。我跪在最前排,上师经过时,我与上师的眼神一下子碰撞了,确切地说是上师看了我两次。当时上师那种极其悲悯、甚至有点可惜、可怜我的那种眼神,让我永世难忘。我羞愧难当,本来我也可以跟师兄们一块剃度的,可自己却临阵脱逃了。我如一条将被宰杀的鱼,本来可以跳进上师慈悲的手掌,被放生的。可我却放不下那暂时的鱼水之乐,又跳进了水里。上师缓缓走过我眼前,看着上师的背景,我涕泪纵横,哭了许久许久。
  此后,我又三四次见上师出来传法和主持会供等。每一次见上师我都感觉到很强的加持力,浑身犹如细微的电流击过。几次看着上师的背影,我的内心都深深为之震撼。这位耄耋老人羸弱的身躯下,到底蕴含着什么神奇的力量,让人们不远万里来皈依他?他的道场有什么魅力,让那些踏遍万水千山朝圣的师父和居士们,从此停下了脚步,对这个各方面条件还很简陋的地方,一见倾心,不离不弃?是上师法流的清净传承?是上师的无量慈悲?是上师为法忘躯的果敢坚毅?是上师“虽千万人吾独往”的气概?我也不敢妄断,上师平日一如慈祥的邻家爷爷,但若机缘合适,他偶尔一露的峥嵘和气象,瞬间就会把你的心灵击穿。在这个老人面前,一切的富贵都显得贫寒,一切的权势都显得卑微,一切的华丽都显得造作,一切矫饰都显得愚蠢。所以不要在上师哪怕是师父们面前试图展示自己的世俗成就,那样只能让你显得更浅薄,在上师眼里,我们都是他的孩子。只有这样的人,才称得上是“极高明而道中庸”;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充盈天地间的大丈夫;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拥有世间所有的珍宝。
常愧师兄曾幽默地将人分为两种,去过多宝讲寺和没去过的。我不妨再演绎下:这个世界上就两种人,一种是见过智敏上师的,一种是未见过的。

  补遗:今年正月初六,我参加了上师主持的宗大师灌顶,结果当晚就梦见太阳及其周围的光环,非常清晰。后跟常愧师兄提到,师兄开示说是净罪相。
  还有一件事,让我觉得上师真是通晓人心。皈依时要求每人填姓名等,上师或师父给我们取法名的话前面必用“宗”字,第二字会从俗名中取一个字,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姓名的最后一个字。我最讨厌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了。很担心取法名时又把这个字用进去,心里老大不高兴,天天嘟囊,上师千万别用这个字,千万别用这个字。后皈依证一发下来,果然没用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我一下子蹦了起来。哈哈,上师有求必应。现在我的法名叫宗洪,我对它很满意。

                     3.寺中生活
  
在一种新奇和激动中,我开始了二十余天晨钟暮鼓的寺院生活。想起那些日子,犹自回味,真是“当时只是寻常事,过后思量倍有情”。由于生活本身太丰富也太琐碎,还是按衣食住行等一样样来吧。

                        住
 
  寺里有专门建的三层男居士楼。房间是白墙水泥地,里面有三张钢管焊的上下床,平时不在上床安排人,只有春节期间才可能都住满。每个房间配备有暖水瓶,脸盆脚盆,夏天有吊扇,冬天没暖气,只有四五间房有空调,但电费要自己酌情缴纳。所用被褥也不可能象外面宾馆的一样天天换,有洁癖的师兄一定要有心理准备,最好随遇而安。全楼除了一间贵宾房带卫生间外,其余的都要共用一楼的卫生间,进卫生间要换拖鞋。寺里有浴室,但一般是给出家师用的,所以要洗澡最好到寺门外住东百米处,花四块钱就能解决。因此,相较之下寺里的住宿条件还是比较简陋,但两块钱一天的价格却是非常之便宜了。
  初来寺里时我被安排在一楼,因当时在楼后搭了一个临时饭堂,把屋里的光线全部遮盖了,白天进屋也要开灯,所以感觉很不方便,也很浪费。当时我和同屋的冯师兄都想搬走,可他却不敢提这个要求。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忌讳,反正是无知者无畏吧,再说搬个房间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于是便跟负责安排住宿的居士商量,要求调到楼上去。第三天后便搬到了二楼,此房正好能俯看整个寺院,光线风景自是不错。
  住在居士楼还是很方便。流通处、观堂、大寮、函授部都在楼里。每天晚上,三楼的小教室里还有藏语学习班,有兴趣的可以去学。但由于要早起,大家一般十点来钟就休息了。

                        衣
  
  关于衣,本来也没什么好写的,但想想还是有些注意事项,写出来提请师兄们稍加注意吧。
  春节期间,江南的天气还是很冷的。那种室内比室外还冷的冷法,让很多北方去的师兄们不能适应。寺里给每人配备了一件褚红色的棉袍,寺里面叫大纲(谐音),很暖和,上早晚课时相当实用,有了它基本不用担心上课时会挨冻了。但除了上课,平常没人穿。有一次我披着它去流通处,由于自己理的短发,竟有一位女居士问我是不是当了净人。哈哈,好玩。所以冬天和初春去的话建议还是多带点厚衣服。
  去寺里穿着以朴素大方、宽松舒服为宜,不要穿奇装异服,女居士更不要搞得很妖艳,如果你硬要这样的话,到了寺里你自己都会觉得很没面子。最好不要穿皮草制品,如皮鞋、皮茄克,皮大衣等。一是上下殿等脱起来不方便,二是穿着皮衣礼佛自己心里总是怪怪的。惭愧的是我正是穿着皮茄克去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此外,春节期间去寺里的话,最好不要穿黑衣服,这样不是很吉利。此事,出家师还专门跟大家嘱咐过。为此,弄得我们一些穿黑衣服的人遗憾不已。我不知道穿衣还有这么多讲究。有一天,上师传了《毗沙门》法。后有一位出家师还特意叮嘱我,修此法时不能穿黑衣,甚至身上连一点黑的东西也不能穿,我有点惊奇也有点疑惑。因为我在寺里碰到一位师兄正在修此法,可他却穿着一身黑呀。根据师父的指点,我在上师讲的《供请十六大阿罗汉护教略仪》一书中查到了出处。上师是这样讲的:“……黑衣服或黑色庄严品,要修毗沙门这个法都是忌的。在修毗沙门法时最好不要穿黑衣服、黑袜子、黑鞋及至黑围巾、手套都不要用,这个可以得到特别好的护持”。我把这些告诉了那位师兄,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么长时间了,竟然对此一无所知。(这位师兄是在成都请的该法)
  由此可知,学佛的人真的不可以想当然,不可以一知半解,不可以自以为是。否则修了半天没感应,还在抱怨佛不给面子呢。

                       食
  
  嘻嘻,这次去寺里算是逮着了,口福享大了。
  寺里开饭很准时。早饭是七点,午饭是十一点。饭点一到,寺里的喇叭就会播放音乐,有时放的是南无寺请来的六字大明咒,据说是大吉佛爷念唱的,极其宏亮好听。有时放另一种,我叫不上名字,但同样让人难忘。饭堂里有带消毒功能的碗柜,自取碗筷,用完后要去洗干净再放归原处。打饭的窗口处有一个盆子或小塑料桶,早饭两块钱,午饭三块,饭钱自觉投入,没人管。我刚去时没有零钱,就放了二十块,这样自己记着可以吃四天。有的人就放五十块,可以吃十天。也可以买饭票。如果有时记不住,宁可多放钱,切不可少放或有意不放钱,这样做果报十分可怕了。其实,这些饭钱与自己所吃的食物相比,算是很便宜了。春节期间,更是如此。我们每顿饭除了吃主食和炒菜外,还有一位王居士专门给人发副食,如点心、水果、干果红枣牛奶、供品及饮料等。每人一大勺,有时单单这些副食就不止两三块钱了。
  有一种饭叫斋饭,它是天下最最干净、最最圣洁、最最好吃的饭。这是我在讲寺大寮工作了八天,知道寺里的饭菜是怎么做出来的后,得出的结论。由于法会期间朝寺的人特别多,允宏师便召集法会结束后才离开的居士们开会,让大家根据自己的特长到各部门去帮忙。当时大寮极缺人手,自已又认为厨艺不错,所以便报名到了大寮。
  从正月初一到初八的八天中,每天早上五点就要开始准备早饭了。熬粥、蒸馒头、洗菜、切菜,大家忙得不亦乐乎。由于大寮的师父们出家前也不是专门做饭的,并且大寮的人是经常轮换的,所以我感觉自己在里面的刀功还是不逊的。但最害怕的就是切土豆丝,每人十几公斤土豆切下来,那叫一个腰酸腿痛。幸好师父看法会期间人太多,切土豆丝太浪费人工成本了,所以后来凡见土豆都切块或条。期间的菜品十分丰富,有各种时蔬,黄花、木耳海带等干货,还有素鸡、素鸭、素肝、素火腿等等,有些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用的油亦是居士供养的上好橄榄油,所有的调味品自不用说也是纯素
  基本上是差一刻七点的时候,所有的饭菜都会弄妥了。这时先要盛供饭,然后再把男出家师、女比丘们的饭先打出来,剩下的就可以放到窗口给男女居士们用了。七点钟一到,师父开始打饭后,居士们才可以。当时由于人多,每天要分几个窗口打饭,我负责其中一个。初六灌顶的那天,去的人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提前准备的八百多份盒饭没用十分钟就发完了。剩下来排队打饭的人还有七八百,幸亏原料准备的充足,可以边炒边上,但也着实把我们忙的头晕转向。有位师父告诉我,说千僧斋时必有罗汉来捧场,尽管这不是千僧斋,但也有一两千人居士呀,说不定也会有罗汉来,只要他吃了你做的饭,这个缘就算结上了,跑都跑不掉。哈哈,于是打饭时,我总是傻傻地给人家打菜打得特别多,但到最后也没看出哪位是罗汉来。等居士们饭打得差不多了,我们才能有时间吃饭。早饭还能吃得从容些,但午饭实在吃的太紧张了,因为打完饭一般都要十一点半以后了,有时只好看着表,在十分钟或更短的时间里匆匆吃完了事。
  大寮里还有很多讲究,比如有一次我问做饭的大师傅,粥是不是太稀了。他告诉我,寺里的粥就是要稀,要稀到不能立住筷子。此外,大寮里的师父或居士不能自己盛饭,要请别人帮自己盛,可能是怕起贪心吧。炒菜时,大师傅是绝不会象我们在家一样随便尝菜咸淡的,他总是小心地用一个干净勺子舀一点放在自己手心上尝一下。
  大寮所有的器具、水池、毛巾等,都有着严格的分工,绝不许混用。比如用来擦切菜板的手巾不能用来擦面板,用来洗菜的池子不许洗个人用具。饭后,要把所有的锅碗瓢盆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再用干毛巾象擦古董或银器一样的,仔细擦干,整齐码放,这是一项相当辛苦和磨人的工作。我想,这一点既使五星级酒店也绝无法与之相比,他们做的饭可以干净,但他们绝无这样的恭敬和诚心。在大寮里人人都在用自己的一颗恭敬心来做事,菜要淘洗的非常干净,在步骤上不敢有任何的偷懒和违规,因为每顿饭都先要供佛的。
  所以在寺里吃饭绝不仅是吃一顿饭而已,因为这里的每一粒饭都是师父们以无比恭敬的心辛勤劳作出来的。这既有对自然化物馈赠美食的恭敬,也有对十方供养的恭敬,更有对佛的恭敬。只要知道了这一点,你真的连一粒米一点汤都不敢倒掉,更何况吃饭不给钱。
          
                        学
  
  在寺里才发觉人人见面时都以阿弥陀佛问好,开始真是很不习惯,一不小心“你好”就脱口而出,过了几天才慢慢适应。不过,这会造成一点点短暂的后遗症,刚从寺里回来后,见到社会上的人什么的,有时会无意识地冒出一句阿弥陀佛来,幸亏自己反应快,不然会搞得他们莫名其妙了。但我感觉,见面互称“阿弥陀佛”比称呼“你好”更佳,它可以让人更谦虚、更内敛、更平和。
  来寺第二天,得上师允许后,我便开始参加寺里的早晚课。寺里的作息时间非常有规律,一般是早上三点钟起床,洗漱完毕后马上赶到大师殿,早课是《上师供》和《五字真言》。我上了几次就坚持不下去了,没有经书,根本听不懂。请到书后,发觉即使看着书自己也跟不上趟,但后来就好些了。晚课一般分两拨,一部分师父在大师殿修大威德,另一部分师父和居士则在观堂修《五字真言》,最后是所有的师父和居士集中在大师殿修药师经、烧香供、水陆供等。春节法会前,有六七天晚上则是修“天香供养法”,据说属大威德法的一种。我也有幸参加,当时现场演奏的法器一响,可谓锣鼓喧天,法螺和长号发出的超低音,真是摄人心魄,很多第一次参加的人都被吓倒了,但它的加持力也是无与伦比的,在这种让人敬畏的气氛下,你一点别的念头都不敢起。上早晚课时,进门一定先要对佛像磕三个头。一般中途不许离开,上课结束后,出家师未离开之前,居士不可以走。
  上师常说的话就是,要让所有的来人都满意而归。法会期间上师传了许多法:《四加行》、《上师供》、《文殊五字真言》《烧香供、水陆供》自不必说,此外还传了《三皈依观》、《二十一度母》、《大白伞盖》《长寿法》、《破瓦法》、《毗沙门》、《放生咒》、《韵音天女》等一些平时很少传的法门。这些法中,有的即使传也要有很高的附加条件,比如《毗沙门》就要求修满五字真言五百座、上师供三百座以上才行。当时我还提心吊胆的,为自己不够格请这些法而懊恼和烦躁,同时我也在内心默默求上师能让我如意。绝没想到,我实在是太幸运、太幸运了,此次上师对这些法竟未设任何门槛,恩许我可以先请回来,等够了条件再看再修,据课堂的师父说这是前所未有的。我甚至自作多情地想,上师是不是为了我才网开一面呀。因为上师无所不知,他当然也晓得我求法的迫切嘛。
让我怎能不爱您,我的上师!我本想要一缕阳光,你却给了我整个太阳。
  后来一位师兄跟我说,不要小看四加行、五字真言、上师供等那些基本法,那已是相当高的法了。藏地的人想求这样的法门,哪怕是倾家荡产地供养也不易得。我们汉地人不惜福,只一点点供养就把这所有的法都请去了,上师的大慈悲真是无人能及。
  在西藏求法需要大供养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但也搞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有一天我在看上师讲的《菩提道次第科颂讲记》时无意中看到了一段,才知恍然大悟。摘录如下:“藏地的供养,你如果平时的教法,一般的供养马马虎虎也混过去了。如果你要传一个高级的那个大法,那你要金子宝贝拿上去。一般的你没有这些东西还得不到。这不是贪心,这是福报。你有这个东西说明你有福报。那你有福报才能接受这个法。你连福气都没有,那么大的法给你,你能承得住吗?承不住。所以藏地这个方式,有的人是好像说藏地是贪钱,不是贪钱。就是你要受大法,你福气都没有,怎么好教给你大法呢?福气是一个先决条件。我们上师经常讲的:福气等于是一个船一样的,你船都没有,把货交给你,你怎么带过去呢?都沉到海底去了。智慧是帆蓬,船身很大,帆蓬很小,很慢,但是没危险。如果船很小,帆很大,一阵狂风就把你吹翻了。如果船都没有,那根本不要交给你了。你福都没有,这个法,法财交给你,你哪里去摆呢?没地方摆。所以这个呢,藏地重财并不是坏事。”
  在多宝讲寺,还有一件事千万不要错过,那就是持八关斋戒。每天早饭后,大约是八点十分左右,在藏经楼有授,整个仪式大约要十五分钟。我也是来寺里以后才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八关斋戒。此后的日子,只要我那个时间段离得开,基本都去受持。大年初一那天,上师还亲自主持给大家授戒,更是难得。在寺里受戒相当殊胜,戒体极其灵敏,只要坏习惯一碰触,它就象刺儿一样扎你。我头几次持戒时,下了很大的决心,但习气难改,平时不易发觉自己的坏毛病,一旦持戒才知道自己平日是多么放逸。一次,我都持了一整天了,快睡觉的时候,听到外面街上唱歌,情不自禁地跟着哼了一下,仅一下,电光石火间自己就意识到所持的戒已不清静了。另一次,也是晚上了,有一位新来的师兄给我了一粒话梅,我剥开便往嘴里放,一触到舌尖,便马上吐了出来,但即使这样也已是不清净了。还有一次更惨,都持过一天一夜了,可我第二天四点多要起来去大寮,洗漱完毕后,感觉脸有点干,想也没想便往脸上抹了点大宝。走下楼,才意识到天还没亮,后悔的直顿足,这次持戒只差一两个小时,又功亏一篑了。由此可见持戒之难。但我其它的几次都还是很清净的。去寺里的师兄们,一定要持八关斋戒,离开后,你才会知道这是多么难得,即使自己想持亦不能够如此清净了。

                      师与友
  
  多宝讲寺的居士群中可谓卧虎藏龙,他们当中不乏游侠、半仙、幸运儿、倒霉蛋、大富者和赤贫者。与他们相处总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在此略略记录几位师兄或师父们吧。
  刚来时碰见房间隔壁住着的两位二十多岁的师兄,一位姓陈一位姓姜,一山东人一江苏人。那位陈师兄所经历的奇闻异事,虽让人半信半疑,但听来却心驰神往。据说他俩也是偶然在南无寺认识的,从此两人便形影不离地仗剑走天下。他们不上学、不上班,看样子暂时也不会出家。只是一个寺一个寺地朝拜,每个寺里住一阵子,打几天工挣点钱,又到下一个寺去了。本来我们已经比较熟了,但他们走的很突然,招呼也没打,说走就走了,就象一下子消失了般。两人的行为让我想起了红楼梦里的一僧一道,那种落拓不羁的生活方式直让我目瞪口呆,艳羡不已。
  其实,来寺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我同房间的冯师兄。他年纪已近花甲,来自四川某一小城,基本每年都来多宝讲寺。他虽过午不食多年,身体却胖胖的,穿一黑色中式缎子袄,笑咪咪的,一团和气,后来熟了,我常笑他为川西财主。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有点笨拙的身体,一天竟能磕六七百大礼拜,三宝加持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他这次来,发心为寺里建大雄宝殿供养了五千块钱,还背去三百双鞋垫供养师父们。想想一个平日里省吃俭用的老人,孤独地颠簸在千里迢迢的求法路上,既让人感佩又让人怜惜。在我离开的时候,由于请的书等太多,几个包拿不过来,心想有人送一下坐上汽车就好了。结果吃早饭时碰见冯师兄,他得知我马上就要走,于是匆匆地吃完,要送我上车,我真是无言。临上车前,他突然跟我说了一句:“我看见你很欢喜,回去好好修”。我何尝不是对他同有此感呢?现在想起冯师兄,我的眼里还是湿湿的,愿他一路走好。
  搬到二楼后,我又遇见了同室的张师兄,他约有四十多岁吧,准备来寺里剃度的。我们彻夜长谈,可谓一见如故。他对我说的一句话:“你出家后,让我们成为生生世世的金刚兄弟”让我心动不已。正是我们的深谈,突然间引发了我隐藏心底的出家愿望,不过由于违缘太多,也只是从思想上折腾了一番而已,最终没果断地付诸行动,很惭愧。张师兄的母亲是位基督徒,可他跟妻子和孩子却都是信佛的,是典型的佛化家庭。妻子非常支持他这次出家,一人把女儿培养成人后,妻子也要出家。他的女儿以全国第一的优异成绩考入了中央某艺术学院的附中,孩子的意向也是将来要出家。这样神奇的家庭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他告诉我,自己出家是瞒着母亲的,但母亲似乎对此已有预感,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来寺里前,他宴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吃的素席,既算是暗中的作别,也算是最后一次跟大家结善缘。剃度那天,当他一身僧衣、素面光头地出现在我面前时,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突然涌出。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们已经站在了不同的起点上。在我回来的列车上,突然收到了他发的短信:“顺风归去如意来,勤学闻思修更难。愿君了脱红尘事,如来家业早承担”。我诚惶诚恐,马上回复:“空空而来满载归,上师恩泽憾心扉。何当不负如来意?与君逢时话慈悲。”哎!何时再相见,与师漫谈讲寺旧事,红尘冷暖?
  在我的右侧隔壁,也住着两位师兄,都姓张,一山东人一广东人,我也跟他们很熟。刚认识时他们没透露要出家的事,临近剃度了才渐渐知道。那位山东的师兄,虽是我的老乡,但人较内向,也不太愿意与人交流,所以我也不好勉为其难问他些什么。不过山东人要出家,总是令人加倍佩服的,那几乎是一片佛教文化的沙漠,能勇敢地跳出来,是需要相当勇气的。再说另一位广东的师兄(现在叫师父了),虽才十八岁,那更是不简单。
  我刚来寺里不久,有一次饭后在楼道里溜达,路过他房门,看他正盘坐在床上看书,我便敲门进去想请教一些问题。当时的我,见谁都想问些问题。没想到,他回答的很认真,当时我真没看出他多大来。然后我们又随便聊了会天,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后得知,他们家本在东北,后随父母到广东,他是家中独子,家境很不错。去年的时候他一人去了南无寺,回家呆了些日子后,便由其父母送来了多宝讲寺,他当时跟自己父母说是来寺里学习的,根本没提出家的事,要是来出家的话父母肯定不会答应的。剃度的前几天,他把自己穿的一件风衣送给了我,说是这件风衣随着他去过很多地方,参加南无寺法会时也是穿着它受到过加持的,我想这是一件很吉祥的衣服,又是一个马上要出家的人送的,所以就很恭敬地收下了。剃度后,张师兄的法名仍用的南无寺当家师给取的藏名卓玛。事实上到现在,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已经出家的事。
  有一天,卓玛师父找到我,说他目前在寺里负责喂养被放生的动物,要领我去看看,顺便再给我点活做。这些动物主要包括:一群鸡,大约三十多只;一大群鸽子;两中大狗、两只小狗和几只羊,简直是个动物园。于是早饭后,我便去了。鸽舍等就坐落在寺院最西北侧小山坡上,是一个背北朝南的简易二层小楼。如不是有人领着,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寺里还有这么个地方。鸽子在二层,没有楼梯,从山坡一侧上去,就是鸽舍的后门,进去后只见满屋是鸽子,满地是鸽粪,再打开房子前侧的木栅栏,鸽子便都呼啦啦飞出去了。从鸽舍再往里,隔壁还有一间小房子,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显然这里早已被张师打扫过了,放了一张小床和一张桌子,小房的前面被隔出来一个小阳台,阳台的鸡笼里养着两只母鸡,说是可以下蛋的。站在阳台上,可以俯看到寺外青山、枧溪,甚至能听到到淙淙的流水声。小楼的一层及用砖墙围起来的大院子,就是鸡舍及狗舍。卓玛师说小房里可以住人的。以后我再来的话,允许我可以住这儿。哈哈,青山绿水间,鸡犬之声相闻,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大致参观了一下后,经过鸽舍出来时,我无意中发现,其中一只窝里刚出生不久的两只小鸽子已经死掉了。于是卓玛师马上为它们念了几遍大悲咒,然后再报告课堂,让师父们择时超渡。春节法会期间,我真看到了寺里为这两只小鸽子写的住生牌位,并在一次我参加的晚课上,师父们亲自为它们做了超渡。一只小动物的生命都受到如此尊重,在多宝讲寺生为小动物都强过那些稀里糊涂的世人,我真作此想。
  接下来,我和卓玛师开始打扫鸡舍。当我下来看到那些鸡时,真得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它们水光溜滑的羽毛和大将军般信步的神情。一般的鸡,连后脚上的小凸起,共四只鸡爪,五只爪的鸡平时比较少见。凡是五只爪的鸡,在我们老家老一辈那儿没人敢买、没人敢杀、没人敢吃。因为据说五爪鸡是人脱生的或将要脱生为人的。可这儿所有的鸡都长出了五只鸡爪,并且第五只爪子很长很长。这确实有点太怪异和神奇了。卓玛师一边给它们喂食一边跟它们说话聊天,真是让人觉得既可爱又感动。
这个鸡舍刚围起来的时候可能就是建在寺边一个垃圾场上,因为那实在是太脏了。地上全是瓶瓶罐罐、塑料垃圾、破铜烂铁,还有成堆的乱石,我都有点发怵。可活总要干,于是只能一点点地捡拾,然后再用铁锹把地整平。整整一个上午,被我们捡出来的垃圾得有几百斤。干活的时候,卓玛师就跟我说,要观想这是在清理自己内心的烦恼和污垢。我一想,可不是嘛,人有时的想法和念头可比这脏多了。吃完午饭,下午又去做了些收尾的工作,附带着扫了扫通向半山腰思过房的阶梯,一番辛苦过后,看着动物们的居住环境焕然一新,我的内心也非常喜悦。
  在我临离开的头天晚上,卓玛师陪我去转塔。转了很久,他也跟我谈了很多,劝我早日抛下一切,专心修行。我很佩服他小小年纪看得如此透,放得如此开。有时他根本不象一个十八岁的人,而象一个老者。听过一种说法,今生的出家人,都是累生累世供养佛,福报积够了,今生才能放下一切出家。如我等愚劣凡夫,福报浅薄,总有一些人或事要自己牵挂和放不下。回家后不久,我收到了一包寺里寄来的书,也没写寄信人姓名,我知道是卓玛师寄来的。虽然这些书我已经请回来了,但一个师父为自己分心操劳,我总感到十分歉疚,十分罪过,无以为报,唯多多念佛吧!
  有一位宗*师(在此不提他的法名),他也是此次瞒着家人出家的。在居士楼时,我们住的不远,见面也打招呼,但不熟。直到看见他剃度时,我才诧异他也是要出家的。他的故事我也略知一二,比较复杂,不在此多说了。有一天,我在路上走,他在远处向我招手。我赶过去,他领我到了他的住处,他不住在出家师住的那栋楼里。进得房后,他非要送我一件崭新的羊毛衫。我真得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起来也不象没衣服穿的人呀。我不敢要,供养他都来不及,怎么还敢要出家师的东西呢,但他却执意给我。却之不恭,只好收下。本来想供养他点钱,但当时快离开了,除了留作路上用的百十块钱,我实在没钱了,只好以后再说吧。
  且说这件毛衣,拿到手里后让我很为难,我可不能平白无故地要出家师的衣服,怎么办呀?我突然想起寺里有一位净人宗*师兄。他在寺里当净人几年了,一直没剃度,主要负责烧锅炉,在门房守夜什么的。平时哪里有脏活重活累活,一准少不了他。平日他穿得很是单薄,不修边幅,大冬天里外面只穿一身单的运动衣,好象没人太在意他。我于是想把这件毛衣转送给他,谁知他却说他根本用不着穿毛衣,若不是想穿给我们看,他根本不想穿什么衣服呢,听的我一愣一愣的。在他建议下,我把衣服交给了仓库。我在大寮工作时,他有时忙得很晚,来吃午饭时往往什么也没了,只好把那些撤下来的剩面条剩米饭什么的,放到一个大碗里,加点开水烫一下就吃起来,一点嫌弃的意思也没有。有一次上晚课时我们坐在了一起,他先把上师的一张法像摆在前面,根本不用看经书,极其纯熟地跟着大家一块念诵,边诵眼泪边哗哗住下流,刹那间,我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修行人,邋遢只是他的表象,本质上可能就是大智若愚。所以,在多宝讲寺,切不可以貌取人,见到所有的师父要恭敬,别看他们跟我们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可看看他们的持戒和生活,你就知道差别有多大了。听一位师兄说,如此精严地持戒,如果我们做到了,即使天天躺在床上睡大觉也有无量功德。信然!
  最后,我必须要提一位师父——宗*师。他的年龄比我还小,但他却是我的良师,也是对我帮助最大的一位师父。我们虽然在一起接触的时间很长,可写他时我却无法提笔,怕一不小心就俗了。只一句吧:在寺里,当我远远看见他的背影时,都会真诚地深深鞠一躬;在家里,每每想起他,我的心刹那间就变得清净柔软感动起来。
  这就是多宝讲寺,寺里有这样一帮真正的男儿,为了寻找生命的本来面目,他们抛弃了世间一切浮华,经年累月地过着最简单的日子,他们是最刚强的男人,是最纯洁的孩子,是最慈悲的师父。这就是多宝讲寺,你刚去的时候激动,住下来时清静,离开后你会无限牵挂。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只要你来过一次,从此你和她之间就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茫茫浊世中,只有幸运的人才能寻找到她,只有有福气的人才能亲近她,只有具智慧的人才能把它当成自己的精神家园和心灵归宿。


  补遗:去寺里一定别忘了劳动、劳动、再劳动。正如寺里一位师父跟我说的:“切不可入宝山空手而归,要多挣点钱回去。”,另有一位老师父也跟我说:“来到寺里了,就要多挣些公分,多挣些盘缠回去”。最有意思的是,我刚到大寮时,有位祖籍东北的师父则跟我说:你咋这么会选地方呀,一下子选到大寮来了。你知道在大寮里干活需要多大的福报吗?我摇头,但我知道,看着出家师和居士们吃着我切的菜,我会很幸福。
寺里的活有的是,要赶眼神。打扫大殿、摆花,上供品,打字,倒垃圾,扫厕所,扫居士楼,扫塔等等,总之只要有精力就别闲着,嘻嘻,真的狂挣钱。
还有一点提出来与师兄们商榷:我觉得有过长期吸烟、饮酒、吃肉史的人,不宜突然一下子戒断这几样,要慢慢来,否则身体可能会突然适应不了。我就是如此,年前戒了烟,在上师那儿受五戒时戒了酒,基本上也戒了肉(不完全),去寺之前就有些不舒服了,但在上师的加持下没出现什么问题。回来后,我大病一场,发烧头痛欲裂、身体出虚汗,人瘦了有七八斤,直到这两天刚好一点。是不是消业且不说,但病痛却实在让人身心受折磨。
发表于 2006/7/27 06:51:58 | 显示全部楼层
“就是你要受大法,你福气都没有,怎么好教给你大法呢?福气是一个先决条件。我们上师经常讲的:福气等于是一个船一样的,你船都没有,把货交给你,你怎么带过去呢?都沉到海底去了。智慧是帆蓬,船身很大,帆蓬很小,很慢,但是没危险。如果船很小,帆很大,一阵狂风就把你吹翻了。如果船都没有,那根本不要交给你了。你福都没有,这个法,法财交给你,你哪里去摆呢?没地方摆。所以这个呢,藏地重财并不是坏事。”

惭愧!曾以凡夫心度圣人意!

真性情,大丈夫!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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