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学医记

民心和

跟往年一样，今年春节我依旧在外孤独云游。因为我有个理论，春节应该团聚，但那是针对处于分居状态的亲友，如果你本来就处于团聚状，何团聚之有？相反，应该分开才是，这才符合中庸之道与阴阳平衡之理。否则过年仅仅成了大吃大喝的借口和激发各种社会矛盾的诱因，还令交通紧张，疾病增加。有个电影叫《过年》，讲的就是团聚造成的悲剧。不过我今年的云游又与往年不完全一样，因为在此期间我正式拜师学医，从此步入很多人嚷嚷着要抛弃的中医江湖。而这件事的缘起还得从那本讲金融股市的小说《股色股香》说起。

有一天我收到一封读者来信，读来甚感有缘，电话一聊也投机。待到见面叙谈，才发现此人是个和尚，名叫乐后圣。和尚怎么会读《股色股香》这样的小说？原来他非一般和尚，而是熟悉投资银行业务的和尚。他既多年当兵，又多年出家，现在心出家而身不住庙。他不仅精通佛、道、儒和西方宗教、文化，而且熟悉金融投资，并写过有关专论，出版过文化和宗教著作。我们有缘相见，是因为他从小说一书中发现了一个挣扎求道的灵魂。还没聊几句，他就看着我笃定地说，你虽然与佛有缘，但是你与道也有缘，而且你的前世修过道。我笑问何以见得？他说我读《股色股香》时就有种感觉，现在一看你的面相更证实了我的判断。他还具体指出了我从前修道的几个地方。我一听更觉好奇，于是我们谈笑甚欢！他当即让他的助手从车上拿了一套他主编的道家精华丛书赠我。和尚赠道书，你说奇不奇？

我们俩对儒释道甚至基督教都没有偏见，所以投缘。我们都认为大道归一，法门不同，天人合一是东方文化的显著特征，正好弥补西方文化的缺陷。我问起他遁入空门的经历，原来那也是一段传奇。继续谈下去，还发现我们居然是老乡，我们童年赶集的地方是同一个古镇，叫刘家场。分手的时候，他说我应该把胡子留起了，我问为什么？他笑曰：道人要有道像。于是我好奇地留起了胡须，没做任何修饰。久不见面的朋友一见我果然问：你现在怎么长得像个道士？

数月后，我一个人在美国的偏远小镇过年，突然接到和尚的电话，他问我在忙什么？我说写一本书。他问是哪方面的？我说是关于中医的。他一听乐了，说他刚刚写完一本书，也是关于中医的，书名叫《医道》。这下我乐了！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我们第一次见面只有一个多小时，还未曾论及医道，没想到殊途同归。于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以论医道为主。我们深感我等不幸，也幸！因为我们生逢乱世。所谓乱世并非兵荒马乱，真正的乱世是人心之乱。因为心乱了，我们丰富的物质生活和阴阳颠倒的生活方式造出更多病，直到病入膏肓再不惜血本求医保命。为考察乱世医道，和尚建议我沿着前世修道的路线走一趟，也许在云游的路上会有新发现。于是我背着行囊就上路了，从鄂西的武当山、恩施，一路云游到湘西、南岳等地，再返回北京白云观。如同预料的那样，我的云游果然充满奇遇，并在神秘的湘西发现了一片令我心旌荡漾的新风景。随后我数次重返湘西。

由于以上的神奇机缘，我开始身体力行地投入到复兴中医的“虚幻”事业中。我坚信中医的复兴意味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复兴，也是中西文化互补的必然。在堂吉柯德般的云游或曰考察中，我发现全国各级中医院已名存实亡，基本上成了以西医器械和疗法为主的西医院，中医学院的毕业生正在沦为中医的掘墓人，他们大多会考试不会看病，会开西药不会号脉，但他们是堂堂正正的主任医师、学术带头人、政策法规制定者。真正的中医主要在民间，他们只会看病，没有头衔。在某些现代文明还未完全污染乡村，乡民们依旧笃信中医，好的郎中家门庭若市。中医的疗效好、成本低、副作用少、治疗过程人性化，所以它有可能在全球推广。但中国自己首先要正本清源，国家法规政策须有利于真正传统中医的回归。大量中医师的输出，必然伴随大量中药的出口，中国文化亦随之传遍全球。中医既是形而上又是形而下，既是道又是术，具有文化和经济的双重力量，一旦它成为健康产业的核心，中国人的文化主权和经济结构也必然随之提升。可惜人心离道甚远，都以为我是梦人说痴话。

进入2007年，命运把我的位置安放得更具体了，因果的链条既千真万确，又晃兮忽兮。过完元旦不久，我就从北京来到了湘西酉水边的河西村，一个寂静的边城。这里北边是张家界，南边是凤凰，河对岸是王村，也就是拍电影《芙蓉镇》的古镇。我就是在这里找到了中医点穴的师傅李仕平医生，这是我第四次光临他家，并正式向他拜师学医，从此我一边跟他当徒弟，一边读书写字。师带徒学医是直接在临床实践中学习，中国的传统技艺几乎全是用此法延续，比如琴、棋、书、画、戏、武等等，统统如此。医生是个传奇人物，而我和他见面的过程更神奇得如同天意。他一生干过很多工作，如打渔、放排、武术、干部、厂长、木匠、铁匠、篾匠、泥瓦匠、机修工、草医、牙医、巫医、算卦、看风水、破案、侦探、营救被拐卖的妇女等等，他甚至当过接生婆。现在他的职业是治病救人：他只用双手点穴就治好了无数中风导致的偏瘫，至于高血压、脑动脉硬化和种种无名的头痛头晕，被治好的更多。他的病人大多被抬着进来走着出去，而且几乎全是在医院治疗无效而退出的“垃圾病人”。

我去年第一次住在他家，就亲眼目睹他抢救一个急性中风的病人，并当场用录像机拍摄了全过程。当时病人已经昏迷不醒，大小便失禁，眼睛充血，血压巨高，医院表示无力回天，家属才将病人抬到他家。他的抢救处理在医院看来肯定像开玩笑：只用手指在病人身上点了几下，病人就当场苏醒，意识有了反应，前后不过几分钟。第二天早晨再点穴几分钟，病人已经能说话、吃饭，第三天早晨再点穴几分钟，病人就下地走路了，到这时总共累计的点穴治疗时间还不到一小时。病人一星期后完全康复出院，我今年去病人家回访，发现她不仅没有任何后遗症，而且继续在老年腰鼓队活蹦乱跳地打腰鼓。

我就这样开始了湘西的新生活，如同玩起了一种新游戏。年关快到，为办年货，我跟医生和其长子从家门口乘他自制的快艇去保靖，那是《从文自传》里写到的古镇。所谓快艇，就是在一叶扁舟的尾部加了一个带螺旋桨的汽油机。快艇像一条鱼窜出，在水面上激起漂亮的浪花。一路风光如画，河岸两边多为壁立的峡谷、起伏的丘陵和无人的荒野，偶尔河岸上会出现寂寞的孤舟、独立的人家、烟火袅袅的村庄、懒洋洋的水牛和牧童。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如同在画中行。我在船上不断遐想：在这样的山水中如果有古琴相伴，来一段《高山流水》或《渔舟唱晚》之类，一定更让人缠绵惆怅而发幽思古。我正纳闷为什么没有古迹，远处山上出现了宝塔，山崖上有依山而建的庙宇，医生说这是新建的，以前沿岸古迹很多，全在运动中毁了。快到县城的时候，医生突然兴致大发，在狭窄的船头来了个手头倒立，北方人叫“拿大顶”。那时船正在以每小时几十公路的速度航行，一般人即使在陆地上也难倒立，何况在急驰的扁舟上。我立刻用相机拍了一组珍贵的镜头。

大年三十前一天，我跟医生一起划船去看望一位在酉水上漂泊的孤寡老人，给他送了点年货和钱。老人因高血压和脑动脉硬化长期头晕眼花，医生仅用三天点穴就为他治好了病，不仅免费治疗，还在过年前给他送来年货。老人热泪盈眶，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独自一人从常德闯荡到此二十多年，至今仍说一口常德话，那条破船就是他的家。老人站立船头的孤影，倒映寒水的孤舟，加上我这个孤独漂泊的心，真是一种恍惚凄美的意境。老人和我，还有我们的内心世界和外部风景，似乎就是对“闯荡江湖”四个字的生动写照。

我已经好多年一个人在外过年，几乎习惯成自然，这样可以远离喧嚣的人群和大吃大喝的主题。山里很静，鸡叫和狗吠伴随这里的生活。我住顶楼，江面和小镇一览无遗。窗外就是碧绿的江水，对岸是起伏的青山和依山而起的古镇。几条渡船和渔船在江上悠然游弋，若下起细雨，江面便一片烟雨朦胧。大年三十之夜，我一人独坐楼顶的小屋，在心里默默给亲朋好友拜了年！当一阵激烈的鞭炮声划破夜空时，我走上屋顶的阳台，看到了一个无比美妙的夜景：五彩缤纷的焰火从两岸起伏的山峦和村落中飞向天空，同时也飞向水中的另一个天空，因为楼下本是一片漆黑的河流此刻却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镜子，将酉水两岸争奇斗艳的焰火和鞭炮倒映在河面上，令人如同置身童话世界。我惊喜万分，立刻加入了医生全家放鞭炮焰火的行列。

江南的三月淫雨霏霏。我经常独坐楼顶小屋，耳听沙沙细雨和阵阵春雷，心系人体气血而不是股市波动。股价和血压都有升跌，一个关乎金钱，一个关乎生命，两者的波动都取决于人心，都对人产生意义，却呈现完全不同的风景。我的风景不断变幻。过完年以后，我陆续招来了各地的朋友，他们都经历了从半信半疑到笃信不已的过程。后来我妈妈也来了，她本人是个西医，有二十多年的高血压病史，来了之后一经点穴就彻底放弃了降压药。清明节期间，香港、北京的二十多个朋友将携家人来此猎奇、观光、治病，因为这里本来就有芙蓉镇、猛洞河、卧龙峡和红石林好几个旅游景点。

最赶巧的是对我半信半疑的弟弟和对我充满信心的武当山曾道长，因为他们来的那天正好赶上我正式进入临床实践，独立用点穴调理一位因中风而偏瘫的病人。该病人在县医院被治了5天后病情恶化，经邻居介绍转来这里。那时他已瘫痪卧床，嘴眼歪斜。经过我两天的点穴调理，他的血压和歪斜的嘴眼就基本恢复正常，并能缓慢行走。弟弟和道长亲眼目睹了这道新风景，顿时又惊又喜，随后立刻加入了为我助阵的行列。经过我9天的点穴，病人就能自如地行走了。看似奇迹，其实这种病在这里只是小菜一碟，因为我是新手，李医生才给我派了一位容易治的病人。大家开玩笑说，这个七十岁的老人就是我点穴的处女作。

一个和谐的家庭一旦出现瘫痪的病人，无疑是对和谐的破坏，甚至是一场灾难。我发愿干的事，就是力图给行将衰败的生命注入新的活力，令可能破坏和谐的灾难归于平息。生命的游戏就这样在阴阳之间平衡，在生死之间游荡。面对病人家属充满感激的目光和话语，我默默地对自己说：人生充满无常，但也充满神迹。太阳东升西落，草木一枯一荣，股市有涨有跌，血压有升有落，人有生有死，哪样不是神迹？只因我们看惯了神迹，所以认不出神迹。人生既是人的游戏，也是神的游戏，因为人与神终究是一体，天人合一！我们既是人也是神，既是佛又是魔。一切在乎一念！

于是我比病人和他的家属更加充满感激！我感激他们，感激上苍，感激一切！






萧洪驰    2007年3月
  于湘西酉水河畔河西村

hsg

后学也想学习中医,不知是否可以也和您一样拜师学艺?

唐医易

文章写得很不错！

zgwiee

精彩，赞叹楼主！羡慕楼主！

WOYAN

太神奇了!即能治病,又能减轻他们的经济负担.这是造福百姓.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的能力.周围有太多的普通百姓需要帮助.
能不能多带几个徒弟.

zxcv

不知楼主能否提供李医生的详细地址.另外李医生是否收徒.谢谢

李人民

兄台.我的思想跟您一样.您算算我跟您是否有缘份.有缘您能收小弟为徒.小弟生日(阴历)1978.10.09.12时.电话.13519898265.一切随缘.

李人民

兄台.我找高人算过.他说小弟今生也是修道之人.但是都没老师指点.

叶子清

的确不错!!!支持了。

wangjiepeng

有缘技通,造福众生,自为然!普度有缘人慈悲心.你做的好,学习了!看到你讲的心语就有缘!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