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的中医学术--兼与刘心武商榷

梁知行

作者：易伟  指导老师：李广柏

旷世天才，世界文学史上一流作家曹雪芹，在他残缺的小说《红楼梦》(前八十回)中，表现出高度思想性和艺术性。不仅反映了曹雪芹的思想，同时还反映了曹雪芹琴、棋、书、画、建筑、园林、烹饪诸方面的才能。不仅如此，书中还反映了曹雪芹的中医素养。曹雪芹始终以整体观念为主导，以辩证论治为诊疗特点，注重预防，重视养生。不仅涉及到内、外、妇、儿、眼、耳鼻喉、口腔、针灸二十多种临床疾病，还涉及到运气学、患者心理学诸方面与疾病有关的问题。难能可贵的是，曹雪芹主张中西医结合治疗，主张对传染病（痨病）死后尸体火化，反对烧丹炼汞以求长生。《红楼梦》集中地反映的中医学术成就，本文将从理、法、方、药、四方面加以论证。

一、理

《红楼梦》是在《内经》的理论基础上，以整体观念为指导思想，以脏腑学说为基础的。

1、病因，导致人体的致病原因，主要有六淫、七情、饮食、房劳、以及外伤、痰饮诸因素。

（1）六淫：风、寒、暑、湿、热致病，又以风寒邪气致病最多。从这一点也可以说明曹雪芹生活在气候寒冷的地域。如第四十二回，王太医为贾母诊病时说：“太夫人并无别病、偶感一点风凉。”

第三十七回，探春病后，翠墨送一副花笺给宝玉，上面写着：“……未防风露所欺，致获采薪之患。”

第二十九回，薛蟠生日，家里摆酒唱戏，来请贾府诸人，林黛玉却因“前日中了些暑溽之气”，未去看戏。

(2)情志致病:在《红楼梦》中，占有较大的比例，并且以思虑为最多，也有因情绪异常波动而使病情加重，甚至恶化的。如第十回，尤氏对璜大奶奶说秦可卿经期两个多月没有来，“……这病就是打这个秉信上头思虑出来的。”张太医诊病后亦说思虑太过“此病是忧虑伤脾……”

第二十三回，林黛玉细嚼“如花美春，似水流年”想起古诗中“水流花谢谢两无情”，及《西廂记》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之句，不觉心痛如痴，眼中落泪。

又如第十三回，宝玉因近日林黛玉回去，剩得自己孤栖（应左为竖心旁，字库没有，故用“栖”。--作者注），也不和人玩耍，每到晚间便索然睡了。如今从梦中听见说秦氏死了，连忙翻身爬起来，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直奔出一口血来。

第十六回，水月庵的智能私逃进城，找至秦钟家下看视秦钟，不意被秦业知觉，将智能逐出，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的老病发作，三五日光景呜呼死了。秦钟本自怯弱，又带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见老父气死，此时悔痛不及，更又添了许多症候。

（3）饮食：是摄取营养，维持人体生命活动所不可缺少的物质，但饮食失宜，又能导致疾病发生。如第十一回，风姐儿对王夫人说：“老太太……因为晚上看宝兄弟他们吃桃儿，老人家又嘴馋，吃了大半个，五更天的时候就一连起来了两次……”

第四十一回。那刘姥姥因喝了些酒，他脾气不与黄酒相宜，且吃了许多油腻饮食，发渴多喝了几碗茶，不免通泻起来……”

（4）痰饮：是水液代谢障碍所形成的病理产物。疾迷心窍，则可见神昏、痴呆。如第五十七回，紫鹃告诉宝玉，说黛玉“早则明年春天，迟则秋天。这里纵不送去，林家亦必有人来接的。”宝玉听了，便如头顶上响了一个焦雷一般。此时，晴雯见宝玉“呆呆的……两个眼珠儿直直的起来，口角边津液流出，皆不知觉。”

（5）外伤：第三十三回，宝玉被贾政打后，“腿上半段青紫，都有四指宽的僵痕立了起来。”

第四十七回，柳湘莲向薛蟠脸上拍了几下，登时便开了果子铺（脸上青紫红肿，象陈列的果品--作者注）……薛蟠便乱滚乱叫，说“肋条折了。”

2、发病：提出了发病与人体正气，邪气以及内外环境有关。

（1）正气不足是发病的内在根据：第五十五回，风姐儿流产后，谁知风姐禀赋气血不足，兼年幼不知保养，平生争强斗智，心力更亏，故虽系小月，竞着实亏虚下来，一月之后，复添了下红之症。

（2）邪气太盛是发病的重要条件：如第五十一回，晴雯仗着素日比别人气壮，不畏寒冷，也不披衣……宝玉叹道：“如何？到底伤了风了。”

又如第二十五回，贾环把一盏油汪汪的蜡灯向宝玉脸上只一推……宝玉的左边脸上烫了一溜燎泡出来。

（3）内外环境与发病有着密切关系：疾病的发生与内外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如第四十二回，风姐对刘姥姥说：“……我这大姐儿时常犯病，也不知是个什么原故。”刘姥姥道：“这也有的事。富贵人家养的孩子多太娇嫩，自然禁不得一些儿委屈；再他小人儿家，过于尊贵了，也禁不起。”

3、病理：认为邪盛正衰、气血失常、脏腑功能絮乱，从而产生全身或局部性的病理变化。如第七十九回，夏金桂病后，请医疗治，医生又说：“气血相逆……”

4、诊断：主张四诊合参，全面收集病情。如第六十九回，胡庸医为尤二姐诊病。

（1）望诊：是《红楼梦》中的一个重要内容。有些是通过医生的眼睛去望，但更多地是书中的人物望。包括望神、望面色、望形态和望舌象几个方面。如第四十五回，宝玉举起灯，向黛玉脸上照了一照，说“今儿气色好了些。”第五十七回，晴雯见宝玉呆呆的，两个眼珠儿直直的起来……皆不知觉。第十六回，宝玉见秦钟面如白蜡，合目呼吸。第五十五回，众人见风姐面目黄瘦。第五十二回，宝玉见晴雯脸面烧的飞红。

又如第四十九回，宝玉说黛玉。“今年比旧年越发瘦了。”第六十三回，请太医为贾敬看视。“面皮嘴唇烧的紫绛皱裂。”第三十三回，宝玉挨打后，王夫人抱着宝玉，只见他面白色弱……由臀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

又如第四十二回，王太医让大姐儿伸出舌头来瞧瞧。

（2）问诊：如第三十三回，贾政问宝玉：“我看你脸上一团思欲闷气色，这会子又咳声叹气。”

（3）切诊：分为脉诊和按诊两部分，脉诊独取寸口，涉及的脉象有沉、伏、细、数、需、洪、大七种脉象。以及相兼脉和脉之有神无神，有力无力，诊脉时间，诊妇人和诊小孩。

如第十回，张太医为秦可卿诊病，先生方伸手按在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宁神细诊了有半刻的工夫，方换过左手，亦复如是。诊毕脉息……张太医道：“左手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需而无神。”

脉诊作为诊断的主要依据，如第十回，张太医说：“其左寸沉数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左关沉伏着，乃肝家气滞血亏。右寸细而无力者，乃肺经气分太虚；右关需而无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气虚而生火者，应现经期不调，夜间不寐。肝家血亏气滞者，必然肋下疼痛，月信过期，心中发热……”第六十九回，胡庸医为尤二姐诊病，独以脉象诊断，“若论胎气，肝脉自应洪大（本应滑数--作者注）。然木盛则生火，经水不调，亦因由肝木所致。”由于胡庸医舍证从脉，导致误诊坠胎。

第四十二回，王太医为贾母诊了半日，又诊了那只手……说：“太夫人并无别症，偶感一点风凉。”为凤姐的大姐儿诊病，左手托着大姐的手，右手诊了一诊。

按诊，有医生按诊的，如第四十二回，王太医诊凤姐的大姐儿“……又摸了一摸头。”第六十三回，贾敬吃丹砂，太医看视“……肚中坚硬似铁。”

也有书中人物按诊的，如第五十二回，晴雯生病后，独卧炕上，宝玉见脸面烧的飞红，又摸了一摸，只觉烫手……伸进被去摸一摸身上，也是火烧。

（4）问诊：是四诊中不可缺少的内容。《红楼梦》在叙述问诊的过程中，医生不是直接问病人，而是通过病人家属的口叙述。如第六十九回，贾琏告诉胡庸医尤二姐“已是三月庚信不行，又常做呕酸……”

二、法

《红楼梦》中除汗、吐、和、温、清、消、补外，还有饥饿疗法，外伤兼内治法，敷贴、针灸、取嚏法。难能可贵的是曹雪芹还主张中西医结合治疗。如第五十二回，晴雯感冒后，经过治疗，只是太阳还疼，宝玉道：“越性尽用西洋药治一治，只怕就好了。”

1、汗法：在书中占的比例较大，几乎全部是疏散风寒。如第十九回，袭人病后，传医诊视，说道：“不过偶感风寒，吃一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刚服下来，命他盖上被渥汗。”第四十二回，贾母……兼着了些凉，温存了一日，又吃了一剂药疏散一疏散，至晚也就好了。      

2、吐法：用来治疗饮食积滞，如第十九回，宝玉命取酥酪吃，丫环们说：“李奶奶吃了。”宝玉才要吃饭，袭人便忙笑道：“……前儿我吃的时候好吃，吃过了好肚子疼，足闹的吐了才好。”

3、和法：用于调和肝脾，如第十回，张太医为秦可卿开的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是在逍遥散（人参二钱、白术二钱土炒、云苓三钱、熟地四钱、归身二钱酒洗、白芍二钱炒、川芎钱半、黄芪三钱、香附米二钱制、醋柴胡八分、怀山药二钱炒、真阿胶二钱蛤粉炒、延胡索钱半酒炒、炙甘草八分、引用建莲子七粒去心、红枣二枚）方的基础上加补脾之剂。

4、温法：如第十二回，为贾瑞治疗，“诸如肉桂，附子……等药，吃了有几十斤下去。”用桂附以温其肾阳。

5、清法：书中没有直接从方中或治则表现出来，而是通过治疗具体的病症反映，如第二十一回，凤姐之女大姐发斑，凤姐款留两个医生，轮流斟酌诊脉下药……第二十五回，宝玉脸烫伤，王夫人命取败毒消肿药。

6、消法：第四十二回、凤姐之女大姐患食滞，王太医说：“……我送丸药来……吃下去就是了。”就是用的消导之剂。

7、补法：是诸法中用的最多的一类，象人参养荣丸、八珍益母丸、左归、右归、麦味地黄丸、独参汤、燕窝汤以及牛乳蒸羊羔等都属于这一类。

8、去嚏法：第五十五回，宝玉命麝月“取鼻烟来，给他嗅些，痛打了几个喷嚏，就通了关窍。”

三、方

《红楼梦》中，有二十多个方剂。剂型也丰富多彩，内治法方面有汤、丸、散、酒、丹、锭、糕、霜。外治法方面，有敷、贴、针灸、擦。

方剂组成上，有用一味的单行药，如第十二回用“独参汤”；也有用十几味的大方；如第十回用“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十七味）”；更有用一百多味药组成的复方，如第八十回，王一贴，“共药一百二十味”。然而在这二十几个方剂中，大多数是丸剂，而且以滋补之剂为最多。如第一个在《红楼梦》中出现的方剂，即第三回林黛玉向贾府人讲，“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第二十八回，一连提到的八珍益母丸、左归、右归、麦味地黄丸都是滋补之剂。

1、重视配伍：第二十八回，宝玉对王夫人说：“当真的呢，我这个方子比别的不同……只讲那头胎紫河车，人形带叶参……龟大何首乌，千年松根茯苓胆，诸如此类的药都不为奇，只在群药里标。那为君的药，说起来唬人一跳……”第七回，宝钗对周瑞家的说：“……他就说了一个海上方，又给了一包药末子作引子。”配方中注意君药和使药之别。

2、剂型变化：慢性、虚弱性疾病，以丸药治疗，取其“丸者缓之”之意。一般疾病或急性疾病，以汤药治疗、取其“汤者荡之”之功。如第二十八回，宝玉对王夫人说：“太太不知道，林妹妹是内症，先天生的弱，所以禁不住一点风寒。不过吃两剂煎药就好了，散了风寒，还是吃丸药的好。”

3、剂量变化：第五十一回，为晴雯诊病，王太医用的药比先前张庸医用的药，药之分量较先也减了些。

4、酒剂：第三十四回，宝玉挨打后，宝钗送药来，向袭人说到，“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替他敷上。”

四、药

《红楼梦》中，直接用于处方的药物五十多种，西药一种，间接提到的药物二十多种。如第四十回，凤姐儿道：“菜里若有毒，这银子下去就试的出来。”……刘姥姥道：“这个菜里若有毒，俺们那都成了砒霜了……”其药物分类为：

1、补益药

（1）补气药：人参、黄芪、白术、炙甘草、大枣、蜂蜜、怀山药、茯苓、冰糖、莲米

（2）补阳药：紫河车

（3）补血药：当归、归身、桂圆、白芍、何首乌、熟地、阿胶

（4）补阴药：麦冬、玉竹、鳖甲、百合

2、辛温解表药：麻黄、生姜、香薷、紫苏、荆芥、防丰

3、清热药：

（1）清热泻火药：石膏

（2）清热燥湿药：黄柏

（3）清热解毒药：牛黄

4、        芳香化湿药：砂仁

5、        温里药：肉桂、附子

6、        理气药：陈皮、枳实、香附米、佛手、柴胡、木香、沉香

7、        活血祛淤药：川芎、延胡索

8、        化痰法：桔梗

9、        开窍药：麝香、冰片

10、收涩药： 欠实

11、外用药：砒霜、蔷薇霜、银硝、丹砂、

12、西 药：依弗哪

以及赭石、蛤粉、净矾、檀香、芸香、降香、通草、菊花、狗宝、秋犁等药物。

13、炮制：如第十回，白术土炒、归身酒洗、怀山药炒、白芍炒、香附米制、醋柴胡、真阿胶蛤粉炒、延胡索酒炒、甘草炙、建莲子去心。第二十八回，珍珠乳钵乳了隔面子。

14、采制时间：如第七回，宝钗说：“……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夏无开的白荷花蕊，秋天的白芙蓉蕊，冬天的白梅花蕊。”

15、辨证用药：如第二十六回，红玉见贾芸手里拿的手帕子，倒象是自己从前掉的，待要放下，心内又放不下，待要问去，又怕人猜疑，正是犹豫不决，神魂不安，佳惠问他：“你这一程子心里到底怎么样?依我说，你竟家去住两日，请一个大夫来瞧瞧，吃两剂药就好了。”接着又说：“我想起来了，林姑娘生的弱，时常他吃药，你就和他要些来吃，也是一样。”红玉道：“胡说！药也是混吃的？”

16、同种药在使用上的差异：如第七十七回，凤姐久病，配调经养荣药丸。用上等人参二两，王夫人取时，翻寻了半日，只向小匣内寻了几枝簪挺粗细的，王夫人看了嫌不好，命再找去，又找了一大包须末出来。……因一面谴人去问凤姐有无，凤姐来说：“也只有些参膏芦须。虽有几枝，也不是上好的。”又如第十回，张太医为秦可卿开的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用归身；第五十一回王太医为晴雯疗病，方却用当归（全归）。

17、男女用药上的差异：如第五十一回，胡庸医为晴雯开的方中有枳实、麻黄，宝玉道：“该死、该死，他拿着女孩们也象我们一样的治，如何使得？凭他有什么内滞，这枳实、麻黄如何禁得。”当换王太医诊后，方中没有枳实，麻黄等药，倒有当归、陈皮、白芍等，药之分量较先也减了些。宝玉又道：“这才是女孩儿们的药，虽然疏散，也不可太过。旧年我病了，却是伤寒内里饮食仃滞，他（指王太医）瞧了，还说我禁不住麻黄、石膏、枳实等狼虎药。我和你们一比，我就如那野坟圈子里长的几十年的一棵老杨树，你们就如秋天芸儿进我的那才开的白海棠，连我禁不起的药，你们如何禁得起。”

18、药物的有效期限：第七十七回，王夫人命周瑞家的将几包不能辩的药带去，命医生认，回来说：“这一包人参固然是上好的……但年代太陈了。这东西比别的不同，凭是怎样好的，只过一百年后，便自己就成了灰了。如今这个虽未成灰，然已成了朽糟烂木，也无性力的了。”

19、服药：

（1）方法：第七回，宝钗对周瑞家的说：“若发了病后，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第四十二回，王太医诊过奶子抱的大姐儿后说：“……临睡时用姜汤研开，吃下去就是了。”

（2）时间：第二十三回，王夫人对宝玉说：“……天天临睡的时候，叫袭人伏待你吃了再睡。”第六十回，单表五儿把一包茯苓霜递给柳家的说：“……说第一用人乳和着，每日早上吃一钟，最补人的。”第四十五回，宝钗对黛玉说：“……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最是滋阴补气的。

20、时令用药：“第三十一回，这日正是端阳佳节，蒲艾簪门，虎符系臂。早间，王夫人治了酒席，请薛家母女等赏午（包括饮雄黄酒）。

21、季节用药：第三十回，凤姐见宝钗、宝玉、黛玉三人互相奚落，便问道：“你们大暑天，谁还吃生姜呢？”

22、有毒之药：贾敬服丹砂，尤二姐吞金，均致人死亡。

23、年龄差异：第四十九回，宝玉只嚷饿了，连连催饭，好容易等摆上来，头一样菜边是牛乳蒸羊羔。贾母便说：“这是我们有年纪的人的药……可惜你们小孩们吃不得。今儿另外有新鲜鹿肉，你们等着吃。”

上述理、法、方、药四个方面，是《红楼梦》中医学术成就的一个部门，说明了曹雪芹具有较高的中医理论素养和较丰实的临床实践。《红楼梦》不愧为一部百科全书。

（作者易伟，早年习中医，后弃医从文，现在湖北省神农架林区广播电视局谋生。此文为作者1988年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论文，指导老师李广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