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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hhbffq

绍奇谈医【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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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3 05:48:14 | 显示全部楼层
谢楼主继续转贴,绍奇所论太精辟!!!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3 06:09:36 | 显示全部楼层
桂枝加附子汤
此为太阳病治疗不当引起的变证。太阳之治,本当发汗,仲景善用汗法,但特别谨慎,不说表实证之用麻黄汤了,就是表虚证的桂枝汤,也反复叮咛﹕要取微似有汗,不可如水流漓,否则病必不除。太阳病,既可能是麻黄证、大青龙汤证过汗,也可能是桂枝证误用麻黄汤而汗漏不止,一“漏”字形容汗出不止历历如绘,似比“如水流漓”更重,盖“如水流漓”犹有止时,“漏”则无休无止之谓,其病机则为卫阳虚不能固密。“其人恶风”是指阳虚失于温煦,“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既与阳气失养,气化不行有关,也与汗出太多大伤津液不无关系。

  仲景因此而用桂枝汤加附子,调营卫,固表阳,则汗可止,汗止则津液自复。前人有说此条是误汗而阳气阴津两亡,似乎言之过重,如是亡阳那就要用四逆汤回阳救逆,而非此方所能治的了。

  此证多见,患者一旦伤风感冒,便中西药杂投,遂至大汗不止者,比比皆是。转思前人畏麻桂如虎狼,不知今之胡乱用药,更远逾麻桂矣。犹记78年一个夏天,正值抢种抢收季节,一女青年因夜晚加班干活受寒,头痛恶寒发热无汗,医者既注射安乃近针,服APC,再加中药荆防败毒散,冀其速愈,遂至汗漏不止,恶风,盖三床被子,门窗紧闭,犹自呼冷,已近半月矣。我用桂枝附子汤合玉屏风散,调治多日始愈。又,七十年代末,我在北京读书时,岳美中先生的女婿唐老师,患感冒,自用速效感冒胶囊4个,即汗如雨下不止,手足拘挛不能屈伸,恶风,小便难,急召时振声老师往诊,时即用桂枝加附子汤,又输了几瓶盐水才好。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3 06:11:47 | 显示全部楼层
桂枝加厚朴杏子汤
《伤寒论》太阳病上篇,桂枝加厚朴杏子汤证,历来有两种不同的句读,一作﹕“喘家作,桂枝汤加厚朴杏子佳。”一作“喘家,作桂枝汤,加厚朴杏子佳。”前一种读法,是说平日素有喘病,今又发作(作,作“发作”解);后一种读法,是说平日素有喘病者,用桂枝汤(作,作“用”解)。当以后者为是。为甚么要作()桂枝汤?说明必有桂枝汤证如恶风、发热、汗出、脉浮缓也;何以会有桂枝汤证?太阳中风,营卫不调也。此必喘病宿疾,为非时之感引动,所以在处理主证用桂枝汤的同时,更加厚朴、杏仁下气平喘照顾宿恙也。“喘家”所患的也可能是麻黄汤证,也可能是小青龙汤证,也可能是越婢加半夏汤证,都可以依此原则处理。小青龙汤方后即有“若喘者去麻黄加杏仁半斤(去皮尖)”,可为例证。

  一“佳”字,颇觉亲切。佳者,好也。这可以是仲景信笔记下的心得体会,也可以理解为仲景当日“博采众方”留下的一点痕迹。

  一老人,有喘病史,每年冬天都要因呼吸道感染住一、二次医院。今值隆冬,因开窗透气感寒而病,其证恶风发热,微汗、气喘、脉浮滑、舌淡紫,我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后一剂知、二剂已。我学用仲景书的方法是﹕方证完全相符者,可以径用原方,如本患者是;方证大体相符者,用原方加减;方证不符者,即当另觅处方或独立思考,因“证”用药,不拘于原方。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3 06:13:41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理中汤的两种加味
仲景原文并没有把理中汤、丸作为太阴病主方。理中丸见于《伤寒论》辨霍乱病脉证并治篇。太阴病以吐、利、腹痛、腹满为特征,属太阴脾虚寒证,仲景提示治法是“当温之”,“宜服四逆辈”。理中丸由人参、白术、干姜、炙甘草组成,当属“四逆辈”。理中丸及汤的加减法中,本有腹满(阳虚寒凝),去术加附子一枚,寒者加干姜,足证其当属“四逆辈”。正是由于如此,后世才移用此方作为太阴病主方。
  理中汤的加味方很多,在我用理中汤的经验中,有一热一寒的两味药的加入最为重要。
  一.理中汤加附子
  这就是理中汤与四逆汤的合方。加附子是为了振奋脾肾之阳,是虚寒之象的进一步发展,也可以是太阴传少阴,太阴少阴同病。其证除吐、利、痛、胀外,尚见手足逆冷。
  周某,女,8个月。体质弱。先因伤食,医用消导不应,改硝黄下剂,即腹泻不止,后来改用西药,不意服硅碳银、活性炭后,药亦随大便排出,泻出物皆稀水,日十余次,精神萎顿,头额冷汗,肢厥,舌淡。补液后腹胀。病在太阴,脾阳衰败,累及少阴,虚寒证也,用理中汤加附子、灶心黄土,一帖泻止,易以异功散调理数日而安。
  左某,男,64岁。初春某日,晨起放牛上山,归家即呕吐、腹泻、肢厥,昏睡不起,察其舌淡苔白,脉沉细。初议用四逆加人参汤(红人参10克,附子24克,干姜15克,炙甘草6克),后采纳会诊医生意见再加白术、龙牡,浓煎以进,一服即酣然入睡,尽剂而安。
  周某本脾虚不足之体,由误下而致太阴虚寒,累及少阴。所服活性碳亦随之泻出,中阳不振也;补液更增腹胀,中虚失运也,此际若至用理中汤,犹嫌药力不足,必得附子之大力,姜附协力,始可回阳救逆,挽回败局。左案则为寒邪直中太阴、累及少阴,非“四逆辈”不可为功。
  二.理中汤加黄连
  方出丹溪《证固脉治》。张潞说本方主治“胃虚挟食,痞满发热”,戴复庵说“盛暑逼于外,阴冷伏其中”,俱难得其要领。我的理解,无非脾胃虚寒而又挟肠热,多年来用此方治疗泄泻屡收捷效。
  黄某、女、76岁,久患糖尿病,最近突发不明原因的泄泻,日四、五次,在某医院治疗半月不效,腹部隐痛,时胀,食不下,口不渴,察其舌质色淡而苔黄腻,断为中寒而挟肠热,用连理汤三剂而愈。
  谢某、女、56天,腹泻52天,体重不增,某医院用过消导健脾药多付不效。精神萎靡,面色苍白,皮肤干皱,啼哭不宁,而肛门红灼,遂用连理汤,二剂泻即止,易方调理而愈。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3 06: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陷胸汤
小陷汤方(黄连6克、半夏9克、全瓜蒌30),见《伤寒论》太阳病篇138条。
  小陷胸汤,原文颇简略:“小结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则痛,脉浮滑者,小陷胸汤主之”。心下,言其病位;浮滑脉主痰热,言其性质。按之痛,则痰热结滞,陷于胸脘,气机不得升降宣通之故。
  考《伤寒论》、《金匮》二书中,均无“痰”字,《内经》亦然,然则仲景时代,岂无痰热之病乎?有之,此方即典型的痰热方。半夏,痰饮之常用药,体滑性降,而不免于辛温,合黄连、瓜蒌,则辛以开结,寒以泄热,能通能降,药虽寥寥三味,却至精至当,后世方几无与匹敌者也。
  小陷胸汤证多见于:慢性支气管炎急性发作、肺炎、胸膜炎、胃炎、黄疸肝炎等疾病过程中,凡表已解,痰热阻滞,病在胸脘(呼吸系、消化系),证见:1.脉浮滑而数;2.舌质红、舌苔黄腻;3.咳喘而咯痰黄稠胶黏;4.黄疸;5.便秘;6.胃部痞满;7.胸膈或胃部“按之则痛”者皆有卓效。我很惊讶,仲景的观察竟如此细致!记得几年前我为一87岁老人重症肺炎会诊,病已一周,病情日重,已上呼吸机。我按他的胸膈部及胃部,他虽不能讲话,神色却立见痛苦之状,投以小陷胸汤,立见转机。
  小陷胸汤证,多见于伤寒在表误下而致者。需要提醒:误下,不要片面理解为是用芒硝、大黄,大凡表未解者,苦寒之剂在某种意义上皆与攻下剂相同,表邪内陷而冰伏,邪热熏灼津液为痰,而酿成痰热结于胸脘之候。当然,也有痰热久蕴,为外邪引动,或热邪直接由表入里炼津为痰者,未必都是表证误下所致。
  小陷胸汤在《外感温热篇》中,叶天士称作“苦泄法”或“苦辛开泄”。用于温邪传入气分,痰热互结,黏滞难解。叶氏强调小陷胸证“必验之于舌”,而典型的小陷汤舌象便是他说的“舌黄”“或黄或浊”。王孟英则强调此证真伪,“必察胸脘,如按之痛或拒按,舌红、苔黄厚腻,脉滑数者,必先开泄,即可用小陷胸汤”。都是对仲景叙证的重要补充,盖仲景书独详于脉而略于舌诊也。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3 06:17:16 | 显示全部楼层
栀子豉汤
“发汗吐下后,虚烦不得眠,若剧者,必反复颠倒,心中懊憹,栀子豉汤主之。”

  “发汗,若下之,而烦热,胸中窒者,栀子豉汤主之。”

  “伤寒五六日,大下之后,身热不去,心中结痛者,未欲解也,栀子豉汤主之。”

  这三条原文都明确指出:栀子豉汤证是因为误治而造成的。证之临床,也有不因误治,而在热病病程中自然形成的,常见于在表不解而初入于里之时。

  虚烦,一“虚”字,点明非是热邪入里与有形之痰、水、宿食互结,故此“虚”亦非虚弱之虚,而是空虚无物之虚。有人说“虚烦虽无实邪,但却是火热之郁”,这句话有语病,甚么叫“实”?“邪气盛则实”,火热是实邪,不过火热为无形之邪而已。

  栀子豉汤的主证是“烦”(虚烦、烦热)、失眠(不得眠)、“胸闷”(胸中窒)、“心中结痛”;烦甚则“反复颠倒,心中懊憹”。其么叫“反复颠倒”?《医宗金鉴》说“烦,心烦也,躁,身躁也。身之反复颠倒,则谓之躁无宁时,三阴死证也。心之反复颠倒,则谓之懊憹,三阳热证也。懊憹者,即心中欲吐不吐,烦扰不宁之象也”。这里有三点值得商榷:烦与躁不尽相同,栀子豉汤证只说“烦”,未说“躁”,所以不应该混入“躁”。把“反复颠倒”强分为“心之反复颠倒”,“身之反复颠倒”亦有悖于原意;懊憹云何?说是烦扰不宁是对的,但哪里有“欲吐不吐”的意思。柯韵伯说:“反复颠倒”四字,切肖“不得眠”之状,为“虚烦”二字传神”。实际上“反复颠倒”就是说翻来覆去睡不看,卧起不安。“心中懊憹”就是说郁闷心烦不可名状;我曾问过几个河南人,都说是这个意思,并且说现在河南口语中也有“心中懊憹(读“恼”)得慌”。

  胸中窒﹕胸闷,胸有窒塞之感。

  心中结痛﹕或谓“绞痛”,或谓“支结疼痛”,或谓“火邪郁结而作疼痛”,或谓“如物支撑作痛”,俱觉不妥。实则胸中窒,较之“烦热”重一些,“心中结痛”,较之“胸中窒”又重一些,既然是无形热邪,上扰心胸,只有热,而无痰水相合,即无所谓“结”。这里的“结”,是“聚”的意思,热邪壅滞不散,气机不利,故“胸中窒”,气机因热邪而窒塞不通。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心胸疼痛了,也都是热邪无从发越、聚结不散的缘故,故“结痛”之“结”,是言其原因,“痛”是言其后果。由于烦热不得眠、胸中窒、心中结痛都是由邪引起的,所以用栀子豉汤祛热,热去则胸无留邪,胸中气机流通,则诸证自已。

  过去很多注家包括教材都说栀子豉汤证是热扰胸膈,与一般的心火、肺火、肝火等不同。不知烦热,不得眠,甚则反复颠倒,心中懊憹,胸闷窒痛,无一不是心肺之病,即使是热在胸膈,火性炎上,也必定会扰乱主神明的心,主气化的肺,影响心肺的功能,而出现上述症状。

  临床用栀子豉汤,最多、最巧的,当推清代叶天士。王旭高说此方“治温邪之的方”,他指出叶氏温热论“温邪上受,首先犯肺”未出主方,只说“挟风则加入薄荷、牛蒡之属,挟湿加入芦根滑石之流”,没说加入何方之内,实际上当是此方。读《临证指南医案》,风温门叶案(风温入肺,肺气不通,热渐内郁……心中懊憹,脘中痞满,犹是气不舒展),郭案(风温入肺,气不肯降,形寒内热……胸痞,皆膹郁之象);温热门某案(温邪入肺),陈案(热病后不饥不食不寐);温门李案(时今湿热之气,触自口鼻,由募原以达中道,遂至清肃不行,不饥不食)都用栀子豉汤加味。至于杂病中的气火上郁,用栀豉“开通壅过”,心痛“肝阳直犯胃络”;肠痹,“便不通,不能纳食,乃气痹为结”;黄疸,“一身面目发黄,不饥溺赤”;喘胀,“气壅不通,便不通爽,弱短浑浊,嗽血,痰多纳减脘闷”,也都用栀子豉汤加味。大旨无非解其陈腐郁热,宣其陈腐郁结而已。今人之临床运用,尚不能出叶氏范围。

  栀子豉汤是阳明清泄之方,而绝非涌吐之剂,柯韵伯认为栀子并非吐药,唯豉之腐气能令人吐,并以瓜蒂散取用豉汁合服为证。王旭高于此提出批评,他说瓜蒂本是吐药,用豉汁调服,是因为豆豉有调中下气的作用,恐过吐伤其中气,非瓜蒂必得豉而吐也。

  豆豉究竟有甚么作用?过去都认为它有发汗解表作用,如谓豆豉发汗,读仲景原文就说不过去,既指出“发汗、吐下后”,岂有再发汗之理?姜春华先生曾经指出,豆豉并无发汗作用,也没有催吐作用,先生总结其用有四﹕1.除烦;2.调理肠胃;3.有轻微解热作用;4.作治寒性哮喘的砒制剂紫金丹的赋形剂。(上海成药名寒哮丸)。乡前辈李孔定先生则认为豆豉为滋阴之品,功能滋肾宁心,开胃消食,其滋阴之力不及地黄麦冬,但无地麦之呆滞碍胃,因此用于内热尚盛,阴未大虚者,与栀子合用,颇为合拍。外热尚盛,微见阴虚,与葱白合用,亦甚相宜。豆豉加盐即为食品,李时珍曾说它“香美绝胜也”。今天对其成份的研究证实了:豆豉富含蛋白质,并分解出多种氨基酸,此外还含钙、铁、磷及多种维生素,有帮助消化,增加食欲,消除疲劳,增强脑力,减慢老化,提高肝脏解毒能力的作用。所以在初起恶风发热无汗,配葱白之发汗(葱豉汤);太阳初传阳明,虚烦不眠心中懊憹,胸闷,配栀子之清热(栀子豉汤);温毒热入营血,发斑,配生地黄(黑膏),皆取其平和之性,香美之味,既有滋养营阴,又调气和中之长。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3 06:19:15 | 显示全部楼层
奔豚气病
仲景所论的奔豚气病,是一种发作性的疾病,以患者自觉气从少腹上冲至心胸为特点,其状如猪之奔突,发作时恐惧莫名,甚至有濒死的感觉,但移时冲气渐平,即和常人无多差异。
  此病在西医学中很难找到与之近似的疾病,而临床时有所见,我曾留心查阅过近三十年的有关资料,粗计亦有数十例之多。
  仲景认为奔豚气的病因是起于惊恐。《诸病源候论》在“惊恐”之下,又添“忧思”二字,说明多种情志变化皆可引起脏气不平,发为奔豚。
  奔豚汤 以“气从少腹上冲至胸”为主证,“腹痛”,“往来寒热”为兼证,(非必具症状)。方用李根白皮、黄芩、葛根,凉肝清热;半夏、生姜,降逆平冲;芍药、甘草合当归、川芎,缓急止痛。其病位在肝,病性属热,病机为肝郁化火,气逆上冲(气有余即是火)。于证,当有舌红(边尖),苔薄黄,脉弦滑数,口苦、咽干、心烦、腹痛或往来寒热。
  [笔者治验]

  刘宪章,男,37岁,山西省襄垣县电业局。病起于惊恐,已二年,呈发作性,发作时气从下腹上冲至胸、咽,惊慌莫名,伴腹痛、冷汗,严重时甚至昏仆,不省人事(但无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及遗尿),约20分钟~30分钟可自愈,但觉浑身乏力。在当地曾做各种相关检查,未明确西医诊断,中医诊断为“奔豚气”,曾用过桂枝加桂汤等方,久治无效。其人清瘦黝黑,平素性情急躁,痰多,常失眠。舌红、苔黄腻,脉弦滑数,病属中医所称奔豚气无疑,桂枝加桂方非不佳,无如其不对证何!拟以降火、平冲、坠痰为治,用黄芩15g,黄连6g,桑白皮30g,葛根20g,丹参15g,赤、白芍各10g,当归6g,川芎6g,茯苓15g,姜半夏10g,生姜3片,服12剂。另用礞石滚痰丸9g11次。药后3日内竟无动静,至第4剂,大便始通,日45次,混有鲜血及痰涎状物;再服,血止。尽剂。此系我1987年在西苑医院门诊接诊者,至今已十余年矣,未再发作。饮食增进,睡眠亦安,易方调理。随访多年,一切安好。
  李根白皮,即李子树根白皮,废用已久,药肆无售,只好代之以桑白皮。桑白皮功擅清肺平喘,利尿消肿,清金以平木,用于肝气肝火痰热,于理可通。
  桂枝加桂汤 仲景原书认为“发汗后,烧针令其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必发奔豚”,注家亦多以“外寒从针孔而入”为释(尤怡),独《医宗金鉴》认识到乃“其人素寒阴盛也”。征诸实际,也不必一定是由误汗、烧针引起的。奔豚有寒热二证,热证已如上述,寒证即桂枝加桂汤证也。
  关于此方是加桂枝还是加肉桂的问题,历来有不同看法。岳美中老师认为是加桂枝,一则根据《伤寒论》“气从少腹上冲心……与桂枝加桂汤,更加桂二两也”,果加肉桂,应云“当加”,不可云“更加”;二则《伤寒论》有“其气上冲者,可与桂枝汤”,是桂枝原治气上冲证,若加重剂量,自可治气上冲之奔豚了。柯韵伯更赞扬此方说:“更加桂者,益火之阳而阴自平也。桂枝更加桂,治阴邪上攻,只在一味中加分两,不于本方内求他味,不即不离之妙如此。”尤怡及近人曹颖甫、余无言等主张:加桂应是加肉桂或桂心,因为肉桂味厚下行,能散少腹之积寒。曹、余等皆有医案证明。实际上,仲景全书无用肉桂者,如建中汤、五苓散、肾气丸之当用肉桂者亦用桂枝,这是因为汉代桂枝、肉桂混用不分的缘故。后世本草著作认为肉桂、桂心均为温里寒药,气味俱厚于桂枝,因此加用肉桂或桂心,用于奔豚气病更为合宜。如张璐的《本经逢源》中谈到:“肉桂辛热下行,入足太阴、少阴,益火消阴,大补阳气,下焦火不足者宜之,其性下行,导火之源,所谓‘肾苦急,急食辛以润之’,元素言补下焦不足,沉寒痼冷之病,下部疼痛,非此不能止……桂心独取中心甘润之味,专温营分之里药,故治九种心痛,腹内冷痛。”《本草汇言》更明确指出肉桂可治“奔豚寒疝而攻冲欲死”。
  [笔者治验]

  徐庭良,男,64岁,军人,20011013日。平素体健,忽于今年春末某日,感觉小腿“刷”地一下,一股气上冲至腹部,胸部、咽喉,周身冷汗,难受之极,惊恐莫名,但一分钟即过。此后,或一天有12次发作,或多至10多次,睡在床上也发,也有十天半月安然无恙者。去空军总院住院检查一个月,无何发现,未予确诊。此奔豚气病也。察其脉沉而弦,舌质淡,边有齿痕。拟以调营卫,降冲逆为治,用桂枝加桂汤加味:桂枝18g,赤、白芍各10g,炙甘草6g,大枣七个,生姜20g,肉桂10g,生龙骨30g,牡蛎30g7剂。服毕,多次随访,未再发作。
  上述桂枝加桂汤证实用药历代者作中也有些足资参考的资料,医者可从中得到启发。如《肘后方》用吴茱萸、生姜、半夏、桂心、人参、炙甘草;《千金要方》用桂枝甘草汤;《外合秘要》引《广济方》用半夏,吴茱萸;《太平圣惠方》用甘李根皮、吴茱萸、生姜;《经方实验录》用吴茱萸汤合理中汤、桂枝加桂更加半夏;《爰庐医案》用附子、茯苓、白芍、川芎、半夏、橘核、李根白皮;《张伯臾医案》用真武汤合苓桂术甘汤,二陈汤加菖蒲、远志、白金丸,桂枝加桂更加紫石英、茯苓等。
  至于苓桂甘枣汤,其证非奔豚气病,仲景已指明只是“欲作奔豚”而已。“脐下悸”多系水饮为患,临床时有所见,桂、苓通阳而降逆,甘、枣培土以制水,苓桂术甘汤之类方也。用甘澜水煎药,意在不助水邪,这是古人的经验,也属于东方哲人之思。不能说什么水不就是H2O,干嘛还要这么麻烦,用勺子把它搅来搅去干什么?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3 06:21:52 | 显示全部楼层
酒客与桂枝汤
《伤寒.太阳上篇》云:若酒客病,不可与桂枝汤,得之则呕,以酒客不喜甘故也。凡服桂枝汤吐者,其后必吐脓血也。
  注家多认为平素好酒之人,湿热在中,如患桂枝汤证,汗出恶风发热,但因为桂枝汤甘温,服后因甘碍湿、温助热则呕。酒客确喜食辛辣焦香,而不喜甜腻。至于“凡服桂枝汤吐者,其后必吐脓血”,则不仅因为湿热,而且还包括阳热内盛之人,所谓“桂枝下咽,阳盛则毙”。如恽铁樵说“当阳盛得桂枝,胃不能受而呕,则其后当见血”,但他指出“可疑处在“脓”字,当是讹字。”舒驰远说:服桂枝汤而吐者,我见过,然“其后果必吐脓血乎?”“从未之见也!”姜春华先生认为:“古人偶有所见,则笔之于书,桂枝本非吐药,即或服后偶有吐之者,亦未必吐脓血。”
  在我的阅历中,用桂枝汤吐血者时或可见,如雷某之儿子,平素不慎饮食,喜饮酒,胃痛,十多年前适逢前辈蒲辅周先生百年诞辰,名医云集梓潼,遂请为其诊治,其中一位诊为胃溃疡病,虽舌红苔黄脉数,医仍用黄蓍建中汤数帖,不意一服便呕,随即吐血盈碗,送县医院急诊,诊断为溃疡病出血。黄蓍建中为桂枝汤之变方,较之桂枝汤,以有黄蓍、饴糖,就更为甜腻,湿热内蕴者则颇不相宜。此辨证既误,又未了解患者病史及生活喜好,只照某病某方套路,误用甘温,而至吐血之变。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3 06:24:11 | 显示全部楼层
附子为百病之长

  (一)
  儿时上学住校,周末步行30多里回家。时值盛夏,见路边有不知其名的“庄稼”,长势甚好,叶如艾,呈剑齿状,质厚,墨绿色,泛油光。询之,才知为中药附子。后来,每到附子采挖之时,经济拮据的邻里人家便将一袋袋的附子拎回家,浸洗削皮切片,以获得一点加工费。不过活得快点干,因为新鲜附子易烂,只有浸在卤碱水中始不烂。那些天,全县所有的汽车都要赶去盐都自贡拉卤碱。
  我作医生后,曾数至大乘寺附近的附子厂考察,亲见了附子加工的全过程。江油为附子之乡,至今街上还设店卖附子,1包1kg,色如冰糖,谓是上品,用以馈赠亲友。我小时侯身体弱,尿床,每到冬至,几乎家家户户都用附子炖狗肉,这时,父亲就带我去他朋友家喝狗肉附子汤。在我印象里,附子和土豆的味道差不多,久煮之后,嚼着面面的,大概1碗4-5片,约1两左右。一次,我在上海拜访姜春华先生,他问我:你们四川人拿附子当菜吃,是真的吗?我说我就吃过,姜老为之咋舌。
  (二)
  善用附子者莫过于四川医生。明代泸州人韩飞霞在《医通》中说:“附子回阳,霸功赫奕”,但尚不以善用附子著称。清同治年间,邛崃郑钦安在成都开创了“火神派”,观其治病,恒以阴阳为纲,阴证则无论吐血、便血、尿血、喉蛾、失眠、牙痛、口臭、便秘,概投以附子、干姜之类,效如桴鼓。光绪时复有罗定昌者,其治热病发热谵语,舌生芒刺,烦躁不便,而脉尺寸俱无,即用承气加附子。说非用附子治病,而是借其热直达少阴耳。传此派之学者,百余年来不乏其人:吴佩衡南下昆明,云南遂有“吴附子”之名,他尤以善用附子治麻疹逆证而风靡一时。祝味菊东去上海,当时沪上几无不知“祝附子”者,他治热病,虽高热神昏,唇焦舌蔽,亦用附子,说热病不死于发热,而死于心衰。章次公先生于此十分心折,说他治病“心狠手辣”。名医徐小圃的两个儿子俱死于热病,小儿子又病热,几至不救,祝以附子起之。今沪上徐氏儿科仍以用附子见长,即祝公昔年所教也。祝味菊誉附子为“百病之长”,其用附子有每剂3、4两的。华阳刘民叔悬壶于上海,高僧惠宗病胃癌,吐血不止,刘力阻西医输血,以大剂干姜附子佐甘草、灶心黄土、花蕊石、云南白药、阿胶,三帖而血全止。近贤重庆龚志贤、成都戴云波诸先生,治风寒湿痹,附子都用60g以上,其中戴氏所拟乌附麻辛姜桂草汤为治痹名方。有一年,四川医生带着计算机痹证软件到北京义诊,处方用附子30g,川乌30g。竟无人敢服用,中医界攻讥者亦复不少,不几天即门可罗雀,铩羽而归。
  (三)
  附子大辛大热,通行十二经,其性刚雄,温五脏之阳。
  心功能不全多见于肺原性心脏病、风湿性心脏病、冠心病等疾病,大率以心阳虚衰为本,血瘀水停为标,证见心悸怔忡,汗出肢冷,喘促,神疲乏力,面色恍白,紫绀,胸闷腹胀,下肢水肿,严重者甚至出现胸、腹水,全身浮肿,小便不利,脉沉细或结代,舌淡苔白者,常用参附汤、真武汤、桂枝茯苓丸、防己黄芪汤四方合方,收效甚速。我曾在某部队医院会诊一风心病、充血性心力衰竭患者,一剂即效,再剂即可下床活动。韩飞霞说人参回元气于无何有之乡,王道也;黑附子回阳,霸功赫奕,合用于心衰,则相得益彰。心衰之重者,则非伍用干姜不可,或干姜、生姜同用,附子无姜不热,附子配干姜、甘草则仲景之四逆汤也,用于心衰之吐利不止,有回阳返本,起死回生之功;阳衰而阴竭者,合生脉饮阴阳两补。章次公先生治疗心衰尝用《冯氏锦囊》的全真一气汤,即参、附合麦冬、五味子、熟地、白术、怀牛膝。
  附子温肾阳,李时珍说附子是“补下焦命门阳虚之药”;《本草正义》说附子“达下元而温痼冷”,举凡肾阳不足,证见畏寒肢冷、尿频、口渴、不食,下利滑脱不禁,腰痛,阳痿、痛经诸证,皆可用附子。命火式微,火不暖土,常用右归丸;脾肾两虚可用附子配炒山药、人参、白术;虚寒痛经,常用小温经汤(附子、当归);消渴晚期阴损及阳,阴阳两虚时,渴极而凉润生津不效者,可用附子、肉桂。唐代王焘《外台秘要》以釜盖之干润作喻:“譬如釜中有水,以火暖之,其釜盖若以板盖之,则暖气上腾,故板能润也,若无火力,水气则不上,此板终不可润也”。至于肾阳衰惫,不能化气行水之水肿,则非真武汤不可为功。
  《珍珠囊》说附子“温暖脾胃”,脾阳伤而下利不止,腹中冷痛,手足不温,脉沉迟者,理中汤加附子,即附子理中汤。我年轻时在农村作医生,经常遇到前来求救的因剧烈吐泻而亡阳的孩子,急用大剂附子配人参、干姜、干草、龙骨、牡蛎回阳固脱救逆,多能挽回。有一左姓老人,寒邪直中三阴,吐泻不已,神昏烦躁,扬手掷足,郑声喃喃,人或疑为阳证议用清下,我力阻之,盖六脉极沉微故也,用制附子24g,红人参10g,干姜15g,炙甘草6g,白术10g,龙骨、牡蛎各30g,一服而泻全止,酣然入睡,次日易方调理而安。《伤寒蕴要》说附子有“通阴回阳之力,起死回生之功”,信然。
  附子亦温肺阳、肝阳。肺阳虚则咳喘、咯痰清稀,背冷、形寒;肝阳虚则疲惫乏力,巅顶疼痛,胁肋少腹隐痛阴冷。前者可用附子合干姜、炙草,后者可用附子合肉桂、黄芪。
  (四)
  附子治痹,古方多用之,仲景桂枝附子汤治风湿相抟,一身尽痛,不能自转侧;桂枝芍药知母汤治历节疼痛,脚肿如脱,皆其范例。《汤液本草》说“附子无所不至,味辛大热,为阳中之阳,故行而不止”。痹证的病机是“闭”,附子走而不守,温经散寒,除湿通闭,实为痹证不可或缺之药,,痛甚附子合川乌、草乌、细辛,可增强散寒止痛之功,附子合桂枝则温经通脉的作用益佳。不仅风寒湿痹可用附子,即使风热湿痹舌红脉数者,也可在祛风、清热、燥湿利湿的基础上酌用小剂量附子以通闭解结。我治类风湿性关节炎、风湿性关节炎、肩关节周围炎、坐骨神经痛、腰椎间盘脱出、强直性脊柱炎等,就恒以大剂量附子、川乌同用。《千金方》独活寄生汤亦治痹名方,用以治疗风寒湿久羁之肩、腰、膝、腿痛,陈无择《三因方》说:如加附子,则其效益佳。
  (五)
  或曰:川人喜用附子,是盆地多雨湿,地势使然。此不知附子,亦不知川人之言,仲景就是善用、倡用、多用附子的第一人。仲景用附子与干姜、甘草相配(四逆汤)而为回阳救逆第一方;与茯苓、白术、白芍、生姜相配(真武汤)治水肿;与人参、白术、茯苓、白芍相配(附子汤)温补元阳;与麻黄、细辛相配(麻黄附子细辛汤)温经发表;与白术等(桂枝附子去桂加白术汤)相配治风湿骨节烦疼(术附合用为除湿之圣药);与半夏、粳米、大枣、生姜配伍(附子粳米汤)温脾止泻;与大黄、细辛相配(大黄附子汤)温下寒积;与大黄、黄芩、黄连相配(附子泻心汤)扶阳消痞;与生地、阿胶、黄土、白术、甘草、黄芩相配(黄土汤)温脾止血;与薏苡仁、败酱草相配(薏苡附子败酱散)治肠痈;与乌梅、黄连、黄柏、川椒等相配(乌梅丸)治蛔厥及久利;与地黄、山茱萸、山药、丹皮、茯苓、泽泻、桂枝相配(肾气丸)而为补肾祖方……可以说他已经把附子之用发挥到极致了,而仲景并非川人。
  仲景之后,附子的临床应用更加广泛,如:《古今录验》以附子与麻黄、桂枝、丹参、人参、防风、杏仁、防己、黄芩、生地、甘草相配(小续命汤)治风寒历节痛不可忍,腰痛背痛不可转侧,昼静夜剧。《千金方》以附子配细辛、防风、干姜、山茱萸、茯苓(三五七散)治大寒中于风腑,头痛项筋紧急。《近效方》以附子配白术、甘草、大枣、生姜(术附汤)治风虚头重眩晕。《肘后方》以附子配天雄、川乌(三建汤)治元阳素虚,寒邪外入,厥后脉沉。《太平圣惠方》以附子配独活、牛膝、桂心、川芎、赤芍、当归、桃仁(独活散)治冷滞风气攻刺,肢体疼痛。《三因方》以附子配干姜、甘草、人参、芍药、茯苓、桂心、白术(附子八物汤)治历节四肢疼痛,如槌锻不可忍。《局方》以附子配草乌、全蝎、天麻、苍术、胡桃肉(善肾散)治肾气虚损,腰脚骨节疼痛,膝胫不能屈伸;配鹿茸、肉苁蓉、人参、熟地、肉桂、石斛、五味子、黄芪、茯苓、白芍、白术、半夏、甘草(鹿茸大补汤)治孕妇诸虚不足;配人参、干姜、甘草、肉桂、吴茱萸、麦芽、神曲、枳实、桔梗、细辛(大温脾丸)治脾胃虚寒,饮食不化,食少伤多。《赤水玄珠》以生附子、生半夏、生姜相配(三生饮)治痰眩。《张氏医通》以附子配白果、橘红、生姜、甘草(冷香饮子)治夏月中寒,腹痛吐泻。《医学心悟》以附子配干姜、白术、甘草、茵陈(茵陈术附汤)治阴黄。以上名方,不过随手写来,已是挂一漏万,然从唐宋一直到明清,从官修方书到个人著作,从中可见附子之用广矣哉!近贤祝味菊更用附子配枣仁,治心动过速及期前收缩(早搏);配知母,治热病口渴欲饮而心阳不振;配磁石,治神经衰弱之失眠。姜春华先生认为许多慢性疑难杂病,特别是许多慢性炎症用常法清热解毒不效,原因即在于久病体虚而湿热火毒病邪不解,他从仲景乌梅丸、薏苡附子败酱散诸方得到启发,打破常规,温清并用,补泻兼施,体病同治,如他治白塞氏病,用附子配党参、黄芪、甘草、淫羊藿、黄连、黄芩、丹皮、蒲公英、半枝莲而效,即其范例。
  我用附子也薄有体会。除前已述及者外,肾着,用甘姜苓术汤加附子,其效更捷;肩关节周围炎,我常用黄芪、当归、白术、淫羊藿、威灵仙、希莶草、桂枝、姜黄、海桐皮,然必重用附子,否则不效;虚人易感,用玉屏风散加附子、姜、枣;急性肾炎初起,畏寒、无汗、水肿,用麻黄附子细辛汤;慢性肾炎水肿,用真武汤、实脾饮,皆以附子为主药;久泻不止、五更泻、老人大小便失禁,用理中合四神再加肉桂、附子温补命火;口腔溃疡用凉药不效者,多为阴盛阳浮,可用姜附剂破阴回阳,必阴霾去而火始安其位;慢性咽炎,用附子一片蜜炙,切成小块含咽;痛经寒症居十之七八,则用附子合当归。
  综合古今用附子的经验和我的粗浅体会,附子一物,可上可下,可攻可补,可寒可热,可行可止,可内可外,随其配伍之异而变化无穷,用之得当,疗效卓著,在群药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说它是“百药之长”,是并不过分的。
  (六)
  附子的用量,向来争议很大。仲景方用附子一枚,炮,破八片,则每帖约60g,附子质量,一大片即6-8g,曰“炮”,则为生附子,其力更大。所以当用附子时,不必畏忌,初用10-15g,如无问题,完全可以续增至30g以上。
  我治痹证,阳虚畏寒,用量均在30g以上,屡遭药房拒配,不得不郑重签字,但也有签字后仍不配的时候。我曾治张某类风湿性关节炎,每剂用附子30g,药房拒配,医生也不愿抄方,好在他在海淀药房有个亲戚,这才取了,共服百余剂而愈,前后用附子十几斤。又治孙某的寒湿痹,每付用附子30g,不应,增至60g,他为省事,两付药一起煮,则其用量实为120g矣。我不是说剂量愈大愈好,但对大证、重证,如仅用数克,则无异于隔靴搔痒,不能解决问题。
  附子须先煎,小剂量(9g左右)先煎半小时,中等剂量(15g左右)先煎1小时,大剂量(30g以上)先煎2小时,头煎如此,二煎小火煮40分钟即可。煎附子时加生姜一块(约30g,拍破)、蜂蜜1两更好,可以减低附子的毒性。
  用附子不会蓄积中毒,沈阳有位强直性脊柱炎患者,至今服药400剂以上,每方皆重用附子至30g,共用附子数十斤矣,从初诊起到现在一直坚持上班工作,已基本痊愈。
  古有乌头反半夏、栝楼、贝母、白芨、白蔹之说,为“十八反”的一组药,但没有说半夏、栝楼等反附子。川乌系附子的母头,但这是两味药,如说附子也反半夏、栝楼等,便是“株连”了。何况乌头半夏同用,在医圣张仲景已开先河。
  半夏、附子同用的机会很多,如果要我证明,我可以举出古今100个以上的医案医方来作证。有一次我处方里半夏、附子同用,某药店的药工一看处方,大为不屑,说这是哪儿的江湖医生开的方?连常识都不懂。我听了,不生气,只是苦笑。当代名医姜春华、朱良春、颜德馨诸先生都曾郑重地撰文驳斥过半夏反附子之说,读者诸君有兴趣的不妨找来看看。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3 06:27:26 | 显示全部楼层
附子何辜
有病消渴(非糖尿病,尿崩症待排除)者来诊,思量再三,为拟清上、安中、温下方,分别以天花粉、山药、附子三味药为主药,这张处方的底子,便是张仲景《金匮要略?消渴小便不利淋病脉证并治》篇的栝楼瞿麦丸(栝楼根、茯苓、山药、附子、瞿麦)。患者到了药店,立遭拒配。药师说:“附子和天花粉是反药!”我听了哭笑不得,过去只遇到过附子和半夏同用遭拒配的事,当时我就指出过,传统的“十八反”中“半蒌贝蔹芨攻乌”中乌是乌头,乌头与附子虽然关系密切但是却是两味药,性味主治亦不相同。如麻黄与麻黄根一样,一个辛温发汗,一个凉涩止汗,能说它们是同一味药,只是部位不同吗?
  1997年,我曾写过一篇题为《为十八反平反》的文章,对“十八反”提出质疑,后来此文载在《朱良春用药经验集》(湖南科技出版社,1998)一书中,看来有很多读者未能看到它,我因此将其附于本文之末,一并与同道探讨。
  附:《为“十八反”平反》
  药有相反,其说始见于《神农本草经.序例》(原书早佚,现行本为后世从历代本草书中所辑出者)。五代时韩保升《蜀本草》指出:“相反者十八种”,当为“十八反”说的蓝本。迨至金代,张元素《珍珠囊补遗药性赋》将“十八反”以及“十九畏”编成歌诀广为流传,相沿至今。千百年来,父以传子,师以授徒,药房见有“反药”,则拒绝配药。若干有“反药”的良方被束之高阁。至于医生因用“反药”而负屈含冤者,古往今来,更不知凡几!尤有甚焉,“十八反”之外,还有“株连”:笔者一次处方中半夏与附子同用,患者去市内药店配药,药工一看,面露鄙夷地说:“医生连半夏反附子都不知道么?这应该是常识。”附子乃附生于川乌者,半夏反附子,便是因母而牵连到子了,这不是“株连”、“扩大化”是什么?

  对此,我们先不妨看一看前人的论述。
  处方中用反药者,首推汉代“医圣”张仲景,《金匮要略?痰饮篇》之甘遂半夏汤(甘遂、半夏、芍药、甘草、蜜),甘遂和甘草同用;同书《腹满寒疝宿食病篇》之赤丸(茯苓、细辛、乌头、半夏),乌头与半夏同用。
  唐代有“药王”之称的孙思邈。在其两部《千金方》中用反药的处方乃多达数十方,如《千金要方》卷七之风缓汤,乌头与半夏同用;大八风散,乌头与白蔹同用;卷十茯苓丸,大戟与甘草同用;卷十八大五饮丸既有人参、苦参与藜芦同用,又有甘遂、大戟、芫花与甘草同用,皆其例也。
  宋代官方颁布推行的《局方》,其润体丸、乌犀丸二方皆川乌与半夏同用。陈无择《三因方》卷十四大豆汤,甘草与甘遂同用。许叔微《本事方》星附散、趁痛丸二方皆半夏与川乌同用。
  金代李东垣散肿溃坚汤海藻与甘草同用。
  元代朱丹溪《脉因证治》莲心散芫花与甘草同用。
  明代吴昆《医方考》卷一通顶散,人参、细辛与藜芦同用。陈实功《外科正宗》海藻玉壶汤海藻与甘草同用(此方后来载入吴谦等编《医宗金鉴》中)
  清代余听鸿《外证医案汇编》辑录名家方案,其中瘰疬门亦有用海藻甘草者。
  以上例子,不过信手拈来,汉、唐、宋、金、元、明、清皆有了,可见所谓反药也者,“古人立方,每每有之”(余听鸿语)。那么,前人于此持什么态度呢?一种意见是:既有成说,不如不用为好。如陶宏景说:“凡于旧方用药,亦有相恶相反者,如仙方甘草丸,有防己、细辛;俗方玉石散,用栝楼、干姜之类,服之乃不为害,或有将制者也,譬如寇贾辅汉,程周佐吴,大体既正,不得以私情为害。虽尔,不如不用尤良。”(原书佚,转引自《本草纲目》)。另一种意见是:贤者用得,昧者用不得。如虞抟说:“其为性相反者,各怀酷毒,如两军相敌,决不与之同队也。虽然,外有大毒之疾,必用大毒之药以攻之,又不可以常理论也。如古方感应丸用巴豆、牵牛同剂,以为攻坚积药,四物汤加人参、五灵脂辈,以治血块。丹溪治尸瘵二十四味莲心散,以甘草、芫花同剂,而谓好处在此。是盖贤者真知灼见方可用之,昧者固不可妄试以杀人也。夫用药如用兵,善用者置之死地而后成,若韩信行背水阵也;不善者徒取灭亡之祸耳,可不慎哉。”再一种是李时珍的意见,他说:“古方多有用相恶相反者。盖相须相使用同者,帝道也;相畏相杀同用者,王道也。(注:这里的“相畏”,是依《本经名例》:“有毒者宜制,可用相畏相杀者”与后世“十九畏”之“畏”完全不同);相恶相反同用者,霸道也。有经有权,在用者识悟耳。”他还指出:“胡冶居土治痰僻,以十枣汤加甘草、大黄,乃是痰在膈上,欲令通泄以拔去病根也。东垣李杲治颈下结核,海藻溃坚汤,加海藻;丹溪朱震亨治劳瘵莲心饮,用芫花,二方皆有甘草,皆本胡居士之意也。故陶弘景言古方亦有相恶相反,并乃不为害。非妙达精微者,不能知此理。”他的意思是说,用者能够“妙达精微”,有所“识悟”,还是可以用的,不过需要特别慎重而已。以上这三种意见,应该是有一定的代表性的。
  对于十八反的问题,朱良春老先生曾多次向吾侪道及:
  ①我从来都是有斯症用斯药,当用则用,不受“十八反”、“十九畏”之类成说的约束。临床六十年来,海藻与甘草同用治颈淋巴结核、单纯性及地方性甲状腺肿大、肿瘤;人参(党参)与五灵脂同用治慢性萎缩性胃炎、胃及十二指肠溃疡;海藻、甘遂与甘草同用治疗胸水、渗出性胸膜炎,皆效果甚佳而未见任何毒副作用。
  ②十八反之说,本身就有很多可商之处。如人参、苦参、丹参、沙参等反藜芦,四种药虽皆以“参”为名。而众所周知,其功能性味主治各异,岂有一沾上“参”之名,便皆反藜芦之理?又,海藻与昆布性味主治皆相同,常常二者同用,为何甘草只反海藻不反昆布?

  ③“十八反”为何相反?即其相反的道理是什么?古今皆没有一个说法。只能说是古人的实践经验,很可能是古人在实践中把偶然当作了必然。要说实践经验,那么,前述从汉代张仲景,唐代孙思邈,宋代陈无择、许叔微,金元李东垣、朱丹溪,明代陈实功,清代余听鸿等记载的又是不是实践经验?

  ④“十八反”的三组药中,芫花、大戟、甘遂、乌头(川草乌)、藜芦皆有毒的剧药,即芫花、大戟、甘遂不与甘草配伍,藜芦不与诸参、辛、芍等配伍,乌头不与半、楼、贝、蔹、芨配伍,这三组药,都会因用量太大,或煎煮不当,或服药量太大,或患者体弱不支,而出现中毒,甚至可致死亡。因此,古人“十八反”之说,很可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来的错误判断。
  ⑤如果拘于“十八反”之说,一方面,许多古人包括张仲景的名方都得不到运用(当然也有人用),势必使许多古人的好经验被废弃不用;另一方面,中药配伍中很可能存在真正相反的药,即绝对不能配合使用,误用后会有中毒、死亡危险的中药,“十八反”反而会使人们对这些可能存在的真正相反的药物的进一步的认识和探索带来负面影响。
  ⑥朱良春老先生老最后指出:“十八反”之说不能成立,“十九畏”更属无谓。对于古人的东西,应予批评地吸收,不是凡是古人说的就一定对.古人有大量好经验,但限于时代条件,也有不少不可取的,如《神农本草经》说丹砂(朱砂)“可久服”,李时珍《本草纲目》说马钱子(番木鳖)“无毒”等皆是。现在应该是为“十八反”平反的时候了!不知医界贤达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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