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极似寒 悬壶杂记 16

16、  热极似寒

1965年初夏季节，族兄华高，病温六七日，发热不解，头痛身痛，不饥不食，口渴频饮，且须饮极烫之开水，稍温即不愿饮之。神识时清时昧，偶有谵语。泻下清水，日十余次，脉数，舌苔黄黑相间。初用清气凉营药，如犀角、生地、银花、连翘、石膏、黄连、栀子等，病不减。夜晚又来招诊。细看脉滑数有力，胸腹灼热，而下肢却凉；腹部按之，硬块成串，重按呼痛；舌黑燥裂，扪之棘手；泻下虽水样粪便，然极其秽臭，虽然喜饮热汤，却是假热。正应了《曹氏温病四字经》“舌黑枯裂，热汤反喜，”的断言，并指出当“极下存阴，稍迟则死”的治则和预后。[清末名医徐彦成评价此书：渭南曹华峰文选，尝取鞠通《条辨》各法，衍以四言韵语，附载诸方于后，名曰《治温提要》，极为简便。读吴氏书者，当以此为嚆矢也。按：《治温提要》即《曹氏温病四字经》。]于是用大承气汤加黄连。

大黄5钱（开水泡）、芒硝5钱（开水泡）、枳实5钱、厚朴5钱、黄连3钱水煎后三味，兑入硝黄液与服。嘱其大便畅泻后，停兑硝黄液。

次晨专访，病情如故，而硝黄泡液已经兑服完，遂令其子去药店单购硝黄各一两，开水泡好加倍与服。下午又往探病，仍未解下干结燥屎。乃将前方硝黄增至一两，再配一剂煎服。至午夜方解燥屎十余枚，热毒顿挫，口渴方止。诸症亦随之而解。

按：此为热结阳明之腑实证也，其口渴热饮，乃是热极似寒；泻下清水，乃是热结旁流；下肢不温，乃是热深厥深；均系假象。前数诊，误认为病邪已入营分，而用犀角、生地等清营凉血之品，以致病情不减。其实，气、营分证之区分，从舌上即可辨认，凡热邪入营，舌必绛红，舌苔渐少；舌上苔多者，必在气分。其次，气分证口渴引饮；营分证口不甚渴，或渴不多饮。此外，发热上亦有区分。可见当年临床经验之缺乏，以致绕路弯行。特记于此，以供后学鉴。